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贵公公这是怎么了？”
苏子婷一蹦一跳地走过来,六王爷跟在身后。
他略有深意地看了林舒一眼，林舒回以微笑。
“回……回公主话，奴才冒犯了皇后娘娘,正在被罚呢……”
“那林大人……”六王爷开口。
“回王爷,下官正要执行罚。”林舒回道。
苏子婷弯腰伸手，笑嘻嘻地做了个“请”的动作：“皇叔,您先去吧！我待会儿就来！”
六王爷点了点头,撑开折扇就进去了。
不一会儿，屋外传来小公公的苦痛喊叫声。
林舒一边打着木凳，一边看着苏子婷问道：“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苏子婷道：“六王爷这一劫迟早都要过,你不是想早点回去吗？我就把他带来了，很好奇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林大人，刚才可吓死我了！要不是陛下让你来当这个执刑的,奴才这屁.股今天估计是要开花儿了。”小公公一边叫一边还跟林舒聊天。
林舒一棍子敲在凳子上,“跟着林大人做事，林大人不仅会保全你，还会对你有好处的。”
小公公叫声更大了，“哎哟——”随后又小声道：“多谢林大人了，为林大人做事,小的心甘情愿。”
在林舒打完最后一棍子的时候，她看见皇上大步从皇后寝殿里走出来。
他面上微怒，眼神狠厉，双手背在身后，像极了正在发怒的黑豹。
林舒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接皇上投过来的目光。
等皇上走后，林舒给苏子婷使了个眼色。
苏子婷咳了咳，对两名侍卫道：“你们先下去吧！”
然后两人进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皇后正低着头,斜眼看着名单，一脸云淡风轻。
而六王爷在摆弄着这寝殿里唯一的一盆花。
“昭德先出去吧。”见林舒进来了，皇后对苏子婷道，又对身边的侍女说让她们也先出去。
屋内只剩下六王爷，皇后和林舒……
还有，心里骂骂咧咧出去，身体却隐身坐在那里的苏子婷。
林舒心里隐隐猜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原来六王爷此次进京并不完全是因为母亲的忌日，几个月前，他救了一个正在被皇宫秘密组织追杀的商人。
这名商人正是林公公组织的手下，当年他跟着林公公的时候，六王爷是见过他的。
这名商人很信任六王爷，便将事情的始末和盘托出了，六王爷才了解到内情。
之后他就派人调查，没想到调查出了玲珑公主居然生的是双生子。
除了当今皇后，还有一个比她小二十岁的小不点存在在这世上。
先皇本就有意将皇位交给他，但是皇上是长子，再加上他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所以几乎人人都怕他。
当时他们母亲就在先皇那里给六王爷讨了个外封。
他在想，如果他成为皇帝的话，他肯定会把太叔君兰从他哥哥那里抢过来。
于是，他利用了商人。
“舒儿，过来。”
皇后不再将林舒称为林大人了。
林舒抱拳然后走到皇后身边。
她看见皇后在袖口下掩着的拳头紧紧握着，青筋凸起。
“舒儿，接下来的要讲的事情你仔细听好。”皇后看着前方，表情严肃。
接下来皇后就讲了林舒的身世，讲到她给林舒置办衣物，亲手绣花的时候，她眼里噙满了泪水。
等皇后讲完后，六王爷补充道：“林舒，你可有想要回到原本生活的想法？”
林舒将手放在皇后的肩上：“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林舒和姐姐的想法一样，过惯了安稳日子，不想再参与什么勾心斗角的事了。王爷此次进京的目的……希望王爷三思。”
皇后看了一眼林舒，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流出一滴眼泪，看得林舒着实心疼。
“我的祖辈杀你亲人屠你全族，难道这深仇就这么算了？”六王爷折扇一合，激动地苏子婷嘴里直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王爷。”林舒道：“多谢王爷怜悯理解我们，冤冤相报何时了，我跟姐姐只是两个小女子，求得安稳日子就行了。现在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实在不好意思跟他们说‘你们即将要换一种活法’的话。”
听到林舒说出如此大体的话，皇后摸着林舒搭在她肩上的手，嘴角露出笑意。
六王爷眼里也逐渐泛起泪光，他唇一咬，说出了当年皇上是如何逼迫他们的母亲自杀的事情。
当时先皇本就想立六王爷为君，这件事太后也知道。
但先皇的遗照没写完就猝死了，他哥哥就继承了皇位。
太后不满皇上的强硬首段政权，想要说出先皇的遗愿，但她还没机会告知众人，便被逼自缢了。
太后是在六王爷面前自杀的，这件事给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心里烙印。
“最是无情帝王家啊……”听了六王爷的故事，苏子婷叹了口气。
