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作词73

　　一路上,洛云衢跟着他，乖顺得不可思议，如果他这会儿要把对方卖了,没准对方还会帮自己数钱。

　　步卿允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对方也不说,也许,再骄傲的人也有颜面扫地的时候,这痛,别人触碰不得，包括他。

　　他们回家时，已经夜里十点，为了不影响步秋池休息,全家人早早地关了电视,各自回卧室，所以客厅里只留一盏夜间灯,昏黄地照亮着过道的一角。

　　步卿允猫着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给洛云衢换上，然后两人做贼似地往房间摸过去。

　　临到房门打开前，罗云衢忽然魂体复位，伸出胳膊支在门上，附耳低语，“步卿允，对于一个恋慕你的人，你确定今晚要和他共处一室？”

　　他炙热的呼吸喷得步卿允侧颈发痒,步卿允当下反应过来，那会儿看对方可怜,没多想就把人给领了回来，这时才回过味儿，当即翻个白眼，“对呀！要不，今晚你到隔壁纪曜那屋挤一晚？”

　　洛云衢忙放下手，在嘴边做了拉链的动作，然后，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要是让纪曜知道他今晚来过，铁定能用醋缸把他淹死。更何况，他是来找温度的，不是来作死的。

　　步卿允这才打开房门，等两人进屋后，他伸出头左右看了看，确定家里没人发现，这才悄悄地关上房门。

　　这间主卧是步秋池特意为他留的，坐北朝南，带着一个独立的卫生间，房间极具男主人风格、陈设简洁、却收集着各种艺术品，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有序地点缀着房间；它们和工作台旁边的落地灯、窗帘上点缀的星星装饰灯相互呼应，把卧室衬托得极为温馨、梦幻。

　　洛云衢身上的寒冷几乎瞬间被驱逐，脱下羽绒服，一个背摔将自己埋进深蓝色的鸭绒被，“步卿允，没想到，你房间这么浪漫，是不是特意为了迎接我，故意准备的？”

　　这张床很大，足矣容纳两个一米八的男孩，洛云衢翻了个身，“嗯…还挺舒服，我决定长期入住了。”

　　步卿允勾了勾唇角，径直走向工作台，“如果饿了，那里有电水壶和桶装面，只要不出这个房间，你可以随便做点儿什么？”说完，他把上次看《希望的诞生》后做的曲子拿出来，准备自己作词。

　　洛云衢好奇地从床上坐起来，拢了拢长发，伸着脖子问，“你在做什么？”

　　“作词，”步卿允回过头，眉眼一弯，“上次那首抗疫的曲子，我给它取名《醒来后是明天》，要不，你也一起来？”

　　如果不能安慰，就只能转移注意力，也许是让他开心的最好办法。

　　洛云衢从床上下来，吸着拖鞋，拉过来一个转椅，拿起那首谱子在他旁边坐下，一边看一边说，“《醒来后是明天》？抗疫？可我不会写词。”

　　“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会？”步卿允说着，双手放在琴键上把曲子弹出来，“先听听调子，找找灵感。”

　　洛云衢听后，似乎又回到第一次听这首曲子的意境里，想起纪录片里，人们面对灾难时的恐慌、无助，以及全社会的救援，他不知不觉拿起一支笔，在稿纸上试着写起来。

　　伴随着琴音，不一会儿，一小段歌词凭空出世，当他拿着歌词给步卿允看时，步卿允又惊又喜，忍不住读出来：

　　【黑夜笼罩着梧桐树影】

　　【运输机轰鸣着掠过屋顶】

　　【不要恐慌，宝贝】

　　【总会有人记得你】

　　“写得不错，”步卿允放下稿纸，兴奋地和着音乐唱出歌词，轻柔舒缓地歌声响起，确实有抚平伤痛的能量。

　　洛云衢不知怎么，心里有什么忽然翻涌，将之前的沉重顶开，翻腾出一片清朗，像清风拂面，又温暖又感动。

　　接下来，步卿允就着第一段的韵脚，把下面一段歌词也写出来：

　　【熙攘的江汉路一片空寂】

　　【小区被隔离板封闭】

　　【不要担心，宝贝】

　　【天使会来守护你】

　　接下来是副歌部分：

　　【你追着爸爸的背影，从睡梦中惊醒】

　　【泪湿了衣襟却追不回曾经】

　　【不要哭泣，宝贝】

　　【昨天已走远】

　　【我知道你会失眠，总想回到从前】

　　【但总要学着和过去告别】

　　【未来并不远】

　　【你要相信，醒来后是明天】

　　【Youhavetobelive】

　　【你要相信，醒来后是明天】

　　整首歌词作出来后，步卿允手指一动，清亮的嗓音跟着响起，这首歌的旋律和前两首不同，舒缓、深情、令人感动。但不管什么风格的歌曲，他都会用深刻的情感和情绪去展现它。

　　“好听！”当他把整首歌唱完，洛云衢立刻起身鼓掌，眼睛里隐藏着水雾，“感人！步卿允，我说，你真把我感动到了，真TM…你是掌控情绪的高手，在唱歌方面，你让我太意外了，我简直…”洛云衢语无伦次地，毫不吝啬地赞美着。

