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老皇帝鼻子上都挂着泪水，转过头来，看着谢晨。
谢晨心里一颤。
这又是个苦逼的，但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了？
他心中唏嘘感慨一声，然后把自己手上的东西给了他。
皇帝看着这两样东西……
心中大恸。
是他没用！
是他对不起他！
是他辜负了他！
他两眼发红，对谢晨道：“我爱了他一辈子，他却恨了我一辈子啊！”
他已经去了，他们两个终究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当初约好的闲看云卷云舒淡看花来花落。
到底！
到底是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谁也没有等到那个时候。
身为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掌握世界上最至高的权柄，却依旧有他无可奈何之事。
他抱着老太监走出去，即使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轻巧，但是……他如今老了……竟然抱起来吃力……
可是这辈子……
最后一次抱他了，总该走完这一条路，朕别的不求你，只求你在奈何桥边上等一等朕。
没有了你。
朕……在这个位置上，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每每想到等到尘埃落定，就和你共赴山水，朕才熬着这生不如死的日子。
现如今你去了。
把朕也带走了，朕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呢？老皇帝潸然泪下，步履蹒跚。
谢晨跟着人走出去，这一晚，他从这里走出去，没有人敢拦着他。
也没人关注到他。
可等他进了乾坤殿之后，那贴身伺候皇帝的大内总管孙公公，却是眼睛一眯，瞅见了太监堆里那脏兮兮的他。
问一声：“叫什么名儿？”
谢晨知道躲不过去，躬身过来两步，恭恭敬敬说道：“奴才谢晨。”
孙公公听到这两个字儿，登时眉心一跳。他继而问道：“太子殿下的总管公公，谢公公？”
“孙老折煞奴才了。”
这一句话也就是没有否认了。
孙公公伸手过去。
谢晨心中一惊，手也伸将过去。这孙公公把臂与他同游。
后边的小太监一个个都站在原地，也没有跟过去。
孙公公感慨一声：“今日出了那福禄宫到底是你的造化，我们留看刚刚去了的那位贵人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是太子爷没寻到你。你可是个死了的人！”
谢晨心中一惊，面上不改色：“太子爷恩隆，可是奴才无福消受。只能避开了，让太子爷伤心一回，是奴才不是。”
孙公公在权利中心倾轧那么多年，每个人心里都有鬼，他却不会指破了。
只是笑一笑。“是还是不是，都是命运弄人。你也知道回了东宫，那皇后娘娘在盯着，你不能安生。太子位贵尊崇，可是也如履薄冰，你回去，只能害了太子爷。也害了你自己！既然来乾坤宫，便在我身边当个副总管，虽说委屈些，但也别无他法了。”
谢晨旁的也听了，可是却唯独这一句话人让他胆战心惊。
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到福禄宫。
现如今，总算是知道了。
“那皇后娘娘在盯着……”
他可真是小看了这宫廷……一步路都是一步荆棘啊。
谢晨给孙公公行了大礼：“多谢孙老提拔，奴才愿为公共效犬马之劳。”
孙公公拍拍他的肩膀：“言重了，你在东宫当值几十年，东宫的套路不比这乾坤宫的套路浅，你能帮我，我省心的多。”
这天晚上，孙公公拨了一间院子给他，待遇丝毫不比在东宫当大总管差。
这些时日，谢晨则是被孙公公拉去给那些个小太监见个面，识个脸熟。
这乾坤宫照样四个副总管。
有人下位，才有人上位。
谢晨一来，下马威就到了。孙公公给他好大颜面，那当职的一个副总管，直接给调到了另外的宫里当差，谢晨顶了这副总管的位。
众人便都知道，这谢晨是有孙公公罩着的。
无不尊敬。
自从老皇帝从福禄宫回来……
第二日皇帝罢朝。
第三日皇帝罢朝。
连续了整整五日，老皇帝再去上朝的时候，群臣都担忧不已，只看到老皇帝灰白头发已经全白了，眼睛里布满血丝，看起来整整老了十几岁一般。
谢晨今日当值，孙公公老迈，皇帝也不要他老是候着他。
谢晨是个有分寸的，其他的副总管，孙公公只看到那要顶替了他上位的野心。他不放心。
谢晨不一样。
谢晨是太子爷的人，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讲，谢晨，总有一日，是要去陪着太子爷的。
用他，他放心的很。虽然年老，可是皇帝没下位，他也不想下位啊，就算皇帝下位了……他也想尊贵的活着。
人呐，都是自私凉薄的。
谢晨和孙公公都是通透的，两人默契的很。
御书房里这早朝递上来的折子又是一番折腾。
几道命令下去，召了许多大臣进来。
谢晨有所耳闻，泉州几日连下大雨，大坝有崩溃之势。
谢晨支着耳朵听着，那边太子爷却是看到了他。
毕湳心中酸涩。恨不能此刻冲上去把人抱住，紧紧搂着。
但是……
现在他不敢。
这议事直到晚上，才一一部署好，众人冒着夜色出了宫。
毕湳在殿外等着，他心想谢晨定然会来见他的。
只是等许久，衣服都沾了寒露。
殿内，谢晨在偏殿弄点吃的上来。
御膳房离御书房不可谓不远，这偏殿里有几个茶水间备着很多供皇帝用的东西。
有炉火熬着汤汤水水，还有面食之类的。
谢晨自己也饿，就着开水自己弄碗面，半饱。看看时间，该上茶了。
他端着茶水上去，皇帝也没抬头，喝了一口。问他：“刚才在偏殿吃的什么？甚香，给朕上一份。”
谢晨应了声是，便又下去卷了袖子煮了碗面上来。
皇帝吃了那一小碗，这会儿却是正眼看着谢晨：“你在东宫也是这般伺候的太子？”
谢晨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登时往地上一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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