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6
不曾有过接触，回到南城，喝到第一口牛奶时，她并不喜欢。
好像喜欢了很久的东西，真正得到后却不是想象中的味道。
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程嘉迩来洛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失望之余，她又不免感慨到这一年她的变化。
好像只有在他和哥哥面前，她才不是自卑的。
还是没什么朋友，或许旁人眼中，她是冷淡与漠然的，但这只不过是她自卑的伪装罢了。
……
洛宸一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学校的事情越来越多。
转眼间，她十岁的生日就快到了。
洛宸一准备给她办个小型的生日聚会，叫上她的朋友一起来家里玩。
想来想去，也只有林娇娇一个相熟的朋友。
如果邀请程嘉迩的话，他会不会来？
他应该很忙吧，这么贸然去问会不会打扰他？她迟疑了。
……
“下周五晚上？我一定准时出现在你家，明明今天才周一，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准备礼物了。”
洛蜜青将自己过生日的事告诉了林娇娇，对面的女孩比自己过生日还高兴。
“洛蜜青，你过生日为什么叫林娇娇，不叫我程明昭呢？”
前桌的少年不满地转过头来，瘪着嘴问道，“咱俩前后桌关系，好歹也是抄过作业的革命友谊了，你过生日都不叫我。”
洛蜜青不以为意，“别，你抄我作业，我可没抄你作业。”
程明昭向来是班里的小霸王，洛蜜青是班里的第一，他就是倒数第一。
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不难看出日后也是英俊帅气的小帅哥一枚。
“说好了，你生日我肯定要去，别拒绝我，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洛蜜青：……
程明昭这死孩子，霸道总裁文看多了吧……
又是一天放学后，她像往常一样回到家，却在客厅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程嘉迩的头发好像比以前又长长了几公分，不似以前一头利落的短发，稍长的几缕碎发搭在额头上，仍旧干净帅气，散漫不羁。
“许久不见哥哥，有没有想哥哥了，小乖。”少年懒洋洋地笑着。
洛蜜青嘴上说着不想，又忍不住拿眼斜斜的瞥了过去。
少年眼底尽是笑意，谑道，“小乖不想哥哥，哥哥可是非常想念小乖的。洛蜜青好狠的心呐……”
洛蜜青：……”下周五晚上，你有空吗？”
自从哥哥走后，她思前想后了好几天，这种事情还是要当面问他比较好。
她似是不在意的说道，“我生日，想邀请你来。不过如果你太忙，不来也不要紧的。你教我写作文，老王现在天天夸我，我心里是感激你的，你不要有太大压力。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自然把你像父亲那样尊敬。”
洛蜜青憋着劲，佯装镇定地一口气把想说的话说完。
原本白皙的小脸现在已经涨红，表面上不在意却还在期待男人的回答。
“噗——”
程嘉迩憋着笑，又忍不住起了逗弄小女孩的心思。
“我把小乖当妹妹，小乖却想我当爸爸。”
说着，程嘉迩侧着身，两手顺势从裤兜里掏了两下，没想到真的给他掏出一颗糖来。
他把糖直接递到洛蜜青的手上，勾着嘴角嘱咐道，“虽然不想当你爸爸，但见面礼总要有的。今天兜里只有一颗糖，下次见面补给你好不好。”
临走前，他还不忘叮嘱，“吃完一定要记得刷牙，我看你嘴里掉的也没几颗好牙了，周五见小乖。”
……
洛珠玉往年生日应该都要大办一场的，她们同年同月同日生，阴差阳错般有了交集。
只是近日倒也有一阵子没有见到她了。
自从她回洛家那日起，洛珠玉就对她没有好眼色，带她去参观她的衣帽间，故意说自己的衣服可以和她分享，在洛母面前装得那叫一个乖巧懂事。
把寄人篱下，身不由己的假千金身份演的入木三分。
又叫洛母重新审思了对真假千金的定位，越发觉得真千金回来了反而亏待了假千金。
可惜的是，她没能分到半点父母的喜爱。
既然这么一个骄纵跋扈的大小姐不可能原地蒸发了，那这件事就与她无关，很快就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
生日当天的一大早，她就收到了洛宸一的礼物，一个看起来很朴实的如意平安扣。
据说是某大师开过光的宝贝，如果洛蜜青知道它的价格和一套房子等价的话，她一定不会带着它出门。
一直到晚上，程嘉迩才匆匆赶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萝卜头——程明昭。
“洛蜜青，你都邀请我表叔了，你不邀请我？”
男孩子发育比女孩子晚，现在站在洛蜜青面前的小少年足足比她低了半个头，偏偏又装着大人的样子说话。
她穿着哥哥早就准备好的衣裙，平淡的瞥了他一眼，“他是你表叔？”
