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2/2)
去扶他,一只手撑着他的腰,一只手帮他把牙膏挤好。南湘承半个身子挂他肩上,艰难地漱口,完事后又说:“想洗澡。”
“我去,医生说你不能洗啊。”唐植头痛地叫唤,“伤口要溃烂的。”
南湘承气虚弱弱地挨着他,头在他肩膀蹭蹭,低低地道:“难受。”
这就有点耍流氓了,他那么美,用近似撒娇的声音说出来,谁受得了?
唐植当时觉得自己都要沦陷了,无奈叹口气,只能绞了毛巾细细给他擦脸上的汗。
擦到下巴,小孩儿眯眼伸长脖子,舒服地直哼哼。脚边那只小毛球也学着他的样子,轻轻哼了两声。
果然有其主就有其猫!
唐植无奈地又把猫踢开,南湘承以为他这就擦完了,明显不乐意,抓着他的手往衣服里探:“不舒服。”
“别耍流氓啊。”一人一猫都拽着他,唐植快要分不清到底该给谁擦了,招呼小孩儿,“先回床上啊,趴着,趴好了我来擦。”
在那之前,得先把猫关起来。
唐植头痛地把奋力跟他小腿作战的罪魁祸首拎起来,细嫩的小腿上一圈牙印,再咬下去,都要流血了。
真是个捣蛋精。
唐植把猫拎下楼,关进笼子,心里琢磨着,果然这么大个别墅还是需要个女主人,再不济,煮饭阿姨也行啊,这么一大摊子全丢给他,一人一猫就把他折腾得够呛。
忒朗普平时疯惯了,死活不肯进笼子,抱着唐植手腕又咬又啃又撒娇,唐植拿它没办法,喂了一条小鱼干。
待到拾缀好猫,唐植上楼一看,小孩儿等不及先把自己脱了,还脱得精光,如同一具线条柔和的雕塑那般趴在床上。
唐植:“……”
小孩儿扭头,冲他眨眨水汪汪的眼睛:“冷。”
能不冷吗,房内空调开得死低!
唐植一边调温度,一边催眠自己:他要擦身子,是该脱光的,对的,没错,是自己想多了!
虽然如此,他还是控制不住往小孩儿的宽肩窄腰瞄去。皮肤白到发光,线条也很紧致,肌肉的阴影在灯光下颇具魅力,勾得唐植心里痒痒的。
意识到自己竟然偷偷咽了口唾沫,唐植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邪恶了邪恶了,总裁什么风浪没见过,跟小孩儿比什么身材。
擦身体擦身体。
绞了条热毛巾,小心避开上过药的皮肤,把周围的凝血轻轻抹干净,唐植心无旁骛,简直像在擦试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生怕下手重了,把花瓶碰碎了。
简直是酷刑!
擦完后背,他就怎么都不肯动了。
小孩儿腰身劲瘦,衬着臀部形状紧致而富有弹性,同是男人,唐植怎会不羡慕,可他平常口头戏耍小孩儿惯了,真这么大方地给他看,他还挺不适应,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往那诱人的秘境瞄一眼都怕长针眼。
过去没那个心思,怎么样都无所谓,今时却不同往日,被小孩儿迷迷糊糊引诱了一天,他又不是柳下惠,就算是,在这样美好的身体面前,估计也把持不住。
他暗骂自己无耻,闭上眼,捏着尚且热乎的毛巾两头,动作迅速地搭在小孩儿臀瓣上。
小孩儿:“……”
好半天才咬一咬牙:“擦。”
“擦擦擦!明天请个护工,当我堂堂总裁是干什么的!”唐植猛跳起来,拉过被子把他裹得严严实实。
小孩儿毛毛虫一样缩在床上,拱了拱,清亮的眼睛望着他,顿半晌,乐了,低低地笑出来。
“你还知道笑!”唐植恼怒地用毛巾打他的腿,隔着厚厚的被子,小孩儿也感觉不到,依旧笑个不停。
唐植自己发泄一会,也乐得不行。
靠,他自诩身经百战,居然被小孩儿戏弄得脸红!
