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信你的

  为了避嫌池瑜没和顾妧一起从长清宫去奉天门,而是估摸着人快到了,自己才姗姗赶到。

  她穿着一袭黄袍,站在队伍前说了一番鼓舞士气的话,然后就钻进了自己的龙辇里,那儿早就藏了个人。

  “你倒是聪明。”池瑜欣慰地拍了下来人的肩膀,把一张纸条递给他。

  来人飞速地阅完上面的内容,一贯没有什么情绪的眼底激起几分波澜,声音也染了些许震惊,“皇上您这……”

  “嘘。”池瑜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记住了就处理掉罢。”

  来人握紧了纸条,看得出来十分纠结。

  他本就是接收到皇上的手势,瞒着王妃私自来见人,若是不将此事告知王妃,那……

  突然一把匕首抵住了他的喉咙,冰冷的感觉打断了他的思绪,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哪怕他有数息的走神,但也不至于注意不到足以危及性命的情况,除非……

  “不要做什么蠢事,也不要妄图打乱朕的计划。”池瑜寒声警告道,“往日朕可以放任你什么都告知阿妧,但这次朕等了太久,挡朕者……死。”

  锋利的刀刃划破了一点皮肤,冒出些许细密的血珠,看得出来是当真动了杀心。

  独活一动也不敢动,但还是壮着胆子问道:“皇上,您怎么对得起王妃?”

  “你懂什么!”池瑜低叱一声,拢紧了眉心,“做好你该做的事。”

  “皇上,王妃是真心待……”

  “闭嘴!”那匕首又深了几分,“朕轮不到你一个下人来教。”

  独活闭上了嘴,心里又惊又怒,虽皇上让他……但他还是替王妃觉得不值。

  他是个粗人,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是觉得不管为了什么目的,都不应该这么利用王妃。

  车厢内气氛压抑得可怕,池瑜收回了匕首,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独活也在考虑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消息透露给王妃。

  一路无话地抵达了行宫,几位不善骑射的老臣陪着顾妧去了鹿阁,而池瑜则是换骑了一匹马,领着余下的武臣和极个别的文臣冒着风雪进了树林。

  林中提前放了不少圈养起来的动物,大多是性情比较温顺的,唯有几头稍有攻击性的野猪,论危险度,可能还不如让人眼前白茫茫一片的大雪,毕竟稍有不慎就会被误伤。

  看着怨不敢言的大臣们,池瑜微微勾了下嘴角。

  天助她也啊,就像多年前一样。

  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

  稍微深入林中后,她趁着随行的侍卫们视线受阻,不着痕迹地用力地一夹马肚,随着嘶鸣声和惊呼声,速度飞快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凛冽的寒风直往她的衣领里灌,不算紧身的黄袍被吹得猎猎作响,着急的呼喊声很快就消失在了耳边,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池瑜才拉住马绳,一手握着弓漫无目的得四处乱转。

  而另一厢鹿阁里的人屁股都还没坐热,就有侍卫慌忙来报,说皇上的马发了疯,不知道把皇上带去了哪里。

  顾妧心里一紧,那种不安感又泛了起来。

  这场面......同数年前一模一样。

  她刚起身准备随着去林里寻人,一道破空声突然直直向着她这方而来,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前趴下,险险地躲过了这一箭。

  顾妧愣了一下,不是冲瑜儿来的?

  没等她多想,下一箭再次袭来,她只好就势往旁边一滚,冷光直插进她脑袋方才所在的地板上。

  “有刺客!”

  侍卫们这下反应过来了,纷纷举起剑挡在众臣前面。

  只是鹿阁的二层毫无遮拦,数不清的箭矢从四面八方而来,更有大批的蒙面黑衣人想往上面冲,功夫好的甚至不知从哪里翻了进来。

  留在二层的侍卫不多,本就只是勉强挡住那些箭,这下更是苦不堪言,没过一会就个个负了伤。

  顾妧踢翻一个黑衣人,夺过他手里的剑将人刺死,又堪堪躲过一支飞来的箭,身型还没稳住,一把大刀再次向她劈来,她闪躲不及,抬起剑本想硬挨这一击,突然有道黑影冒了出来将她拉至一旁,一剑割断了黑衣人的喉咙。

  看清来人的长相,顾妧的瞳孔缩了一下,急声道:“你怎么到这来了?!皇上呢!”

  独活眼底闪过一抹痛色,就这种时候了他家主子还在担心那个小皇上。

  “奴才晚些再同您解释,王妃先随奴才离开吧。”

  顾妧秀眉都快拧作了一处,解决掉一个冲过的黑衣人,再次问道:“皇上呢!”

