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最美不过锅边菜4
海星推开院门，嘴角挂着她自己都没留意到的弧度，敏锐的嗅觉已经闻到了厨房飘出来的鲜香，是清蒸鲈鱼没错。
咦？奇怪，好像还有点米粥的香味呢？
海星三两步跨进院子，却没有直接进屋，而是先跑到井边，挪开井栏上遮挡灰尘的石板，果然一只水瓶被吊在波光粼粼的井水里。
没费多大力气，一个一升左右的瓶子被拉了上来。海星看着里面沉沉浮浮的木蝴蝶，笑的开心极了。
“星星回来了，快过来，有好吃的！”海爷爷听见动静推开窗露头招呼了一声，又缩回去忙活着什么。
厨房的窗户被推开，复杂多变的香味更明显了，海星抱着瓶子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噗嗤！”
不理会小鱼的取笑声，美食当前，一切靠边站。
厨房就在进门的左手边，果然，不仅仅是清蒸鱼而已，另一个灶台上赫然放着一个咕嘟咕嘟冒热气的砂锅，想必里面就是米粥香味的由来了。
而海爷爷则在另一边的砧板前切着什么。
“爷爷，好香啊，在做什么好吃的啊。”走得近了浓香的卤味霸道的抢夺了蒸鱼的鲜香和米粥的醇香，生猛的挤占了厨房的每一寸空间，争先恐后的往海星的鼻子里钻，将馋虫都引诱的蠢蠢欲动了。
果然，和卤货比香气，原汁原味的东西还是抢不过啊抢不过。
“快来，有好吃的。”海爷爷呵呵一笑，放下菜刀，捻起一片东西，下意识的往身侧下方送过去。
海星不假思索的弯腰将头凑到老人手边，叼住了指尖的那片肉。
海爷爷一愣，微微低头对上海星故作挤眉弄眼样子，复杂的一笑，转过头去眨掉眼中的湿润，顺势将身体挡住砧板，“尝尝是什么。”
海星直起腰，也不去偷看砧板上的东西，细细品味口中的食物。
入口的第一感觉果然是卤味的浓香，多种香料搭配的恰到好处，既没有抢了食材的香味，又能起到衬托作用，第二个感觉就是口感好有弹性，却弹而不硬，软而不烂，又似乎根本没有肉的纤维感，牙齿咬下去瞬间就被包裹其中，有点类似于猪拱嘴的胶质感，却又一点都不油腻。
这真的是海星从没吃过的风味，这一口肉的味道，真是太独特了，吃过一次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吃不出来吧。”海爷爷得意的笑道，“那就罚你去把炉子点起来，再去把冰箱里冷藏的鱼肉拿出来一会打边炉用。”
“好吧，反正总会知道的。”海星耸耸肩，便走着，一边还在砸吧着嘴，回味刚才的美食，这一口吃的，绝对算得上是她不知多少岁月里吃过的绝顶美味之一了。
海爷爷见她摇头晃脑的出去了，笑着将砧板上的肉一片片的放好，没有像一般人切这种食材一样每一块都有骨有肉的连着，而是将最好吃的那块单独切下来，片成片放在拼盘最顶部。
带着期待，海星的动作都快了不少，利落的将餐桌摆放好，又从冰箱里将连皮带肉片好的鱼片端出来，就等着大菜上桌了。
接着就去厨房抢着把粥底砂锅端出来，皮糙肉厚的根本不怕烫，倒把海爷爷看的心惊胆战。
菜都摆放好，海星这才发现庐山真面目。
“是鹅头吗？”好大的鹅头，切成等分的两块平铺在拼盘上，几乎占了半个盘子，盖在额头中央的四五片肉想必就是刚才她吃的那东西了。
“鹅头有这么大吗？”
“这可不是一般的鹅，这是两年才能出栏的狮头鹅，最独特的就是这头上的‘肉瘤’了，喜欢吃就多吃两块。”说着一筷子夹走了三四块，全放到海星的碗里。
海星没有推拒，顺从的吃的喷香，故意做出极其夸张的表情，看的海爷爷直乐。
“这卤鹅的味道绝了，卤的真香，鹅身上的肉也肥瘦相宜。”海星完全是真心的夸赞，她跟着父母走后，全家都去了京市，很多饮食习惯都带了北方的口味习惯，多年不吃南方菜了，原本以为这边的烧腊卤味肯定是以甜味为主，却没想到，确实是甜，但却甜而不腻，提了几分鲜度，更与咸味形成了很微妙的统一。