索性也不要什么形象了,笑倒在床上,伸脚踹了踹南湘承:“是不是故意的,嗯?就想看总裁出丑?”
南湘承笑吟吟地,从被窝里抽出一只手臂,轻轻拂了拂他额前的碎发。
唐植立刻狂甩了甩脑袋,拒绝道:“有没有跟你说过,总裁的头很精贵,不能随便乱摸?”
南湘承想了想:“说过。”
“说过还摸,下次罚款,一次五十!”
“好。”
唐植:“……”不行,这根本对小孩儿够不成威胁,他想了想,又道,“还有,今天念在你是伤员,我不计较了,下次再耍流氓,我就……”
“怎样?”南湘承凑过来,手顺着面庞的轮廓向下,捏了捏他的下巴。
感觉怪怪的,唐植一时语塞。
南湘承亲了亲他干涸的唇。
“!!”
忙了一天,水都没喝一口,唇是有点干了,自己都能感觉到起皮……停!他究竟在想什么,现在这个不是重点啊!
唐植瞪大眼睛,瞳孔里倒映的全是对方柔软细长的睫毛。
心脏狂跳得厉害,耳膜也冲击着尖叫,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手指发麻,身体也失去知觉。
怎么回事?
仅仅一口的蘑菇汤对他也起了作用,迷幻得他分不清白天黑夜,现实和梦境了?
亲吻浅尝即止,轻柔得如同羽毛,就那么极快地,一触即放,可唐植的意识却停滞下来,一秒的时光,在他脑中颠来倒去,轮回了半个世纪。
被碰触的地方如同烈火灼烧,让他忍不住伸手去摸。
南湘承赶在他前面,拇指轻压了压他的唇,随即又是一声低笑:“好干。”
“是挺干的……”唐植懵懵懂懂地回答。
南湘承支着下巴,笑吟吟揉了揉他细软的发丝:“浴室有唇膏。”
“哦。”唐植站起来,推门进浴室。
将灯全部打开,巨大的镜子里呈现出一张失魂落魄的脸,双目无神,嘴唇发干,脸部轮廓像极了他自己,此时却更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蠢蛋。
打开水龙头,让冰凉的水冲刷脑袋,整整两分钟,他才振作起来。
国外报道诚不欺他,高考害人!
他还记得其中一篇路透社的点评,是这样写的:高考的残酷程度,足以让无数学子疯狂,考生在考完之后,通常神智失常,会做出许多惊世骇俗的举动……
过去他看这篇报道,只当是笑话,那时还想,这记者真是不懂国内情况,国人都内敛,哪会做多少出格的事。
如今,切身体会后,他想给记者颁普利策奖。
多么真实,外面可不就疯了一个么!
短暂的心动后,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大概自己也是最近压力过大,连这点玩笑都开不起了。
不过就是亲一下么,酒吧里比这混乱的也不是没有,堂堂总裁,不怕不怕。
他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深呼吸,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走出来。
小孩儿已经歪着头,沉沉睡去了。
很好,这样就不用直面尴尬了。唐植松口气,蹑手蹑脚回自己房间。
睡醒后,又是一条好汉!
魏野请了一名护工来,亲自护理南湘承的生活起居。这里不需要他了,他得回自己家一趟。
朱嘉颖自那天跑走就再没回过家,江寻菱急得到处找,可凤城这么大,怎么找?
唐植跟着找着两天,也是一无所获,朱嘉颖隐去了所有踪迹,连常去的网吧都不混了,看来是铁了心要和他们划清界限。
这样也好。
江寻菱往市局跑了几次,可朱嘉颖已经成年,没病没灾,又是自己跑的,市局压根儿管不了。
再一问,唐植报了持刀伤人。
江寻菱当两眼直发黑,还没走出市局大门就拽着唐植吼:“你报警?你居然报警?你是不是疯了,那是你表哥!这事还不都怪你,你好好的,刺激他干什么!嘉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唐植沉默地望着她越渐稀疏的发顶。
江寻菱气狠了,使劲掐他。要不是江正卿拦着,江寻菱那个爆脾气,能拿刀砍他。
唐植等她发泄够了,才道:“既然怪我,那咱们这辈子,就别见了吧。”
“什么?”江寻菱声音扬八度。
唐植嘴唇冷冷一勾:“这事儿怪我,可何尝又不是你的错。姨妈,别怪我说话不好听,这么些年我可都看着,他对我的不满,大多源自你的耳提面命。若不是你总拿他跟我比较,他会变成这样?”