  “奴才也不知,王妃还是快跟奴才走罢!”

  “快说!”顾妧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独活也急得不行,顾不得太多规矩,低声说了句“王妃恕罪”,便强行抱起人使起轻功跃出了鹿阁。

  而那群黑衣人只象征性地追了一小段路就放弃了,也不知是当真追不上,还是故意将人放跑。

  待到确认没有人再追来后,独活才把一直挣扎的顾妧放下,直接伏身跪在她面前道:“奴才该死,还请王妃降罪。”

  一把剑直接架在了他脖子上,头顶的声音满是怒意,却仍然只有三个字:“瑜儿呢!”

  独活微抖着手,把几张当着池瑜的面撕碎后又藏起的纸片递给顾妧,低声道:“王妃还是亲自看吧……”

  纸片皱皱巴巴的,勉强还能拼凑在一起,将上面的内容看个大概。

  那些的确是池瑜的字迹。

  顾妧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恼怒地抬脚将独活踹翻在地。

  “本宫不是同你说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哪怕瑜儿要你的命,你都不能离开瑜儿半步么!谁让你自作聪明了!”

  本以为顾妧会伤心的独活愣住了,“王,王妃?”

  “蠢货!你知道瑜儿是想做什么吗!还不快带我回去救人!”

  独活还是第一次听顾妧骂出这样话,呆了好几息才连滚带爬地站起,背上人就往来时的方向去。

  他有好多疑问,却不敢问出口。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刺客都是小皇上派的,自家主子还是那么着急担心。

  尽管小皇上告诉了他,让他来救人,可毕竟刺客都是冲着自家主子去的。

  不过这些疑惑,在他看见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池瑜时都化为了震惊。

  就短短一柱香的功夫,这里都发生了什么?

  顾妧没心思去管怔神的独活,着急跑过去从侍卫手中抱过池瑜,红了眼眶地吼道:“还不快宣御医!”

  侍卫惊慌地跪下道:“回,回禀王妃,御医,御医方才都被刺客……”

  “摆架!回宫!还愣着做什么!快啊!”

  顾妧咬紧了牙关,小心翼翼地抱着人往停靠马车的地方走,等到上了龙辇,她一直强忍住的泪水才终于克制不住地簌簌落下。

  “骗子!”

  “不是说让我信你么?”

  “不是说你不会让自己有恙么?”

  “不是让我等你猎胜归来么?你就是这般让我等的么?”

  “我不是教过你以自己为筹码去博弈是最愚蠢的么!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我不该信你的……我早该发现的……”

  早在池瑜吻她的时候,早在让她保管佩玉的时候,或者更早之前,得知池瑜去了醉重楼的时候。

  她以为池瑜只是想培养些探子,却没想到还找了刺客。

  那些刺客冲着她来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可是看见独活的那一刻她就懂了。

  局,是池瑜设的。

  无论池瑜的目的是什么,这么做都是为了将她撇干净,毕竟没有人会在行刺之时还把自己也算上。

  亦或者是让某个人觉得,池瑜是恨她的。

  只是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实在想不到池瑜以性命为赌是想换取什么。

  “为什么?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不要睡,你告诉我为什么。”

  “你不是说要娶我吗?你不是说你不会留我一个人吗?”

  “池瑜,你要是驾崩了,我绝不会守着你……”

  顾妧越说越哽咽,语不成句,字不成声。

  被丝帕捂住的伤口还是不停在渗血,那底下的心跳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原本就白皙的小脸此刻更是犹如窗外的雪花,为数不多的血色都褪得干干净净,连唇瓣都是惨白的。

  “求你了瑜儿,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你说过会一直一直同我在一起的,你不许食言。”

  “瑜儿,姐姐什么都不想要,姐姐只想要你。”

  “你不是知道了么,若你有恙,我如何独活……”

  顾妧崩溃地握住那双愈发冰冷的手,不停地哈着气,试图分一些温度给池瑜,只是连手都被她搓得通红,都没有一点作用。

  “瑜儿,姐姐当真不是想要那后位……”

  “从始至终,姐姐想要的只有你罢了……”

  “姐姐不是因为你皇兄才待你好的……若是你与池瑾年纪相仿,早在多年前我见你第一面时,我就会不顾一切选择你的……”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待池瑜,是贪恋那份温情,可发现自己可能会失去池瑜的那一刻,她才明白不是的。

  倘若她与池瑜之间没有隔着八载的时光,她也没将她当作孩子,那么池瑜初次喝醉了不小心吻了她时的心悸,那份慌乱,不是因为道德带给她的不安,而是因为她动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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