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第 202 章
“是你？”景若惊讶道，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苏澄澈，苏澄澈当日在雁荡门时便失踪了，如何今日出现在这里。景若的心情有点复杂，她与苏澄澈素来不和，但此时乍逢故人，也难免有点高兴：“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怎么？我不能来么？好久不见你便是这样欢迎我？我可是费了许多心思才找到你在这里，”苏澄澈眉头一挑，上下打量一番：“不错，看来那桑大将军对你也是一片真心，比落笳强多了”
景若蓦然皱了一下眉，表情有些不悦，苏澄澈却说的起劲：“啧啧，将军多好啊，那气势岂是什么烟霞宫能比的，你不如从了他，我可是听说过，桑青对你那是情深意重，他可是嫡子，你想好了，就是做个外室也强过许多人了”
“够了！”
苏澄澈还在饶舌，景若已经听不下去了，刚才那一丝喜悦早已被磨灭，冷冷道：“难为你费劲功夫找到我，跟我说这些话”
“哦？不爱听？”许久不见，苏澄澈的话中刻薄劲不但没少，反而变本加厉——“当日你俩如蜜里调油，啧啧，没想到吧，紧要关头，她一点也不留情，丢下你送死，真是有情有义啊，怎么？难道你现在还念着她？”
景若气的暗中咬牙，一言不发懒得理她，苏澄澈反而来了精神，一个挺身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床边俯身一把捏住景若的下巴，景若挣扎几下，苏澄澈干脆按住了她的肩膀，借着月光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景若轻咬嘴唇别过脸去，苏澄澈更来劲了：“听说你之前病的很厉害，现在脾气还大的很嘛，可是补药吃多了？哎哟，还说不得了，这就要掉眼泪？”
景若忍无可忍，伸手去推开苏澄澈，却被她一把攥住，景若只觉得手腕疼痛钻心，苏澄澈的手便如铁箍一般紧紧扣住她
景若恼道：“你今天就是特意来跟我说这些的么？”
苏澄澈笑道：“对，特来看看你”
景若道：“你现在看过了，可以走了，如果你还不走，我便要叫人了”
苏澄澈双眼一眯，笑的很得意：“倒是我大意了，忘了你还要叫人呢，”说着，松开景若的脸，手指一滑点在哑穴上，只要她稍一用力，景若便不能发出一声
景若怒不可遏：“你到底要干吗？”
苏澄澈笑的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我都说了，特来看看你，看到你，我很满意，比我预想的还满意”
景若被她的话弄得莫名其妙，却不愿开口问，执拗的转头不看她
苏澄澈浑不以为意：“我来之前，听到的消息都是你快要死了，差一点死了，我还以为你现在有多惨，是不是只剩一口气了，没想到你还有力气跟我生气，这很好，很好，很好”
她连说三个很好，听起来似乎是在关心景若，这么一来景若更是猜不出她的来意，苏澄澈盯着她看着，突然面色严肃起来，正色道：“我要去做一件事，要你陪我一起去”
景若几乎不假思索的答道：“我哪里也不去”
这倒轮到苏澄澈惊讶了：“你都不问我是什么事么？”
景若摇摇头，神情近乎冷漠
苏澄澈似乎楞了一下，随即嘲讽道：“哟，真是在这金屋里等着桑将军回来了，我就说了，做外室是个好前程”
黑夜中景若似乎轻轻的长叹一口气，悠悠道：“你不用说这些话故意气我，你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事也和我无关。如果你是来叙旧的，我这里还有茶水一杯，如果你有其他事，也不必说了”
景若这般决绝的态度，倒让苏澄澈没想到，她之前所了解的景若，虽然为人冷冰冰的，但绝非如此凡事都漠不关心，如此，自己准备的说辞全然派不上用场。苏澄澈皱起眉头略一思索，干脆道：“你不想追究是谁害了你么？”
听到这句话，景若猛然抬头看了她一眼，苏澄澈眼中不禁流露出期待，没想到景若接着便摇了摇头：“不，不用了”
苏澄澈瞠目结舌，她已打听清楚当日在雁荡门内发生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她看来，景若和自己一般，都是受此事连累，自己师父因之殒命，而景若也因此差点送命，并与落笳分离，她必然同自己一般，对那幕后黑手恨之入骨，没想到景若竟然漠不关心。她眨巴眨巴眼，突然急切道：“难道，你真的知道是谁？”
景若看了她一眼，平静道：“不知道”
