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72
【阮桃桃：我明天不能再出去玩啦，真的得专心画稿子了。】后面还跟了一个可怜大哭的表情包。
邹嘉越思考了一下，回复：【那我明天回别墅收拾下东西。】阮桃桃看到他的回复，撇了撇嘴巴——邹嘉越是管牙膏吧，挤一挤动一下。
她不出去，他就不会找个理由来找她吗……
等了片刻，那边没有回复，邹嘉越再次看了眼阮桃桃之前的消息，似乎悟出了一些什么，他慢悠悠地打字。
【邹嘉越：明天想吃什么？我去给你送饭？】阮桃桃的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意，她十分傲娇地问：【三餐都给送吗？】【邹嘉越：想吃的话，三餐都送。】阮桃桃这下才满意了，开始正经回答：【三餐就不用啦，我可能又要睡到很晚，我们一起吃晚餐吧。】【邹嘉越：？】【阮桃桃：？？？】【邹嘉越：不吃早饭？】阮桃桃愣了下，内心忽然有种被自己妈妈捉住熬夜不吃早饭的恐惧。
她下意识地不打自招：【绝对不是我作息乱，主要是因为太懒了不想去买……】下一秒，这个预感变成了现实。
【邹嘉越：我明天给你送。】*
邹嘉越果然说到做到。
第二天九点按响了阮桃桃家的门铃。
在门铃响到第三遍的时候，阮桃桃绝望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她其实订了一个闹钟，但是熟练地掐掉之后又继续睡了。
之前也不是没想过要调整作息，可是真的太难了……
没想到昨天刚交的男友，今天就成了人形闹钟。
阮桃桃抓了抓头发，脚步虚浮地去开了门，然后让他先在餐桌那边坐着，自己去洗漱一下。
“你自己倒水啊，水在桌子上。”去洗漱前，阮桃桃一脸没睡醒地交代着。
看着她一脸没睡醒的迷糊样子，邹嘉越忍不住低头笑。
因为房子面积不太大，装修的时候直接在开放厨房的边上做了个加宽的吧台式餐桌。
邹嘉越长腿支着，轻轻松松地坐在桌边的高脚凳上。
阮桃桃从卫生间出来，入眼的就是这副景象，她愣了下神。
她平时坐在这把椅子上的时候还能晃悠腿来着……
邹嘉越见她愣在不远处，有些疑惑地偏头看她：“怎么站在那不动？”
阮桃桃挺了挺胸，才不想告诉他刚刚走神的原因，支吾着回答：“没有啊……就看看你买了什么来……”
邹嘉越轻笑着问：“那要隔那么远看吗？”
阮桃桃无视他的问题，径直走入厨房，从橱柜里拿碗碟。
邹嘉越也配合着她将早餐从纸袋子里都拿出来，随口问道：“昨晚睡得很晚？”
阮桃桃一边两手撑着，费力地往椅子上坐，一边随口答：“没有啊，昨天太困了，挂了你的电话之后就睡了……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爹系男友呢……”
最后一句话阮桃桃说得声音很小，但邹嘉越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皮笑肉不笑地将粥挪到阮桃桃面前，说：“趁热吃。零花钱还够吗？需要爸爸给你一点吗？”
阮桃桃瞪大了眼睛看他，脑袋上顶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邹嘉越也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状态过于放松，有点像对兄弟了。
可还不等他补救，阮桃桃脑袋上的问号就转成了感叹号，她兴奋地眼睛发光：“你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呀！”
邹嘉越剥鸡蛋的手顿住了。
阮桃桃继续兴奋地问道：“那我以后……也能当你爸爸吗？”
邹嘉越：“？”
*
一顿饭吃得活像演了场情景喜剧，邹嘉越直到坐进自己的车里，嘴角都还含着笑。
他没急着启动车子，将刚刚吃饭的时候，阮桃桃的生动眉眼又在脑海里快速滚了一遍。
阮桃桃……
自己果然是捡到宝了。
有个陌生号码闪烁在屏幕上，邹嘉越接通，是他下午约的搬家公司，打来询问他之前约定好的时间和地点有没有变动。
沟通好之后，邹嘉越挂了电话，驱车前往别墅。
这里的一切都和他记忆中的不同了，庭院里的花圃改了位置，屋子里的摆设家具已经全部更换一新，家政阿姨也早就换了人。
三层楼里，只有三间房还维持着原来的模样——他的卧室、他的小书房以及亡母的卧室。
邹嘉越草草将自己房间里的东西看过一遍，捡了几件有些纪念意义的东西装进纸箱子，接着，又去母亲的卧室收拾了些东西。
最后，他往自己的小书房走去。
这个房间，是他和母亲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
邹嘉越站在门口，缓缓推开了门。
房间的一切都灰蒙蒙的，他锁上了门，不许别人来打扫。
这间屋子，他关上了窗，但没拉窗帘。
上午的阳光穿过玻璃窗，撒了满室，将灰蒙蒙的一切镀上回忆的朦胧。
恍惚之间，邹嘉越仿佛看见了母亲，她站在书架旁，笑着说：“妈妈在你这儿借两本书看。”
