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晋江文学城10

　　“什么时候伤的？”桑无辞俯身半蹲，皱着眉将台灯凑近。

　　林疚条件反射地将脚藏回鞋里，听着近在耳边的女声，身体微僵，眼睫毛快速地扇动。

　　“方便给我看一下伤口么？”见林疚浑身紧绷，桑无辞微微退开一点距离，问道。

　　林疚悄悄将毛巾叠起，语气支支吾吾，下意识拒绝。

　　“不，不用了……只是被钉子划破一点小口，清理后涂一点药剂就可以了。”

　　“钉子？”桑无辞皱眉，想到刚才毛巾上的血，重新缩短距离，强硬道，“我看看伤。”

　　“明天还要上学还要比赛，不要逞强。”

　　说着，桑无辞直接将台灯塞进林疚手中，握住林疚的脚腕，将他的脚托在掌心细细查看。

　　“我还没……”林疚愣愣的，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脸颊微微发热，一脸不知所措的窘迫与紧张。他看不到桑无辞，但能感觉到托着他脚腕的手的温度。

　　脚背无意识绷紧，林疚悄悄释放异能，耸动着鼻尖偷偷嗅了嗅，嗅到空气中只有陈旧的木材味道没有什么异味，紧紧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几分，只是呼吸仍旧放轻许多。

　　桑无辞没在意小孩子别扭的小心思，正一脸严肃地看着林疚的脚。

　　林疚的脚和他的人一样，骨节分明，脚掌纤瘦，看着就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林疚的皮肤很白，所以衬得脚底上几处仍在不停渗血的伤口格外可怖。

　　按理说普通的钉子并不会特别锋利，也不会将伤口弄得血流不止……想着，桑无辞将手伸向鞋子，想要看一下钉子。

　　“我来吧。”然而一双手越过她，率先拎走了鞋子。

　　桑无辞掀起眼皮瞥了林疚一眼。

　　林疚抿着唇，迅速取下钉子，把鞋子和袜子一起藏到身后，又将钉子从干净的水中冲过几遍用备在一旁的干净纱布擦干，才放在掌心递到桑无辞所在的方位。

　　看着擦净的钉子，桑无辞扬了扬眉。

　　要面子的小朋友。

　　伤人的是几根成菱形的细钉，钉身纤细，钉帽很小，一侧还带有细碎的锯齿，边缘锋利，似乎刻意打磨过，所以入肉很快，等到察觉时就已经来不及止住脚掌下落的趋势。

　　像是专门定制的暗器。

　　林疚□□的时候没有特别注意，锯齿又撕裂了一些组织，最终导致创口扩大，不停渗血。

　　“不疼？”余光瞥了眼神色无异的林疚，桑无辞问道。

　　“还好。”林疚语气自然，仿佛只是在回答今天天气怎么样。

　　受伤了为什么还一声不吭硬是忍着，桑无辞下意识想问，最终却咽回腹中，换了个问题：“明天还要上学还要去打地下赛吗？”

　　沉默一瞬，林疚点了点头。

　　“你这伤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需要休息少走路，以免造成感染，并且必须打一针破伤风。”桑无辞直接点明，停顿两秒，问道，“这样你还要继续出门？”

　　林疚没有出声解释什么，抿起的唇却表明了他的倔强。

　　桑无辞心里蓦地闪过一点心疼。相处这么一段时间，说她完全不关心不在意林疚是不可能的。

　　好歹是她的半个小徒弟。

　　悄然中，桑无辞的掌心释放出一股能量，缓缓覆盖林疚的伤口。

　　她有三种异能，精神系、治愈系、还有一个目前没有丝毫用处的特殊系。

　　治愈系异能覆盖伤口的瞬间，林疚就察觉到异样。

　　看着伤口在暖洋洋的异能笼罩下迅速止血，并渐渐愈合恢复，林疚眸子微睁，眼底诧异，紧接着泛起一点明亮的光。

　　桑无辞在他面前显露了第二种异能。

　　他们的关系似乎又亲近了些。想着，林疚眼底亮着隐隐绰绰的星子，嘴角轻轻弯起一点弧度。

　　“好了。”桑无辞又用治愈异能在林疚体内转了一圈，确认身上无伤了之后收回手，站起身，拿回台灯，道，“明天加油。”

　　“谢谢前辈。”林疚点点头，目光紧紧追随着漂浮着靠近书桌的台灯，似乎透过空气可以看到桑无辞的身影。

　　·

　　“呼”紧张而急促的粗重呼吸声戛然而止，陷入梦魇的人“唰”得睁开眼。

　　他又梦到了那间昏暗潮湿宛如牢房的逼仄房间。

　　还在打游戏的桑无辞睨了眼被噩梦惊醒的林疚，看他还有些恍惚，没有贸然出声。

　　结束一局贪吃蛇，桑无辞又看一眼床上那坨小小的隆起。从刚才惊醒过后，林疚迟迟没有闭眼，一直安静地发呆，似乎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

　　自觉对林疚不算了解，桑无辞没有上前打断林疚的出神，默默按下确认键继续下一关，余光却对林疚多了几分关注。

　　几分钟后，屏幕显示出闯关成功的字样，桑无辞没有选择继续闯关，放下游戏机，又看了看林疚。

　　林疚垂下了眼睫，却只是半遮着眸子，仍旧未睡。

　　她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下小朋友？桑无辞忽然意识到林疚还只是个小孩子，心理或许远比她认为的要脆弱。

　　“睡不着？”迟疑一会，桑无辞最终还是出声询问。

　　“……嗯。”林疚闻声看来，愣了愣，慢半拍点头。

　　桑无辞也不知道怎么跟小孩子谈心，索性扯起今晚受伤的事，随口道：“你觉得会是什么人撒的钉子？”

　　林疚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这幢单元楼曾经起过大火，扑灭后没有人修缮，环境最差，楼体楼内都最为破旧。因为废弃居民楼空房很多，大家都想选个好的单元楼，所以3单元只有我在住。”

　　所以，那些暗器似的钉子确实是针对他的。

　　“住在废弃居民楼里的人都很少有交集，我来这里两年多也只是跟几个住得近的人有过交流。生活已经挺艰难，谁都不想惹麻烦，更不要说做结仇的事情，所以应该不是附近的人。”林疚语气平静。

　　“那你以前有过仇家吗？”见林疚愿意聊天，桑无辞松了一口气，又问道。

　　这次，林疚沉默的时间更长。

　　“我只有最近三年的记忆。”很奇怪，他的记忆从三年前在郊野醒来时才开始，三年前的记忆一片空白。他曾经试图寻找过去，但他没有能力去其他城市，而雁北市……没有他存在过的丝毫痕迹。

　　单纯回想近三年的记忆，无论是居无定所的第一年，还是搬到废弃楼里的两年，他都没有与谁结过仇的记忆。

　　听到林疚的回答，桑无辞有些意外。

　　“我应该没有旧仇家，”有的话他也不能平静生活了三年。

　　“钉子大概是今天下午拦路的秃鹰帮那两人撒的。”林疚顿了顿，道，“明天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嗯，明天好好打。”看林疚似乎恢复了正常，桑无辞温声鼓励，又催促道，“继续睡吧，养精蓄锐。”

　　“嗯！”心底蓦地恢复安稳，林疚揪住被沿上拉几分，挡住翘起的嘴角，缓缓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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