“我就说嘛！”苏澄澈一拳砸在自己左手手手心：“你要是知道，早就告诉落笳了！你还有什么会瞒着她”
景若怔怔的看着苏澄澈片刻失神，随即垂下眼帘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这些事情已经与我无关”
苏澄澈惊讶道：“怎么与你无关，分明是那幕后黑手设了圈套陷害你，难道你愿意就这样算了”
景若点点头：“嗯，算了吧”
听了这话，苏澄澈愣在原地半天没答话。王领春之死疑点重重，而雁荡门在官兵管制下早已今非昔比，她想找个人和自己一起查下去，想来想去只有景若最合适，却怎么也没料到景若会是这般事不关己的态度
苏澄澈犹不甘心，干脆一屁股坐在景若身边，愤懑道：“你疯了么？就这样算了？你不恨他们么？”
景若抬起头看他一眼，眼神异常清澈没有一丝情绪：“算了吧，知道与不知道有什么区别么？”她顿了顿，露出一丝苦笑：“不管是谁，我手上总是沾了落笳师父的血，这是我无论如何洗不清的”
苏澄澈气的一蹦老高：“胡说八道，你又不是故意要害周丰年的，你根本就不认识他，与你有什么关系？落笳是糊涂，烟霞宫全是糊涂了！偏要把这些怪在你身上！”
景若看了她一眼，缓缓道：“如果是你呢？如果我下毒害的是你师父，你会不恨我么？”
苏澄澈一时语塞，如果是他，那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吧，她脸上有点动容，连连摇头道：“不，不一样的，我跟她是不一样的”
景若没察觉道她的异样，自嘲的笑笑道：“换了谁都无法完全释怀吧，”说到此处，她轻轻叹口气，笑的有些凄惨：“是我奢求太多，落笳她很好，本来我就不该有这样的运气。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这样的运气，我早该知道的——”说着，她双目莹莹，终于忍住了没让泪水流下来
听了这话，苏澄澈也有些心酸，复又想起自己的身世，勾起无限感慨，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相对无言
半晌，苏澄澈深呼口气，赶走这情绪，换了个语气道：“就算我求你帮我，行么？”
她素来强硬，似这般软语相待甚是少见，连景若也有些意外，没有一口拒绝而是看着她道：“帮你什么？”
苏澄澈冷静一下，整理思路道：“自从当日离开雁荡门，我一直在暗中查这件事，只可惜迷雾重重，就算我想了各种办法，也没有个头绪，直到后来，我偶然之中得到线索，知道似乎和魔教有关”
景若想起当初被鱼彭所伤后，遇到的那位戴郎中所说的话，点了点头
苏澄澈见她态度似有动摇，赶忙道：“但魔教原在漠北，中原线索太少，我想亲自去看看”
景若不解道：“那你找我是何意？我武功稀松平常，去这等险恶地方，你带着我岂不是多个累赘？”
苏澄澈语气不耐烦道：“你也知道那地方险恶，带着个大夫总是比较安全。”她心中的想法，并没有全说出来，尽管她自己与雁荡门形同决裂，但那里毕竟是她长大的地方，而今师父已经去了，师门也形同衰败，她常常有普天之下无处可栖之感，自己形只影单如同孤雁，因此，才想到找景若同行。苏澄澈虽然素来对景若的大小姐做派甚是不齿，但此时偌大天地间，只有景若和自己算是同病相怜，因此看她也多了几分顺眼
景若听了这话不禁笑了：“那我更没法跟你去了，我怕是走不了那么远”
苏澄澈打量她一番道：“我看你还算精神啊，难道病没好利索？”
景若没跟她解释自己有宿疾，经此番折腾，表面上看着好，其实早已是支撑着度日了。她只是摇头浅笑道：“我没有骗你”
苏澄澈专注的看着她，一拍掌道：“这好办，你不是医术很好么，赶紧自己调养一下，春天咱们就能出发了”
景若依旧是挂着浅笑，重复了一遍对玉柳说过的话：“我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苏澄澈脸上的表情一震，随即皱眉道：“胡说八道”
景若笑的更深：“你知道我医术很好的，我自己心里有数”
苏澄澈看着景若半天不语，景若的心思她大概也能猜到，她想了一会儿，突然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已经死心了，但这般自己求死，我是不能明白。我只知道一个人拼了命要活下去，总不是丢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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