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99 ·170
刚刚在饭局上不过只是薄醉，但一路上酒意逐渐发酵起来。
他依然保持着很好的风度，唯独领口处松开的两颗扣子，牵着下扯几寸的领带，显出身体的轮廓，说话低沉又彬彬有礼：“打扰了。”
梅阿姨说：“不用客气，客房已经收拾好了，晚上您就住在西间吧。”
醒酒汤在锅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梅阿姨转身去处理，沈秦从后备箱拿出行李，也说了一句：“打扰了。”
“这里交给我和梅阿姨吧。”程一接过行李，拖着往屋里带，“你跟他出差这么久也累了，先回去休息。”
同样的话，从程一小姐嘴里说出来，就比陆淮晏要好听顺耳多了！
沈秦确认了一下，最后告辞。
“借用下浴室。”陆淮期说，神色有些歉意。
“没关系，你用吧。”程一把行李箱给他推过去，“衣服应该都在里面？别在意，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吧。”
陆淮期轻轻“嗯”了一声，嗓音如同红酒醇厚，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在箱子里捡了几样，就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你会调水温吗？”程一问，“左边冷水右边热水。”
陆淮期的脚步顿了顿，回头有些无奈地说：“程一，我只是醉了。”
不是傻了。
程一赧然，见他咬字清晰，想来一个人洗澡也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不好意思地挥手让他快去，自己去看了看西间，见梅阿姨布置得很得体，于是放心下来，转去厨房帮梅阿姨的忙。
醒酒汤已经快要做好，浅色的汤底上飘着一些解酒的食材。梅阿姨用汤勺搅动着，问道：“一一，你去陪客人呀。”
“他去洗澡了，我看看这里准备得怎么样。”程一回答。
“一一，”梅阿姨想到了什么，将汤勺放在一边，问，“你有准备新的浴巾和毛巾吗？”
程一：“？没有？！”
梅阿姨：“唉，看你就不会照顾人嘛。我去准备，你帮他拿进去吧。”
程一：“？我拿进去？”
梅阿姨在柜子里找出了新毛巾和浴巾，递给她，自己又闪身回了厨房。
没辙，程一只好抱着这些东西，去敲浴室的门。
里面水声停了。
程一硬着头皮说：“我忘了拿毛巾，给你。”
陆淮期顿了顿：“好的，放在门口吧，我出去拿。”
还好还好，程一释然了，赶紧把这些东西一股脑放在洗手台上。
“程一。”他又说话，声音本就低沉，在浴室里还被加上了点悠远的混响效果，“里面没有我用的沐浴露和洗发水。”
......
程一这才想起，她比较喜欢洗完澡后香喷喷的感觉，于是把洗发水沐浴露都换成了香水款。
“我去找找。”程一退出浴室，又去求助梅阿姨。
浴室里，陆淮期看着一排粉嫩嫩的瓶子，轻轻笑了笑。
后来陆淮期给程一买周年礼物的时候，包装总是各种细嫩的颜色。程一很想问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执着，他只是但笑不语。
男士款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最后还是找到了，是梅阿姨某次超市采购后的抽奖赠品，放在柜子里不见天日，没想到还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程一正准备帮他拿进去，却看见自家茶几上，他摘下来的手表安安静静地放着。
是她送给他的那只。
程一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啪”地一下戳中。
没想到他真的会戴。
而且他这次不是去出差吗，怎么也戴着。
她敲敲门，将瓶子从缝隙塞进去，门开的瞬间，一股热气就扑出来。
“谢谢。”他说。
“你这次去出差，就戴着那只表啊？”程一靠着墙，问。
“什么？”浴室里的水声变小了一些。
“算了，没什么。”程一说。
“哦，你说那只表吗。”陆淮期说，“怎么了？”
程一的脚步顿了顿：“只是觉得，你去商务场合，这表会不会不太合适？”
别人去谈生意，总要戴个几十几百万的表吧。相比之下，她这件礼物太小儿科了。
“不会。”陆淮期的声音带着笑意，在浴室里，这声音像是被水浸过，也带着湿漉漉的温柔，“很合适，也很好看。”
程一张张口，还想说什么，终究咽了下去，推门离开。
片刻，陆淮期推门出来，头发潮湿，一缕缕搭在额前，和以往雷厉风行的样子不同，倒显得乖顺。
更要命的是他的浴巾，领口一路从脖颈延伸到胸膛，水滴沿着喉结落下来。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他低头看了看领口，好似了然。
