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恐慌84
程望把医生说的话和开的药发给乔北心看,过了大概十分钟,那边回复说:“以后哪里不舒服一定尽早看医生。”
程望回:“知道了。”
之前多少觉得乔北心小题大作,现在看到这样的话语,程望又从心里涌上一股悲伤和无力。
乔北心这么紧张,除了关心自己之外,也是因为这段日子梁以蓝的病情。
程望知道乔北心这周末是要回家的。
原本他想着这周五干脆自己也回趟琴市,一来探望梁以蓝,二来,他觉得乔北心这段时间实在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听他讲话都是一副时刻绷紧的状态。
他想安慰安慰自己的恋人。
晚上,程望试探着说起这个话题。
乔北心不出意外地立刻反对:“还是等下次吧,等你手好了再说。”
程望:“不严重的,哪有这么娇气。”
乔北心摇摇头:“还是别了,不急在这一会儿。我妈最近状况挺稳定的,别太担心。”
这个学期开始,寝室里的同学们选了不同的选修课,上课时间错开了。
这一晚,其他五位同学都去上课,只有程望没课。
这时宿舍门突然打开了,吕祎拿着几本书回了宿舍。
程望扭头看他,惊讶问道:“你晚上不是有课吗?”
吕祎没注意到程望在和别人视频,说话随意了些:“就,逃课了呗。”
程望:“……”
他给吕祎竖了个拇指,转过头去继续和乔北心聊天。
还没开口,他听到吕祎问:“哎,你上午去看手了?怎么样啊?”
程望于是又转回来,手往下一伸。
吕祎皱皱眉,说:“你看这医生不行啊,怎么越看越肿了呢。”
程望闻言立刻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同时,耳机里传来乔北心焦急的询问声。
“真的么?我看看。”
程望:“没有吧,我觉得没有哎,他可能看错了。”
吕祎此刻才意识到程望又在跟“女朋友”聊天,耸耸肩回到自己的床位。
乔北心拧着眉头,问:“晚上的药吃了吗?”
程望好笑道:“吃了,吃了。唉……我之后要不要每次吃药时也拍下来给你看。”
这样一句玩笑话却没能收到预期的效果,乔北心盯着程望,神色不明地说:“也不是不可以。”
程望受不了:“救命啊!你够了啊!一点小伤而已,哪里需要这么紧张?”
乔北心反问:“怎么不需要?你的朋友看一眼就知道更严重了,只有你自己不当回事。”
“我哪有不当回事,我一直都知道要去看啊!”程望小声嘟囔着,“我还等着伤好了赶紧回去呢。”
话题又一次转回这里,乔北心似是有些不耐:“等你好了再说吧。不然我还要分心照顾你。”
程望愣住。
乔北心本意也不是发脾气或抱怨。他最近实在对这种话题太过敏感,话赶话蹦出了这么一句。
说完就后悔了。
“对不起小望……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乔北心坐在床上,疲惫地靠着身后的墙,又捏了捏眼角,表情痛苦,“我最近压力太大了……是我自己的问题,真的不是在怪你。”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又重重呼出一口气:“照顾你是我该做的事,我不是觉得你手受伤了是负担,只是想让你先好好养好伤。软组织挫伤不难养,但手指难免有个磕磕绊绊……”
他话越说越多,到后面完全没有了逻辑。他自己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短暂停顿几秒后,脸上甚至出现“我到底在说什么”的疑惑。
最后,乔北心又一次跟程望道歉:“小望,刚才是我语气不好,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就是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我没办法再接受身边的人出什么事了。”
程望一直低着头,乔北心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偶尔看到他眨眼时上下飘忽的长长睫毛。
不知过了多久,程望抬起头,冲他挤出个轻松的笑容,又举起自己受伤的手给他看:“真的是我室友看错啦,没有严重,比早上和昨晚都好多啦。”
说完,他扶着栏杆往下探头,对吕祎说:“吕祎你不厚道哦,怎么胡乱说话。”
吕祎就睡在他下铺,程望又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咚咚捶着床,威胁性地说:“喂喂喂,听到没有。”
吕祎摊手,无力地说:“小的错了,大王饶命。”
宿舍里毕竟有外人在,程望也没有心情再就这件事情说太多,勉强着又说了几句,反复跟乔北心解释真的没有更严重后,就挂断了视频。
他躺在床上,心里翻江倒海。
手里握着手机,还想再说些什么,删删减减了半天,最后只剩下一句话。