邹嘉越安静地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足尖看着，就像是多年前，他在急救室外等待时那般。
只是，少年的球鞋已经换成皮鞋，希望也早就散落一地。
沉默许久，他终于走进了这间房间。
房间的摆设和当年略有不同，毕竟他高中时，还曾在这里住过两年。
邹嘉越坐在书桌前，仔细地一样样看过。
不知不觉间，收拾出了许多东西。
书桌最底层的抽屉尽头，有一个小盒子，邹嘉越看了它一会，没回忆起是什么东西。
他伸手将盒子取出，掀开盖子，发现是一枚桃子。
邹嘉越盯着这桃子看了两秒，回忆也随之向前拨动了几分钟。
他忽然想起来，那天，在母亲进来之前，自己其实是在给阮桃桃录生日祝福的。
只是，他最终没来得及录进去一句自己满意的祝福，也没来得及送给那个女孩。
邹嘉越的大拇指缓缓拂过这枚桃子，将它装进口袋里。
楼梯口忽然传来脚步声，连带着叽叽喳喳地热烈讨论。
“圆圆，今天那个云霄飞车好玩吗？”是郑荔的声音。
“不好玩……太可怕了。”
邹鸿胜的话里带了些训斥的味道：“男孩子这么胆小可怎么行！”
郑荔连忙拦下，柔声说：“毕竟还小……圆圆，你快上楼洗个澡，最后那个项目水溅得太高了，衣服都湿了。”
邹励圆闻言如蒙大赦，应了一声就快步回房了。
“你老是这么惯着他！都十岁的孩子了，哪里就还小！”邹鸿胜语带不满。
“那也是小孩呢，你老训斥他，他都怕你呢……”郑荔正笑着，忽然瞥见二楼尽头房间的门开了。
她便调转了脚步，要往那边走。
邹嘉越此刻恰好出来，他挡住了郑荔窥探的目光，将身后的门合上。
“噢……嘉嘉回来了呀！”郑荔一脸惊喜的表情，回头扬声喊，“老邹，嘉嘉回来了。”
邹嘉越没理郑荔，径自下了楼。
邹鸿胜本已经上了楼，闻言又连忙折身快步下楼，却只看见邹嘉越往楼下走的背影。
看着邹嘉越沉默地背影，他不禁有些怒意，沉声道：“邹嘉越，你真是翅膀硬了，现在看见你老子连招呼都不打了。”
邹嘉越步伐一顿，抬头看着楼上的邹鸿胜。
父子俩无声地对峙。
邹嘉越先扯出了个笑，语带嘲讽地喊他：“父亲大人。”
说完，便又继续往楼下走。
他这语气立刻便激怒了邹鸿胜，他神色激动地下楼，郑荔连忙快步上前，想扶住他。
邹鸿胜却甩开郑荔的手，三两步跨下了楼。
在发现邹嘉越没有要走，只是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时，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戏耍了，声音里的怒火更是滔天：“孽障！越长大越不孝！公司安排好的职位不去，家也不回！如今，更是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接下来你还想怎么样！”
“家？”
邹嘉越将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满是玩味地吐出这个字。
他挠了挠眉毛，嘴角勾出了个笑容，看向邹鸿胜的眼睛里却满是嘲讽：“您跟我说这个字，怕是不太合适吧。”
邹鸿胜气得几乎快要站不稳，几乎怒吼：“老子供你吃穿这么多年……”
邹嘉越收起脸上嘲讽的笑，冷声打断道：“也未见得都是您的钱吧，这公司，没有我妈妈的心血吗？哦，您又想说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是吧……”
他的神情像是在思考，半晌，终于有了结论：“那也还有我外公家的一份呢，怎么就全成了您的功劳呢？”
郑荔见他们父子俩又吵起来，连忙下来扶住邹鸿胜，柔声劝道：“老邹，别动气，好好跟孩子说……你有高血压，急不得……”
邹鸿胜这次没有甩开郑荔的手，反而紧紧抓住扶着。
他确实觉得自己有些气得头晕。
深吸了一口气，邹鸿胜的语气平静了些，说：“你也知道这公司有你妈妈的一半，我救活这公司有多不容易……等我百年之后，你妈妈的股份原来持有多少股份，我会原原本本都给你，爸爸的股份也会留给你一半……”
郑荔闻言眸光一闪。
邹鸿胜似乎是把自己说感动了，声音软下来不少：“……都是你的，你怎么就不肯回来帮帮爸爸呢？”
邹嘉越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邹鸿胜的目光却一直锁在他身上。
这是他的长子，再怎么说，当年和他母亲生下他时，也是饱含着爱意和期待的。
可明明是亲生父子，这些年却越走越远。
他不是没有懊恼过，可往事已不可追。现在，他年岁渐长，不知怎么的，越发在意这个孩子，只希望能慢慢再同邹嘉越修补些父子情份。
邹嘉越终于抬眼，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语气平平地开了口：“你刚刚说的这些……”
他的目光忽然转了个方向，再次露出嘲讽的笑：“郑荔，你答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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