“那当然了，这家可是百年的老字号烧卤，每天的狮头鹅都是限量的，鹅头更是抢着买都买不到的。”海爷爷看海星吃得香，比自己吃了都开心，“喜欢咱们下次还买。”
“这么抢手啊！”海星惊叹，国家的地大物博，自然就会有很多地方的特色美食，味道完全不输米其林餐厅，其品种风味的多样性，可能吃一辈子，都没办法全部吃个遍的。
“放心，以后有想吃的就告诉爷爷，让你潘叔采购去，只要是人能吃到的东西，想吃什么咱都有。”
海爷爷毫无原则宠溺的话听得海星只能配合的笑一笑，幸好她不是小孩子了，要不这种承诺都说得出口，恐怕啥家庭都得培养个唯我独尊的二世祖来。
海星并没有对海爷爷这句话中隐含的意思有过任何疑虑，毕竟以她本身的实力，这句话中表达的意思她也完全能做得到，而且现在的社会可以说只要有钱，还真的很难说有什么是吃不到的。
透过粥锅蒸腾起的热气，海爷爷欣慰的看着海星一口一口吃得香甜，只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过一天少一天的珍惜，真恨不得把所有好的东西都摆到他的星星面前。
回想起十天前的那一幕，本来他以为这条老命说不定就交代在这了，唯一遗憾的就是不能再见一面他的小星星。
却不曾想手上把整个人都往下拉的力量突然一松，紧接着就是一只有力的手在他后背一撑。
扭过头去的一瞬间，耳边只听到老赵和小潘的惊呼声戛然而止，瞬间好像风声都安静了下来。
那一刻他真的觉得是在做梦，或者是他产生幻觉了，他思念了这么多年，曾经猜测对方可能早就把童年的记忆都忘记了的人，怎么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呢，那张脸，即使十多年没见了，他也不可能遗忘的。
他的小星星长大了，可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承受了不该是她承受的痛苦。
星星以为她装的很好，嬉皮笑脸，插科打诨，做足了一个小辈的天真和娇憨，可是他知道，每天她都会去海边一坐就是一天，默默地看着远方的海面，整个人孤寂又沉默。
他知道，海星心里肯定有事，只不过不能为外人道罢了，那他就装作不知道，只希望在这座远离喧嚣的小渔村，能让她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就算她早一天解脱，就会早一天离开又怎么样呢，他能在进棺材之前见一面小星星，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海爷爷一边心疼的紧着给海星夹菜，一边心里暗自把那个不孝子骂了千百遍，连他的乖孙都照顾不好，死在外面得了，最好一辈子别回来，回来准让他吃一顿竹笋炒肉！
很快海星就在海爷爷的填鸭式投喂中将满桌子的菜吃了大半，两条鲈鱼，光是打边炉的一整条，就几乎全进了她的肚子，之前从来没试过用米粥来涮鱼片，在沾上海爷爷精心调制的蘸水，那个鲜的呦，连她平日里最爱吃的清蒸鲈鱼都只能望其项背了。
最后在加上鱼头鱼骨熬出来的海鲜粥，只放一点点海盐和白胡椒粉，盛到碗里再撒上一小撮的香葱，香的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吃饱的海星，又灌进去整整一大碗。
就两个字——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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