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姑娘,你的手在抖。”……

  两地打仗的理由还没彻底弄清楚, 但永州城里的人却越来越多。

  北地与西南战火纷飞,殃及的可不仅仅只有这两个地方,随之而来的就是百姓流离失所。家乡倾覆, 只得另谋出路,永州这一样一座平和而繁华的城市, 成了首选。

  据宋望星说, 因为从北地跑来的百姓太多了, 已经威胁到了城内的治安,永州北门近日已经戒严了,必须得凭官府发放的文书才能出入。

  可即使如此, 仍旧有许多人花重金想方设法进城来,谢如琢这几日走在路上随处都能见到操着陌生口音的外地人。

  城内拥挤不堪,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城内的酒肆生意空前的红火,海贝数银子数到手软之余,也不忘记跟谢如琢汇报:“姑娘,我瞧着陈记米行的老板越来越奸猾了,前些日子江南出新米了,他借口给咱们涨了价, 但今日采风说,陈记送来的米都是些陈米。”

  谢如琢拿过账本一看, 近日采买粮油的花费确实比往常高出许多。

  “有匪君子”每次采买粮油都会多储备一些,但是每次买的米都必须是新米, 这样才能保证先进先出的时候的质量。

  新米本就贵, 涨价之后更贵,可谢如琢每次都是眼都不眨的成批成批的买,从没说过二话, 是以“有匪君子”一直以来都是陈记米行的大客户。

  但这陈记掌柜以次充好却是犯了谢如琢的大忌。

  她蹙着眉头,合上账本,对海贝道:“你去把这次送来的陈米装一点带上,叫望星陪我们去一趟陈记。”

  陈记米行生意做得很大,城南有几家店铺,可最大的粮仓和总店却开在城北,从城外运米回来,再散到城内各地零售,陈家几乎一家独大。

  马车从中安路往北驶去,一路上时快时慢,待进了城北,几次被人潮逼停,再也走不动了。

  “姐姐,前面过不去了,咱们得下来走过去。”

  海贝撩开帘子一看,唬了一跳:“姑娘,好多人!”

  谢如琢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城北比城南夸张,这里本就是人流集中的地方,客栈人满为患,甚至有许多人在客栈外面席地而卧。

  宋望星在外头牵着马,遏制马蹄四处乱踢,怕一不小心伤了人。

  旁边一家客栈的小二使了人来驱赶,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些人死活不肯走,吵吵嚷嚷间,客栈里的家奴拿了棍子出来。

  那些人无处可去,两方一片混乱,长长的棍子伸出来,差点殃及了马车上的谢如琢。

  宋望星一手扯住缰绳,一手飞快的从斜下方伸了出去,准确无误的握住了那根棍子,喝道:“长没长眼睛,没看见有人吗?”

  那人看了他们两眼,见他脸嫩又十分稚气,瞬间骂骂咧咧起来,将怒气全撒到了他们身上:“小子,毛都没长齐,也配跟你爷爷过不去!”

  污言秽语气得海贝脑袋疼,她刚要破口大骂却被谢如琢一记眼神阻止,外头人多势众,若是再闹下去对他们三人反而不利。

  谢如琢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随后放下帘子,吩咐道:“望星,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宋望星应了一声,趁那人抢夺棍子的时候,手上却凝了力气,重重一弹,眨眼间棍子狠狠的敲在那人的脑门上。

  他放了缰绳,一挥马鞭,马蹄高高扬起,围观的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到了陈记门口,让小二眼尖,一瞧见宋望星便知道“有匪君子”的谢掌柜来了,他没像往常一样热情的迎上来,反倒麻利儿的转身跑了。

  谢如琢刚上台阶,陈记的掌柜陈松步履匆匆的从屋内出来了,笑着将人往里迎:“谢姑娘是个大忙人,今日怎么有空来小店坐坐?”

  谢如琢与他打交道也不是头一次了,废话不多说,将海贝手里拎着的一小袋米扔在他面前,出声质问:“合作这么久,你陈记哪一次涨价,我多说过一个字?哪次收钱,我不是痛痛快快的给银子,当然,你陈记也一直给我们供的好米。我一直以为咱们两家已经达成了默契,可如今才发现,是我一厢情愿了?”

  陈松是标准的“三小”长相,脸小、嘴小、眼睛小。通常眼睛小的人,会给人一种精明市侩的印象,他瞥一眼米袋,心里已经十分清楚谢如琢的来意。

  但他深知谢如琢的性子,没拿那些弯弯绕绕的场面话出来说,索性直言道:“谢姑娘可知道永州城里现如今粮价几何了?”