“你……”
“自己的教育有问题,不思反悔,却推到别人身上。恕我直言,这样的亲戚我不想要。”
江寻菱瞪大了眼,气得直喊江正卿:“爸,你看看……”
“别喊。”唐植打断她,“这事儿外公也不止一次说过你,可你不听,怪谁?你得感恩这世界没有父母法,不然,你一定被抓去坐牢。”
江寻菱平常跟着外人伶牙俐齿,却从没想过,有被自己小侄子教训的一天,当下涨红了脸,叉腰要骂。
唐植却不给她机会,转身对江正卿道:“我先走了。”
“去吧。”
怕他回家再刺激江寻菱,江正卿作主,给南湘承打了电话,让他再借住几天。
南湘承有伤,没法亲自来接,只让他自己过去。
他其实不大想去。
提起南湘承,难免会想到那个短促的吻,虽然不代表什么,可他觉得别扭。
他这人表面看着潇洒,其实没谈过恋爱,也因为前世家人早早离去,对感情分外执著。任何感情,如果不保证走到最后,那不如不要开始。
何况小孩儿肯定也没那意思,就是高考压力太大,逮着他发泄一下。这种事在男同圈里不少,更过份的也有,唐植冷眼瞧着,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无论到哪,哪怕重回这个时代,他始终是格格不入的。
他心情复杂地望着南家豪华的大门,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推门进去。
傍晚天气正好,落日带走了暑气,别墅的阴影投射在院内,冷却了炙热的风。南湘承弄了个轮椅,坐在屋檐下晒太阳,身上搭着薄薄的毛毯,头歪着,似乎是睡着了。
少年美如画。
这是唐植第一眼想到的。
第二眼,他又坠回了现实。
万旭蹲在轮椅旁,微微踮着脚尖,轻轻吻了吻南湘承光洁的额头。
小孩儿还睡着,丝毫未有察觉,而万旭的眼中,流淌着无尽的爱恋。
这才应该是这个年代应有的爱恋,热烈而酸涩,少年与少年,在渐渐隐去的天光里,温暖得像一幅画。
唐植刚伸进门里的脚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早就知道万旭的小心思,也不是没想过俩人在一起的可能,如今亲眼见证,唐植高兴不起来。
心像被什么压着,沉甸甸的。
理智同时在大脑里叫嚣,这才是最美好的故事。
少年与少年,青梅竹马,相伴终身。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能配得上高岭之花的南湘承,那必定是万旭啊,无论身家地位,还是一腔热血。
当日万旭怒吼的话犹在耳边,唐植想,这人是真能为小孩儿抛头洒血,只要不让南湘承受半点伤害,他是甘愿献出生命的。
如此悲壮,又如此炙热。
唐植其实挺佩服万旭的,自信潇洒,也从不隐藏自己的感觉。
比起自己,万旭才更是能和小孩儿天长地久的吧。
他默默叹口气,悄悄退了出去。
罢了罢了,还是回家吧,人家两小无猜,他一个电灯泡老杵在这,难怪万旭常常吼他。
“哎你!”
瞧瞧,又来了。
万旭追出来,叉着腰,瞪着铜铃般的眼睛。
唐植心里乱得很,无意逗他,反倒是酸涩地抽了抽嘴角,用惯常的语调,一如既往地说:“我什么我,我没有名字么,我就过来看看,既然你在这,我回去了。”
几乎是逃跑,他飞快地扭转脚跟,向山下跑去。
心脏咚咚直跳,敲得全身都疼起来,眼泪像要涌出眼眶,很不是滋味。
可恶,堂堂总裁,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万旭追上来,喊他:“你跑什么!”