林舒瞥了她一眼，看着六王爷道：“我懂王爷的心情，但是我相信当今陛下比您会更懂得如何掌控官场。”
“林大人倒是爱说实话。”六王爷眉梢一挑，“本王还有其他的事，就不打扰皇嫂了。”
说完，他就走了。
六王爷前脚刚走，苏子婷就推门而进，假装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皇叔在里面待了这么久，你们聊的什么呀？”
看着苏子婷精湛的演技，林舒没说话。
皇后起身一手拉着苏子婷，一手拉着林舒，“德儿，今后你可以跟舒儿姐妹相称，要跟着她多多学习。”
“为什么呀？”苏子婷嘟囔着。
“娘娘让公主这样，肯定是有深意，公主就不必再多问了。”林舒回道。
皇后知道林舒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嘴上虽然没有说太多，行动上也没做太多表现，但是心里眼里全是林舒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林舒心里有一丝丝包裹住全身的暖意。
想着皇后寝宫外全是对她虎视眈眈，暗地磨枪的。而她在里面一针一线做着给原主的衣服，嘴角还露出些许笑意。
如果当年将原主和她身份调换一下的话，或许她不用在深宫忍受如此的寂寞，也不用忍受着各种妒妇放的暗箭。
她这些年一直在隐忍着，原主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万事都小心翼翼的，只为能够活得久一点，这样她才能看着原主健康长大。
有这么个万事为她着想的姐姐，原主还真是幸运。
林舒自己也有个表妹，但是现在想想，她对她这表妹应该是过于苛刻了。
“林大人，我看着我父皇忍着怒气离开了母后的寝殿，咱是不是得想想其他办法？”
林舒跟苏子婷离开皇后那里，苏子婷就开始担心起正事来。
林舒心里叹了叹气道：“如果不是你把王爷带过来的话，任务完成了可能比现在轻松。还有，按照正常辈分的话，你得叫我一声小姨。”
“是，小姨……可是，这次因为我，你才知道六王爷这次进京的目的了不是嘛？要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还可以帮原主保护她姐姐。”苏子婷歪着脑袋，看着林舒。
林舒点了点头，“是，都是因为你，我们的进度才会加快。”
跟苏子婷分手后，她去找了林公公，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说给他听。
林公公也不惊讶，仿佛也知道林舒早就知道了似的，或者说他早已经准备好了接受今天这种局面。
林舒问了林公公关于他旧部的事。
自从林公公听从皇后的话，将旧部解散后，就基本上没有和他们联系过了，所以旧部们现在的情况林公公也不是很清楚。
在林公公回忆起旧部们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
“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是他们犯了什么事儿了吗？”
林舒是女官房的，偶尔会查案查到宫外去。
他现在很怕皇上查到了一个，然后顺藤摸瓜，摸到皇后和林舒。
“义父放心，他们暂时还没犯什么事。只是……”
林舒将她担心的事说了出来，林公公听了之后身体有些颤抖。
林舒扶着他坐了下来。
林公公仰头闭着眼道：“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始终也躲不掉。如果是那样的话，老奴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保全二公主的。”
听了林公公这番话，林舒心里五味陈杂。
她给林公公倒了一杯水端给他，“义父，您已经做得够多了。这些年都是你们保护舒儿，没让舒儿受到一点伤害，这次该舒儿保护你们了。您算是养育了舒儿这么多年，舒儿早已将您当成半个父亲，今后您还是唤我舒儿吧！公主什么的听着太生分了，舒儿不习惯。”
林公公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茶，“当年老奴在宫里还是一个小侍卫，因为犯了个错差点被赐死。是玲珑公主救了老奴，老奴当时就发誓，这一生啊，老奴这命就属于公主了。”
“舒儿听过母亲的种种传奇，听说她比姐姐还受人爱戴和尊敬。”林舒道：“可惜今生没机会见到她了。”
林公公道：“还别说，你跟玲珑公主长得倒是挺像，眉宇间有她的英气，眼神里又有驸马爷的柔情。而皇后娘娘呢，性格完全是玲珑公主的性格，样子却是像极了驸马。”
林舒点点头，原主跟皇后虽为双生子，但她们确实长得不像，这个在无形之中也是保护了两人吧。
她看了看林公公，说道：“义父，妃子大赛那天，您千万不要有什么举动。遇到紧急情况也不要……”
“老奴知道了，最后再让老奴叫您一声二公主吧。今天过后，老奴对二公主和娘娘的过去只字不提。”林公公手握空茶杯，抿着嘴，眼神看起来有些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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