  谢如琢不假思索:“一石四百五十文。”

  半年前她把永州城内每一家粮油铺子的行情都打听到了,然后一一对比之后选了陈记,陈记最开始谈的粮价是三百二十文一石,几次涨价之后,最近的一次账上是四百五十文。

  陈松却摇了摇头,报了一个离谱的数字:“六百文。”

  他微微侧坐着,脸上的神情带着隐隐的激动,见谢如琢几个面面相觑,特意补充道:“六百文还是陈米的价,今年的新米得要这个数儿。”

  陈松向她比了个手势。

  新米竟然涨到八百文一石!打个比喻,以往吃三碗饭的钱,现在只能吃一碗。饱腹的东西足足涨了三倍,前世通胀也没有这么厉害过,谢如琢忍了好久才忍住脱口而出的骂人的话。

  “所以啊,谢姑娘,你可千万别觉得陈某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如今陈记的客人,你们家是最后一个没涨价的。”

  谢如琢把粮价先放在一边,她现在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城里这么多人,每顿都要吃饭,你们把粮食炒到这么贵,这样下去,谁还吃得起饭?”

  “哎,此话差矣,这粮食可不是我们炒的,谁让现在正打仗呢,也没人让他们往永州跑啊,正是粮食不够吃,才要涨。这别人家都涨价,我陈记也不能说放着现成的钱不捡是不是。”

  谢如琢才不信什么粮食不够吃,且不说现在大米正是熟季,那永州虽然对外地人管制,可没有对进城的物资管控,否则城里就不止是打架了。

  “陈掌柜,你莫不是想发战乱财?“

  陈松一怔,想起最初“有匪君子”这家酒楼找上门谈生意的时候,他十分意外这家的掌柜是个如此年轻的姑娘,他早就听过这家的大名了,但是没去捧这个热灶。

  后来两家合作,一系列的买卖证实她办事谨慎灵活,气度心智不输男儿,他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尊重,。

  但是陈松看得明白,这种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所以,这次陈记合作的所有酒楼都大涨,唯独“有匪君子”没有,只让下头人把这次要送的米换成了去年的新米,不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谢如琢对店里所有人的要求第一条就是不得以次充好,外头采买回来的东西,必须一一掌眼,所以才会第一时间发现。

  陈松挥手让旁边伺候着的人下去,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谢姑娘,这件事我陈松对你已是仁至义尽,其他的事情你也不要多管闲事,我只与你说一句话,这件事情不是你我能够插手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谢如琢若是再听不明白,那可真是白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另一边的陈家后院。

  刚才两人谈话的时候,陈松挥退了所有的下人,海贝和宋望星也被请到院子里头喝茶。

  院子里有个后门儿,当时正好打开,从外头传来了马车轮子滚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嘈杂的人声。

  宋望星对北地人的声音很敏感,然而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原本招待他和海贝的那个下人,试图要遮掩什么似的,匆匆的把后门关上了。

  他给海贝使了个眼色,趁人不备翻到了院墙上,刚好撞见那群北地人拿出一包银子给陈家的下人。

  根源原来在这儿,都已经成货银两讫的买卖了,难怪官府总也防不住。

  他正在心里骂陈松,却不防脚底滑了一下,还好他有功夫底子,及时稳住身体落了地。

  陈松的话明摆着就是说后面有人做推手,但是这个推手是谁他不敢说,也正因为他不敢说,所以才让谢如琢猜测,这后面的人必定是个有权有势的人。

  偌大的永州城是谁才会有这种权利呢?谢如琢这会儿忽然发现她以为的海清河晏的永州城,或许并不是她想像中的那个样子。

  从陈记商行那里出来之后,谢如琢的脸色很不好看。海贝和宋望星在外面等她,一见人出来,不约而同的扶着她上了马车。

  直到再也看不到陈记,两人才将刚刚在陈家看到的事情说与谢如琢听。

  自从有了陈松那番话,谢如琢以为自己再听到什么消息都会很平静了,直到海贝在她耳边说:“姑娘,你的手在抖。”

  她平复了一下,简短的将陈松的话说了。

  宋望星立马跳了起来:“偷偷放人入城,这样便能顺理成章的哄抬粮价,如此一来,前前后后搜刮两批银子,真是好黑的心!”

  可怜那些人逃离了狼窝,却又一头扎进了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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