第34章(2/2)
要守。谢锦书劈了条血路，以无数士兵为代价，在将要接近之时，那个男人转过了身。
他看向他，笑了笑，似在讥讽他的不自量力。
明明沐浴在腥风血雨中，他却不紧不慢，抬起张弓，拉满，箭头对准了他。
箭离了弦，似毒蛇，却比毒蛇更迅猛。
谢锦书冷眼，偏了头，身后却传来声嘶力竭的呐喊：“将军！”
那发箭毫无意外，射进了廖远心口。
谢锦书看着他从马上跌落，看着敌军的马蹄踩踏而过，不久之后，尸身会被碾成肉泥，终究归于尘土。
当他猛然回头，才惊觉不知何时，周身已皆是敌军，而廖远，是陪着他的最后一人。
原来，一切都逃不过阿。
在他跌下马时，那场雨停止了。
毫无预兆。
谢锦书挥刀的手已麻木，他数不清坚持了多久，直听到城门被破开时，敌军胜利的号角吹响，铺天盖地的欢呼传来。
他突然间，就失去了所有力气。
在倒下的那一刻，明月悄然挂上夜空，耳畔喧嚣全然不见，少年眼中映入那轮明月，一如从前那般皎洁。
“是……圆月呢。”
*
雁门被破的消息传到盛京，已是五日后。
圣上勃然大怒，当即命晋王率军赶往边关，与沧州大军汇合夺回雁门。
而雁门失守后，敌军在城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叫苦连天，皆数成了流民，源源不断赶往沧州避难。
更让朝臣百官震惊的，是谢锦书，大梁神话一般的存在，居然在这场守城战中，就此陨落，连尸身都没能留下。
无人不为这位少年英雄扼腕。
事情传到沈卿卿耳朵里时，她正在浇花的瓢落到了地上，在原地怔了好久没缓过神。
上一世的这件事，她是深有印象的，当时是晋王驻守边疆，他在最后选择了弃城，带着仅剩的一万士兵，同流民一道逃往了沧州。
虽然事后明面上，晋王受到了严厉的惩处，但事实谁都知道，在当时他的做法，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结果，这回换成了谢锦书，反而是全军覆没吗？
他明明有着前世的记忆，他自动请缨赶往边疆，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改变命定结果，难道不是吗？
不仅没能改变，反而更加惨烈。
谢锦书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卿卿彻夜难安。
那成千上万的冤魂，那震耳欲聋的嚎哭，那一张张布满血腥的脸，充满了惊慌惨痛的眸……都萦绕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沈卿卿做噩梦了。
她还梦到了谢锦书，死不瞑目地望着她，不甘心又无可奈何，一声声问着她：“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在高嗣怀里醒过来时，她的脸颊还有着泪痕，高嗣望着她，神情复杂，他问：“做噩梦了？”
沈卿卿点点头。
高嗣把她搂紧，眼角泪珠拭去：“别怕，我在。”
沈卿卿缩在他的怀里，惶惶不安，不住发抖，柔弱得像只猫。
高嗣的心沉了沉，他决定不告诉她，她在梦中，一共喊了十三声谢锦书，虽然还夹杂着七七八八。
比如，别过来……
他没必要去吃个死人的醋。
但他宁愿他还活着，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这样沈卿卿就不会在梦中喊他，脑海中也不会有片刻想到他，他是那个叱咤风云的谢锦书，跟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可如今他死了，沈卿卿记得他，念着他，他成了天边的那轮明月，可望而不可及，日日见到，挥之不去，还璀璨无比。
谢锦书他，为什么要死呢？
沈卿卿是彻夜难安，高嗣是彻夜未眠，他同样被冤魂嚎哭所困扰，一闭眼，脑海中尽是血腥惨状，以至于根本无法入睡。
高嗣叹息了声，轻抚着她的背，嘴里哼起小调，安慰她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他的小调哼的不成模样，节拍韵律全然无存，沈卿卿听了一会，突然伸手，他的嘴被堵上。
沈卿卿：“别唱了，真的好难听。”
高嗣默然，过了片刻道：“那要不要听故事？”
沈卿卿摇头：“不想听。”
高嗣：“那饿……”
沈卿卿打断他：“我想去边关。”
高嗣怔住了。
沈卿卿重复道：“我想向圣上请愿，去沧州安抚流民。”
上一世时，她去了沧州，和谢锦书一起。
这一世，她同样要去。
没有谢锦书，她所作所为，只为求个心安。
高嗣看了她良久，倏尔，将她的眉心抚平，唇角绽出抹浅笑：“那好，那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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