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84 ·145

　　陆淮期不动声色。当时陆家危难的时候，大家其实寄希望于他哥哥陆淮晏。

　　可惜陆淮晏身体一直不好，不能支撑工作的劳累和压力，才让陆淮期顶上。

　　这也挺巧，陆淮期将陆氏壮大了，陆淮晏身体就好了。

　　陆淮期眸色微冷，唇角还是挂着客客气气的笑容, 看似平和，实则拒人千里之外。

　　吃完年夜饭, 陆淮期拿上外套，说：“出去一下。失陪了。”

　　众人虽然有些不满，但是没人敢拦。

　　许久，一位伯伯冷哼了一句：“当了总裁就是不一样, 竟也学得这么无礼起来。”

　　“我看当初如果是陆淮晏，也不会这么狂。说到底陆淮期还是太年轻。”

　　他们就当着陆父陆母的面这样直截了当地讨论, 显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毕竟，陆伯坚没有传承好陆老爷子留下的家业，最紧要关头还要靠自己儿子。

　　陆伯坚微微冷了脸：“行了，大家吃饭。”

　　-

　　程一吃完饭，帮梅阿姨刷了碗，就和她一起靠在沙发上看春晚。

　　春晚的声音很热闹。把空荡荡的房子都浸染了一丝过年的气氛。

　　程一的手机忽然响了，是陆淮期。

　　她有点惊讶，但也没多想，以为是普通的新年祝福，便接起来：“陆先生，新年好啊。”

　　他一向散淡又冷的音色沙沙地传来：“出去走走？我在你家楼下。”

　　“嗯？现在？”程一问。

　　梅阿姨则是听见“陆先生”三个字时就八卦地竖起了耳朵。

　　“不然呢？”陆淮期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点缱绻的笑意，“陪你过年啊。”

　　不等程一开口，梅阿姨就说：“一一，快去快去吧。”

　　程一换了衣服，带着自己的包起身离开。

　　陆淮期果然等在观澜的门口。

　　他斜斜地倚靠在那辆银灰色跑车上，身上只穿一件黑色毛衣和薄大衣外套。

　　从善如流地接过程一的包，为程一打开车门：“走，带你去看烟花。”

　　难道书里城区没有禁放？程一问：“哪里？”

　　“去郊区。”他言简意赅，汽车已经发动。

　　“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在家？”程一问。

　　问完了她就差不多明白了，程家和陆家一向有交流，差点联姻，大概是拜年的时候聊了两句。

　　他却没有这样说，只告诉她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猜的。”

　　他今天心情好像不错。

　　车子在黑夜里行驶，因为是过年，大家都早早地回家吃团圆饭了，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

　　陆淮期的车开得毫无阻拦，一个多小时后就沿着主干道开到郊区，随着身边高楼大厦渐渐消隐，矮楼和小院出现，程一果然看到这些贴着对联和福字的平房里欢天喜地蹦出几个孩子来，手里拿着烟花和打火机。

　　陆淮期的车便随意停在路边，两人下车，并肩站在一旁看着。

　　那些小孩果然开始放烟花，有手持的仙女棒烟花，绽放出各色绚烂短暂的花火，也有大型烟花，一簇簇直往天上窜，然后炸成各色圆球形状。

　　看着听着，特别喜庆。

　　程一想起，她之前是没怎么放过烟花的。

　　很小的时候，市区就禁放了，她也没有心情专门开车到郊区，就为了看别人放烟花。

　　烟花在最高处炸开，在她的瞳孔里染上五光十色，亮晶晶的。

　　陆淮期安静地看她的侧颜。

　　许是这一对男女的长相太养眼，站在一边很出挑的样子，这群小孩们聚在一起嘀咕了几句，为首的一个小男孩居然跑上前来，递给他们一把仙女棒烟花。

　　这小男孩有点不好意思，一边将烟花尽数塞给陆淮期，一边说着：“哥哥姐姐新年快乐，这些送给你们。”

　　陆淮期很镇定地说谢谢，分给程一一半。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程一拆了一支递过去，她还没放过这种烟花，总担心离得太近会烧伤手。陆淮期看出她的紧张，手臂都伸的那么远，一看就是没怎么玩过，于是笑了笑，很贴心地从车里拿出手套，帮她戴上。

　　“好了。”陆淮期说，“来。”

