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痛哭第3/4页

p; “我没有把自己困住,是他一直不肯放过我。”

    “好了好了,方才你说要出去采诗,皇帝也没有说话,应该是默许了,你只管去采诗吧。别的事情,兄长来想办法,好不好?”

    扶游不说话了,委委屈屈地吃点心。

    晏知拿过他的书箱,又往里面添了点吃的用的:“我骑过来的那匹马也给你,你骑着马去。”

    扶游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等他吃完点心,晏知便拿起书箱给他背上,还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裳,确实像是送孩子出门的兄长。

    恢复过来的扶游又是一个体体面面的小采诗官了。

    晏知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你在这里等着,兄长帮你把马牵过来。”

    “那兄长呢?”

    “我总不会只带一匹马过来。”

    晏知走到山坡那一边,把自己的马牵过来。

    他留心看了一眼,却看见秦钩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他没再做什么事情就好。

    晏知有感觉,扶游有好几次快要被他逼到崩溃了,他自己倒是感觉良好,还以为扶游只是闹脾气。

    晏知收回目光,把马匹牵过去,交给扶游:“你快走吧。”

    “嗯。”扶游接过缰绳,“兄长也小心些,我怕……”

    “没事,你去吧,兄长应付得了。”晏知摸摸他的脑袋,叹了一句,“你还真是长高了,去吧。”

    扶游应了一声,背着书箱,翻身上马。

    这时候晨光熹微,扶游握着缰绳,轻轻地喊了一声“驾”。

    晏知抱着手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等扶游的背影完全消失的时候,晏知回过头,才看见秦钩已经站到了山丘上,也紧盯着扶游离去的方向看。

    秦钩整个人都蓬头垢面的,一整天不吃不喝,脸色铁青,嘴唇干裂,肩膀上和手臂上都是扶游咬出来的痕迹。

    看起来活像是个负伤的野兽。

    晏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会这么好说话,或许……

    或许是因为扶游终于对他说了心里话,把他给骂醒了。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和扶游之间,存在着君臣上下,扶游不得不接受他或施舍或强迫的一切吗?

    未必,他当然知道扶游是被迫的,他只是不在乎而已。

    他只要小黄雀留在他身边就好了,至于过程怎么样、小黄雀自己的意愿如何,他全不在乎。

    现在小黄雀终于飞走了,他竟然后知后觉地开始难受了。

    多可笑。

    晏知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走过山丘,走到自己带来的随从那边。

    秦钩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不走,晏知也不敢走,他害怕秦钩转过头又去抓人,他得在这儿帮扶游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天光大亮的时候,树林里传来一声清脆的雀啼。

    秦钩这才恍然回过神,他回过头,喊着:“备马……备马!”

    晏知警惕地站起来,也让自己的随从去牵马。

    可是等秦钩的侍从把马匹牵来的时候,秦钩翻身上马,刚要去追,却扯了一下缰绳,停住了。

    他神态茫然,思索良久,最后却调转马头。

    “回宫……”

    晏知松了口气,也吩咐整肃队伍,准备回程。

    回去路上,秦钩骑在马上,扶游的控诉与哭喊,一声一声敲在他心上。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极快,好像要冲破禁锢、直接跳出胸膛一般。

    忽然,他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跟在后面的马匹来不及停住,马蹄子踏在他的胸口。

    他不觉得疼,只觉得还不够,要是能直接把胸膛剖开,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心,那就好了。

    只可惜这不可行。

    而这还只是扶游出去采诗的第一天。

    *

    扶游离开的第二天。

    扶游已经远离皇都,进入另一个州郡的边境。

    小采诗官背着书箱,摇着木铎,受到了整个村庄百姓的热情款待。

    秦钩已经回到皇宫,回到养居殿,坐在案前批阅奏折。

    崔直像往常一样,点上安神香,摆好笔墨与茶水,就退出去了。

    这天晚上。

    扶游在村子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家里留宿,和老人家谈天说地,谈了半宿,才迷迷糊糊地去睡觉。

    躲在被子里的时候,扶游没忍住流了眼泪。

    养居殿里,秦钩在案前批奏折批到半夜。

    夜深时,他搁下笔,揉了揉眉心。他下意识走到偏殿,推门进去。

    偏殿里没点蜡烛,是黑的。

    他走到床边,抬了一下手,想要掀开帐子,却发现帐子原本就是挂起来的。

    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在床铺外面躺下,习惯探手去碰时,却触碰到一片冰凉。

    什么也没有。

    秦钩这才反应过来,扶游走了。

    他收回手,捂住额头。

    好半晌,秦钩坐起来,喊了一声:“崔直。”

    这是老毛病了,他夜间失眠。

    崔直赶忙从外面进来:“陛下。”

    “把安神香点起来,宁神丸拿来。”

    “是。”

    崔直把蜡烛点起来,又走到门前,朝外面招了招手,便有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铜香炉进来。

    扶游这里一向是不熏香的,扶游不喜欢。

    虽然秦钩不闻着安神香就睡不着,可他在扶游这里总是睡得很好。

    今时不同往日了。

    崔直在心中叹了一声,看着小太监们往香炉里添香料,自己从瓷瓶子里倒出两颗宁神丸,放在玉碟上,又往玉碗里倒了点温水,一起捧到秦钩面前。

    秦钩捻起两颗药丸,丢进嘴里,然后拿起玉碗,喝了口水。

    他仰头,就着水吞下药丸。

    这时,安神香也已经点起来了,崔直带着小太监们告退,秦钩再一次躺回床上。

    他合上双眼,没多久,又烦躁地坐了起来。

    他走到案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就着这杯茶,又吃了两颗白色药片。

    吃过药,秦钩最后一次躺回床上。

    这回倒是睡着了,但也只睡了一刻钟。

    秦钩在一次翻身抱不到扶游的时候,惊醒过来。

    他猛地坐起来,抓着自己的脖子,喘着粗气。

    有一个声音对他说:“你完了,你永远失去他了。”

    秦钩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外间,给自己灌了半壶冷茶,才勉强缓过神,驱散那个恶魔一般的声音。

    崔直在偏殿外面守夜,忽然,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秦钩站在门里,一言不发。

    良久,他走出门,回到正殿,重新坐回案前,继续批奏折。

    *

    扶游出去采诗的第三天。

    扶游打算在村子里多留几天,搜集两首诗。

    他坐在田埂边、新生绿叶的大树下,同农夫分午饭吃,左手拿着饼,右手拿着笔,竹简放在地上,写写画画。

    养居殿里,秦钩把这几天的奏折全批完了。

    太监们把几大筐的奏折抬下去,秦钩看了一会儿,便站起身,走到里间去了。

    里间一直没有收拾,还是年前帝后大婚时的装饰,挂着红绸,格外喜庆。

    秦钩走进去,和衣在榻上躺下,合上双眼。

    同样是没多久,他又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崔直。”

    崔直连忙进来:“陛下。”

    “派人去凤仪宫,把那个小倌赶走。”

    崔直顿了一下,但还是应了:“是。”

    可是没多久,崔直就回来了:“陛下,怀玉公子让老奴给陛下带句话。”

    秦钩那时正躺在床铺里边,从前扶游睡的地方,枕着扶游枕过的枕头。

    听见崔直说话,他便不动声色地往外边挪了挪:“什么?”

    “怀玉公子说,扶公子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也留了礼物给他,就算是认他这个朋友了。若是现在把他送还给西南王,他必定难逃一死,他死倒是不要紧,若是扶公子知道了,恐怕会埋怨陛下……”

    秦钩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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