静立在一旁，看着两个小孩的男人终于出声道，“怎么，不是你爸爸难受了？”
洛蜜青：……
她一定是和这对表叔侄八字不合吧……
再看程明昭，这个死小孩今天竟然穿了一身白色的燕尾服，衣领上是一个红色的领结。
手上抱着一捧鲜艳的红玫瑰，这捧花快和他小小的身子一样大了。
似是忙于解决掉手上的重担，他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僵硬着上前，把花塞到洛蜜青的手中。
可疑的红晕飞速的从脖子蔓延到脸上直至耳后根处。
这花有这么重吗？脸都涨红了，洛蜜青心想。
“小乖，去房间。”
一整晚没怎么说话的男人突然出声，不等她反应，径自上了楼。
她不做怀疑，也紧随其后。
房间里并未开灯，楼下的喧闹声时不时传来，程嘉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闭眼”
黑暗里传来一些细细碎碎的动静，随即眼前一亮，灯开了。
“好了，睁眼。”
平时看书的书桌的，此刻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物盒。
说不惊喜肯定是假的，她又听见男人缓缓说道，“喜欢吗？十年的生日礼物，把以前不认识小乖的也补上了。”
沉默片刻，又补充到，“你不要有太大压力，这是爸爸应该做的。”
明明是上次紧张随口而出的一句玩笑话，他怎么到现在还要调侃她几句……
“谢谢你，我很喜欢。”
其实她更想问，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
少女长睫轻扇，几颗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她努力抑制着这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身后的男人已经不见了，留给她充分的拆礼物的时间。
每个包裹上都标上了数字，从一到十，依次对应年龄。
打开一岁的礼物，是一份很奇怪的报纸。
接下来依次是，两岁的平安珠手链，三岁的玩偶娃娃，四岁的贴画套盒，五岁的糖果礼盒，六岁的零食大礼包，七岁的文具大礼包，八岁的电话手表，九岁的游戏机，十岁的两张游乐园门票。
除了一岁的那份报纸她看不明白，但每份礼物的心意，每个时期的她都是被珍视的。
她是星星的话，他就是宇宙。
在宇宙里，星星可以哈哈大笑，反正宇宙也很偏僻。
在这里，她不用隐藏自卑，不用回避嫉妒，不用假装自尊。
……
她整理好心情，再来到客厅时，却不想看见了两个意外的人——洛父洛母。
他们竟然回来了？
如果是特地赶回来给洛珠玉过生日的话，那也就说得通了。
只是许久不见的洛珠玉，此刻正趴在洛父洛母怀里哭的肝肠寸断……
再看洛家两口子脸上的表情并不愉快，显然不是回来庆祝生日的。
洛宸一此刻虽然乖顺地站在洛家两口子身前，脸上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只是碍于众人在此，双方都不好发作，维持着这份僵局，大家也不好自讨没趣，纷纷告辞。
待众人离开，压抑已久的暴风雨在洛珠玉满含怨气的哭诉中，彻底爆发了。
……
“你们两个是谁的主意，把珠玉弄出去？趁我不在，是要把家掀了吗？”
洛父压抑着怒气，令他没想到的是，趁着自己不在家，有人把自己的女儿赶出去他都不知道。
要不是珠玉联系上他们，他们压根不知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会发生这种事情。
洛蜜青心里一惊，面上不显，难怪这几天都没见到洛珠玉。
洛宸一一改往日的温柔，冷然道，“不关妹妹的事，是我的主意。谁又是我的妹妹，谁又是你们的女儿？一个外人为什么还住在我们家里？”
洛父听完这句话，气的发抖，起身想教训这小子两下，却一把被洛母拦下。
眼见父子俩就要吵起来，洛母也着急了，她夹在两人中间劝道，“宸一，你和你爸闹什么，蜜青是你妹妹，可珠玉也是我们养了十年的女儿啊……你让爸妈怎么舍得，她也是你妹妹啊……”
洛宸一不屑，脸上的表情更加冷漠，“我妹妹只有蜜青，洛珠玉的亲生母亲可是犯了法，妹妹是我接回来的，你们根本不知道妹妹受了什么罪。如果没有她们，妹妹怎么会受这种罪？”
“我不能原谅。”
当年妹妹出生，他便去医院看了妹妹，还给她系上了自己手编的红绳。
可是等妹妹回家的时候，那红绳却不见了。
爸妈都说可能是洗澡的时候丢了也没在意，可他却坚信这个女孩不是妹妹。
他当时年纪尚小，等他将此事和爷爷奶奶说了，找到妹妹也整整花了十年。
“我们也不能原谅。”
洛老太太搀扶着洛老先生从门外走来，两位老人听说这边的事后迅速赶了过来，尽管知道大儿子心疼养女，却没想到做到这般是非不分的地步。
“你们糊涂啊……”洛老太太气愤地指责大儿子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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