　　程一的手伸出去，陆淮期用打火机点燃了烟花。

　　仙女棒被做成爱心的形状，不过点燃起来就什么形状也没有了，只有一团迸裂着的绚烂烟火，这烟火在她眼里倒映着，流光十足，映衬着她绝美的容颜，更像是一幅光彩照人的画像。

　　程一玩得尽兴，一根接一根地点。陆淮期觉得她这个兴奋的样子特别可爱，喜欢得紧又不敢靠得太近的样子，最后，他自己的那一半一根都没有燃放，全部给了程一玩。

　　这种手持仙女棒烟花燃烧得特别快，程一将这一小把放完，还觉得有点意犹未尽。

　　小孩子们也放完烟火回去了，平房里传来春晚的声音。

　　程一钻回车里，陆淮期更觉得她可爱，开车继续往前走。

　　远处时不时有烟花燃放，倒映在深蓝色的夜幕，程一隔着窗玻璃看，心情明亮不已。

　　车子停在一处水库前。这里很空旷，陆淮期转头问她：“还想玩吗？”

　　程一环顾四周：“但是这里也没有商店可以买。”

　　陆淮期笑得温柔：“不用。”

　　他示意程一下车。

　　程一不明所以，跟着下了车，却见到陆淮期打开车子的后备箱。

　　里面放了满满一后备箱的烟花。

　　程一惊喜：“你都准备好了？！”

　　陆淮期很淡然：“毕竟想带你出去看烟花。”

　　于是他把这些烟花都搬了下来。

　　买的时候，他不确定程一喜欢什么样的，于是挑了几个最好看的，每样都买了一个。

　　陆淮期让程一站远，自己去点烟花。

　　程一有点紧张，见陆淮期点燃引线后快步走过来，她下意识地去拉了拉陆淮期的袖口。

　　意识到后，她赶紧放开。

　　陆淮期没说什么。

　　引线燃到底，烟花嗖的一下窜到天上，在最上方绽开美丽的图案。

　　陆淮期买的烟花果然是对着成品图精挑细选的。一般的烟花都是球形或菊花形，他买的烟花，形状更为多样，色彩也更明亮一些。

　　程一仰头看着烟花，兴奋不已。

　　直到最后，陆淮期低声让她准备好。他上前，点燃了最后一个烟花。

　　这个烟花看起来就比别的要更大，外观装饰却简朴一些。

　　烟花引线燃尽，嗖的一声，在天空中炸开了一个图案。

　　程一睁大了眼睛。

　　球状的烟花里，簇拥着“CY”两个字。外表的球状已然下落，而里面的CY两字则又存留了两秒，才缓缓消失。

　　程一心脏狂跳，简直觉得身边这男人下一秒就要表白。

　　她出席了那么多次颁奖、演了那么多场戏，都没有过这样紧张到脑子有些空荡的感觉。

　　还好，陆淮期不会做让她为难的事情。这个烟花里的“CY”，已经是最大的彩蛋了。

　　“喜欢吗？”陆淮期问。

　　“喜欢，真的好喜欢。”程一说。

　　她是真的被感动到了。

　　在一个人过年的时候，有人愿意驱车前来，带你出去放烟花。

　　有人会提前很久制作带着她名字的烟花，只为了在这五秒钟的绚丽里博她一笑。

　　“我刚刚，对着烟花许愿了。”程一说。

　　“那，看看谁的愿望更早实现？”陆淮期马上会意，说。

　　有一种万水千山的默契。她给他一个表盘里的南十字星。他给她一个写着她名字的绚丽花火。

　　烟花放完，陆淮期说：“不早了，送你回家。”

　　程一上车，说“好。”

　　还看着外面的夜景发呆。

　　“你喜欢的话，下次我们再来。”陆淮期语气温柔。

　　车子原路返回。陆淮期将程一送到观澜门口，低声问了一句：“现在心情好一些了吗？”

　　“嗯。谢谢你。”程一说。

　　原本有些想家的情绪被他一扫而空。

　　“不用谢。”陆淮期说，“走，送你上去。”

　　他便披了外套，将程一送上楼。

　　梅阿姨看见程一和陆淮期一起回来，一瞬间还以为这两个人晚上要住在一起了。

　　她正察言观色地想着要说什么，陆淮期就彬彬有礼地开口：

　　“阿姨，我是来送程一回家的。那我就先走了。”

　　“哎，陆先生，坐下来歇一歇，喝杯茶？”梅阿姨挽留。

　　“谢谢阿姨，还有点事情，就不麻烦您了。”他总是礼貌地笑着，滴水不漏地说话。

　　梅阿姨便不再勉强，和程一一起，站在楼梯口目送陆淮期离开。

　　然后才掩上房门。

　　电视里闹腾腾的春晚声音还在响，程一心里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当当。

　　她刚刚对着烟花许了一个愿。

　　她想要站在最顶端的舞台，然后和喜欢的人高处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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