你误会了！再说浴巾不都这样吗，快点把衣服穿上啊！程一心中大喊。
她不敢多看，指了指墙边：“吹风机在抽屉里。”
他好像心情很好：“遵命。”长腿一迈就去取了吹风机，缓缓吹干头发。
“好些了吗？”程一问。
“还是有点晕。我先去房间看看。”陆淮期说。
“好，东西都收拾好了。”程一说。
说到底，陆淮期还算是程一的上司。
某天夜里一向清俊冷淡西装革履的上司在家洗过澡，穿着浴巾头发微湿，水珠从锁骨一直滚落到腰的画面——
程一表示她顶不住。
陆淮期进去西间后，程一还缓缓松了一口气。
“一一，做好了。”梅阿姨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来。
看这样子，还是让她端进去。
“你先去睡吧。”程一挣扎了片刻，“等下我端进去。”
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对于梅阿姨这样年纪的人，早就该去休息了。
梅阿姨点点头，说了声有什么事就叫醒我，然后进了自己的卧室。
程一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汤，实在提不起勇气把它端进去。
一开始她还能找理由说这汤太烫了。可渐渐的，连汤碗中冒出的热气都变得稀薄，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里程一看到北北的北北的床上被子里撑起个人形来，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
大概是睡着了？
“淮期。”她轻轻唤道，“淮期，起来把解酒汤喝了。”
“好。”陆淮期醒过来，缓缓撑起身子，接过程一手中的汤碗。
他接，她递，指尖微微碰触，她的手有些冷，他的指尖是温暖的。
程一触电一般缩回手。
门外，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抱歉。你喝了汤就好好休息。”黑夜、醉酒、房间、大床、男女，种种因素拼凑起来，让程一简直不敢看陆淮期的眼睛，草草地丢下一句，赶紧出去接电话。
见她匆忙离开，陆淮期笑了笑，将汤碗放在床头柜上。
程一怕手机铃声吵醒梅阿姨，快步走过去接起来，低声说：“林嘉？怎么了？”
“程一啊！！”林嘉尖锐的女声差点穿透耳膜，“上次那个小男生，你记得吗，他居然要和我分手？？”
“他是谁，一个小服务生而已！我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他居然先跟我提分手？？”林嘉在那边尖叫着，程一还听见玻璃瓶子撞击桌面的声音，噼里啪啦地一通乱响。
今天是什么喝酒的纪念日吗？？怎么让她碰见一个接一个酒鬼？
林嘉在电话那头依然不依不饶，发着酒疯：“程一，你说，他是不是配不上我。”
程一无奈：“是是，你去休息好吗？经纪人在跟着吗？”
林嘉浑然不听：“程一！你想不想我！”
“想你，超级想你。”对付醉酒的人，当然要哄着，“你把电话给经纪人。”
“你爱不爱我！！”
“爱你，爱你。”程一好言好语地顺着她说，“爱死你了，乖乖，快点去休息好吗？”
电话那头一阵混乱，转上来一个清醒的女声：“抱歉，程一老师，我马上带她回去。”
程一听到是林嘉经纪人的声音，放下心来，挂了电话。
可是手机还没能放在桌面上，她忽然被一股大力扑倒，压在了沙发上。
手机应声而落。在柔软的地毯上弹了一下，屏幕上通话结束，嘟嘟嘟的声音后，自动回到主页面。
“23：59”的时间一闪而过，“0：00”的时间亮起。这一刻同时兼备开始与永恒的意义。
看着眼前放大数倍的面容，程一震惊的时候，陆淮期不依不饶，身体缓缓地压下来。
程一心跳如雷，一时连挣扎都忘记，空气中萦绕着红酒的气息，她看着陆淮期的面容，眼睛深邃，因为醉意而泛着些许沉迷的色彩，鼻梁高挺透着莹润的薄光，唇薄而红，唇角微微翘起来，她被禁锢在他和天地之间。
他的身体还在往下沉，越来越近。程一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轻柔地拂在她的脖颈，于是那里便悄然爬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她几乎心甘情愿了，闭上眼的瞬间，感受到他的额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然后他又撑起来，离远了一些距离，周遭清明的空气涌入，程一怦然醒来。
“爱谁？”他问，声音自上而下，带着悠悠的气息。
“刚刚你说，爱谁？”他再度压下，这次不是额头，他的唇来到她的脖颈最细嫩的皮肤处，轻柔又意犹未尽地磨蹭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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