唐植不理,跑得更快。
万旭气狠狠地直喘气,大声叫:“我把南哥让给你了,你敢不要,我打断你的腿!”
“……”唐植下意识回头,就见那家伙满面泪痕,哭得像个傻子。
“你……”
“我什么我!”万旭用手背狠狠抹着眼泪,“我是说真的,你别不当回事。南哥以后交给你了,你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你要敢伤他的心,我绝不饶你!”
唐植莫名其妙:“交给我?”
“不给你给谁,反正我这辈子不会跟他在一起了。他不喜欢我,我软的硬的都用上了,他还是不喜欢我!”万旭越说越悲伤,弯腰大声哭起来。
过去只知道自己喜欢粘着南哥,从来没动过别的心思,可当那晚看完《春光乍泄》,他忽然明白,这胸中翻滚着的,是爱情。
他当时就表白了,还试图强吻,可是南哥推开了他,那一刻,他才刚明确自己的爱意,立刻便又意识到,他跟南哥,终究不可能。
如此诛心的领悟叫他难受,叫他痛不欲生。
有人说人的一生注定经历反反复复锥心刺骨的爱恋与失恋,一颗心才能成长,长成无坚不摧的堡垒。
可他要那些堡垒干什么,那里面没有南哥啊!
心脏像被什么捏着,他快喘不过气来。
唐植也不知怎么安慰他,踌躇着问:“刚才……”
“刚才什么,你别乱说!”万旭立刻又犹如战斗的雄鸡,凶神恶煞起来,“我是告别,告别!基本的礼仪你懂不懂!”
唐植手足无措:“好吧,你高兴……”
“我高兴什么,我一点也不高兴!”万旭跑过来,紧紧捏着他的肩膀,“你听着,这是很重要的事,我把南哥托付给你,从今往后,你要代替我,对他好,不能让他受半点伤害。”
“我……”
“你敢不答应?”万旭狠狠一抹眼泪,目光又变得尖锐起来,“你试试!”
唐植:“……”
这人肯定是练过的,变脸玩得真好。
虽然不知道怎么就被扣了个保护南湘承的大帽子,他还是硬着头皮,轻点了点头。
万旭懈下一口气,用力抱了抱他:“记住,我不是为你,我是怕自己哪天变得跟朱嘉颖一样,回不了头。”
“决定了?”
“嗯。”万旭用力点头,又笑笑,“大学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啦,我跟家里商量过了,我要去京城。”
“去京城?”
“S大的经济学是全国最好的,我报那个,以后欢迎来京城找我玩啊。”万旭拍拍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压在心底的石头终于碎开,万旭长长吐出一口气,只觉得连脚步都轻盈了起来。
晚上,爸爸带他去凤凰楼吃饭,算是为他去京城铺路。
这是全家人都希望的事,万爸爸自然更加用心安排。宴请的宾客里,有凤城的名流商士,也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商界大牛。
其中有一位,和志集团老总,更是声名在外,实力非凡。
简单聊过之后,徐和志对万旭的见识非常认可,忍不住赞道:“一中真是人才倍出啊,我前不久见过两名一中的学生,也是这样意气风发。凤城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万先生,令郎前途无量,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愿助他逆风而上,一飞冲天。”
这番话说得真诚,万爸爸也是感激不尽:“那就多谢徐总布局了。”
“咱们多年的朋友,说什么见外的话。这样吧,”金丝边眼镜里流淌着温润的光,徐和志目光微微落在万旭身上,笑吟吟道,“我们集团在凤城的分公司已经选好办公地址了,但是刚起步,人手还有些不足。令郎如果不嫌弃,暑假可以过来实习,也为大学功课提前做准备。”
“那当然好。”万爸爸用力拍拍儿子的背脊,“我也想趁着他上大学前让他见见世面,承蒙徐总不嫌弃。”
“那就这么定了,下礼拜过来上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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