“小乔,我没事的,阿姨也会没事的。你不要太紧张了。”
*
虽说病来如山倒,但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后,梁以蓝也渐渐恢复了不少。只是到底还是大病一场,身体远不如从前,现在班也不能正常上,调成了隔日一次。
那次,程望最终还是没有回去探望她,听从乔北心的话老实呆在学校里。
乔北心倒是经常回家,只是课程辛苦又来回折腾,人憔悴了不少。
身体的疲倦夹杂着心理上的巨大压力,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乔北心没考好。
他们这个专业,当初高考的录取分数线并不低,考进来的学生学习成绩都不水,是实打实的聪明又努力。
这次的期末考乔北心考得不能说很差,只是绩点算下来低了一点,没挤进奖学金的名额。
公安大学的奖学金给得不少,一下失去了一大笔钱,又因为这学期频繁往返于家和学校,乔北心入学前存的那些钱就有些不够用了。
这样身体和心理都经受着巨大考验的日子过了很久都没有结束,并且可以预见的是,以后还会持续更久。
这个暑假来临时,不管是乔北心还是程望,都没有半点松口气的感觉。硬要说一点能安慰到两个男孩的,大概就是他们的感情虽然磕磕绊绊,但到底没有随着乔北心的忙碌和低沉而褪色,依然鲜活如初。
程望放假回家后,终于见到了梁以蓝。
回家的第二天,碰巧赶上梁以蓝休息,一大早,程望就拎着一袋子水果和蔬菜上门探望。
由于错失奖学金,乔北心不得不在这个假期又接了一点家教的兼职。次数不多,一周一次,是之前一个学生推荐的,现在给一个高中男生补习物理。
程望到时,刚好碰上乔北心准备出门。
两人避着梁以蓝,浅浅亲了一下。
和程望的见面在极大程度上安抚了乔北心焦躁的内心,他的脸上久违地露出了笑意。
“我中午回来吃饭,”他捏着程望下巴,又和他碰碰鼻子,“等我中午回来做饭,你也一起吃。”
乔北心走后,程望敲开了梁以蓝的卧室门。
和想象中不同,梁以蓝虽然看着憔悴,可精神很好,半点看不出病重的模样,人也笑呵呵的。
女人向客厅探探头,问:“心心出门啦?”
程望点头。
梁以蓝叹了一口气,扯过椅子让程望坐下。
“这孩子……跟他说了不用去,他非不听。”女人解释道,“我还有些存款,别说是让他上大学,他毕业之后再供他几年都不成问题……他偏不听。”
梁以蓝抱怨道:“这孩子,越大越不听话。”
这是实话。实际上母子俩的生活并不拮据。
他们家只有两个人,比起一家三口的标配家庭,虽说收入少了一份,但支出同样少了一份。梁以蓝这些年存了不少钱,母子俩又都不是爱花钱的性子,零零散散存下来,也能和小康家庭挨上边。
程望安慰说:“小乔就是……想多给阿姨你留些钱嘛。”
梁以蓝对比并不赞同:“我养他、我赚钱给他用,这是我作为母亲该做的事;他以后长大了、工作了,赚钱给我花,这也是他该做的事——但不是现在,他应该到了在那个年纪、那个阶段再去做。现在也不知道急个什么劲儿……”
她又嘟囔着说了几句,程望笑着安抚她。
先聊了几句后,梁以蓝敛了笑意。
她为人和善,程望极少在她脸上见到严肃的表情,不自觉也认真起来。
梁以蓝说:“有些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她盯着程望,若有所思:“之前啊,就是我怀孕的时候,好多人都劝我,别要这个孩子了,一个人带孩子真的太难了。可我不听。”
程望疑惑地望着她。
“他们都觉得我不该这么做,觉得我这样是错的,跟我说,我根本想不到,我选择了一条多么多么艰难的路。”
程望提了一口气,心如擂鼓。
梁以蓝继续说:“有时候就是这样子的。你觉得你的选择是对的,但旁人不能理解,他们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想要告诉你,你选择的路是错的。”
她意有所指地问程望:“那,如果你觉得你做的是对的,你也能够坚持吗?”
程望耳边嗡嗡响。
他无法回答梁以蓝的问题,甚至连她之后又说了些什么也没听清。
他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知道了。
她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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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上一章大家都在问什么时候破镜,我算了算大概还有三章,7月之前会彻底破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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