　　他喜欢步卿允，也许就是从喜欢他的音乐才华开始的吧，那个人在唱歌的时候，会闪闪发亮，牵引着所有人的心，也包括他的。

　　他也希望，自己的人生也像这首歌一样，醒来后是明天。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经十二点，转眼又是新的一年，步卿允已经找到他的路，而他的呢？自己究竟要走哪一条？

　　正怔忡时，步卿允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扔给他，“去洗澡。”

　　他接过衣服，凑近时飘来一股清新的白兰香，不由修眉一挑，声线透着几分魅惑，“要不，一起洗？”

　　“滚！”步卿允一个大一号的内裤朝他脸上扔过去。

　　他接过内裤一看，似曾熟悉，不由揶揄地笑，“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你这儿…怎么存了这么多我的内裤？”

　　这条内裤是上次录《惊叫连连》时，他借给步卿允的那条，到现在为止，算物归原主。

　　步卿允脸色一下红，一下黑，“你要不要？不要就算了。”

　　洛云衢本来想再逗逗他，结果眼看着快把人惹急了，想想眼下他这算偷偷溜进来的，不好太过分，免得吵醒别人父母，只能偃旗息鼓，“要！我要还不行吗？乖！别生气，等我！”说完，临走前还对他眨了眨眼。

　　步卿允差点儿没把枕头扔过去，心想，他这是领回来个啥？现在扔出去还来得及吗？

　　洗个澡简直不要太舒服，洛云衢站在花洒下，用温热的的水从头到脚冲刷着，流水放松了他的神经，连带着将烦恼也一股脑儿地都带走。

　　未来，如果不知道走哪条路就先按兵不动，以后的变数谁又能说得清，他索幸放下了心里的顾虑。

　　洗完澡后，他用毛巾裹住长发，本来是想要步卿允给他吹吹头，一出卫生间的门，就看见对方正拿着一床被铺在床尾的条形沙发上。

　　步卿允见他出来，视他那又骚又A的站姿若无物，“今晚，你睡这儿。”

　　洛云衢张了张嘴，从幼儿园起，他都没睡过比这更窄的床，虽然这床凳没那么窄吧，但对于他这个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来说，无疑是庄稼汉踩着三寸金莲。

　　实在睡不下！

　　“不，步卿允，你没开玩笑吧！”洛云衢一激动，毛巾从头上滑下来，露出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此刻这张脸哭丧着，有点儿抓狂，“我说，咋还能商量商量吗？这要晚上能睡过去，一定做噩梦！”

　　步卿允铺被的手停顿了一下。

　　“我说，要不，咋俩一起睡床上，反正你床那么大，我保证不碰你！”洛云衢一边说着，举起手发誓。

　　谁知，步卿允停下手里的活儿，抬起头来，不紧不慢地说，“我怕我碰你！”

　　“啊！”洛云衢愣怔片刻，立马反应过来，他是对酒店那晚耿耿于怀？于是，当下露出个迷人的笑容，“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介意！”步卿允说着，又从床上拿过来一个枕头，转身就钻进刚铺好的被子里，“算了，我个子比你小，还是我睡床凳吧。”

　　洛云衢眼看着人已经钻被窝里，心里隐秘的期盼碎成渣渣，转身回卫生间把长发吹干，兴致缺缺地摔进床里。

　　也许是第一次偷偷摸摸在别人家过夜，也许是步卿允浅浅的呼吸撩拨他的神经，又或是今晚的月亮尤其明亮，洛云衢就是睡不着，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空落落地。

　　直到心里升起一个想法。

　　这想法让他激动不已，战战兢兢，却让人想入非非，势在必行。他心里猫爪似挠了许久，终于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他悄悄从床上爬起来，借着月光摸到床凳边，低头看见步卿允恬静地睡脸，再也忍不住把人从睡凳上抱起来，轻轻地放在床上，接着，他把被子覆在他的身上，轻轻地把他揽进怀里，久违的满足感瞬间填补他的空洞，原来，抱着喜欢的人睡觉能驱走一切空虚和寒冷。

　　那么温暖，那么踏实。

　　步卿允在被抱起的一瞬间就清醒，他没有挣扎，心里反而升起一丝期待。从小到大，每当夜里害怕，就只能抱着冰冷的奥特曼，以为那样，怪兽就不会把他抓走，可第二天夜里，他又再次陷入恐惧，那时，他真希望有个人能抱着他，陪着他，这样，他的梦里就再也没有怪兽了。

　　后背贴上一个温暖的胸膛，宽阔、结实，就像梦里拯救自己的英雄，靠在他怀里，无比安全、踏实，他干脆翻过身来，搂上对方的腰，把头也埋进他胸膛，之后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小允，”耳边忽然有个声音轻轻呢喃着，“我能这么叫你吗？”

　　步卿允在他胸膛蹭了蹭，感觉好舒服，迷迷糊糊的答应，“好！”

　　“你以后叫我云衢，好吗？”一口热气吹在他耳边，挠得他往对方怀里缩了缩。

　　“好，”说完，他彻底陷入黑甜梦乡，“云衢！”

　　黑暗中，洛云衢搂着怀里的人，瞳孔里闪烁着熠熠地光彩。

　　醒来后是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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