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女主人公死亡的真相145
如果真的是日记本的话……
“这好像是贝安的日记本……”
李普通登时哽住，她闭了闭眼，没有看的勇气。
“我不看了，你看吧……”
穆尔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然后注意力全放在了日记本上面。
抱着留言板的李普通站在一旁，牙关紧咬，眼睛看着地板，别说日记本了，就连穆尔的脸都不敢看，浑身像是爬满了蚂蚁，到处发麻，此刻的她形如在等待法官宣判罪行的被告一样。
终于——
穆尔：“木板给我。”
这一次的李普通没有再阻拦他。
她握住留言板的双手微微颤抖，还没有完全递过去，已经被他一把夺走，落在了他手中。
穆尔：“妈的该死！”
李普通没吭声，她觉得他那句“该死”骂的人也包括她。
当气到了极点，仿佛有一根线把所有的异常都联系在了一起，穆尔终于意识到了李普通的不对劲。
他顿了顿，难以置信地问：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李普通不禁抿起嘴唇，默默地望向他。
她知道是坦白一切的时候了。
……
李普通什么都跟穆尔说了。
说了这个世界本来只是她看过的一本叫作《他们的公女殿下》的三流小说，说了她是一个读者，也曾经在留言板上留下评论，说了26个外文番外，说了如果没有穆尔和她的出现、贝安蒂丝汀没有消失，未来会发生什么……种种种种。
事情果然很糟糕。
糟糕透了。
这一定是对她一直避而不谈，只顾着享受他的好他的温柔的惩罚。
跟曾经那一次……就是她为贝安蒂丝汀的自杀感到抱歉的那次丝毫不一样，知道了全部真相后的穆尔没办法用豁然的态度跟她说没关系，甚至开解她安慰她。
李普通感到很难受，也觉得委屈、懊悔、自责。
所有的情绪汇聚在一起，道歉的话便不自觉脱口而出：
“对不起……”
穆尔理智上知道这并不是她的错，他不能把气撒在她身上，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这种时候以绝对的理智行事。
贝安的存在对他来说太不简单了，她是他唯一的亲人，同胞的姐姐，他们一起携手度过了整个漂泊在外的童年。完全可以说如果没有贝安的话，就不会有现在的他。
穆尔手捂住额头，面朝天，深深呼出一口气后，他没有看她，仅仅是把日记本丢给了她，并甩过去一句：
“你看看吧。”
李普通只能咬着唇低头翻开起贝安蒂丝汀的日记。
这本日记开始记录的时间很早，正好是她来到公爵府那一天。
贝安蒂丝汀本来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她之所以有了动笔的念头，是因为从她来到公爵府的这一天开始，她面对的世界，发生了巨变。
彼时的她尚未是人人敬仰的圣女，可由于这一天是《他们的公女殿下》的开篇，所以……地狱级的玛丽苏光环降临在了她的身上。
【帝国历835年12月22日晴
今天是来到公爵府的第一天。宅邸里的所有人对待我都非常热情，不过……算了！
明天是新的一天啦，要带着弟弟们一起努力开心地生活哦！】
【12月23日晴
我发现侍女们在偷偷收集我的头发，而且还会忘情地亲吻嗅闻（非常震惊）！她们是喜欢我的头发吗？可是这种事情真的让人毛骨悚然……
或许我可以向她们传授一下保养头发的方法，让她们拥有一头靓丽的秀发？可是这个我也不会（沮丧）真希望她们能停止这种行为呢……
明天要加油哦贝安蒂丝汀——为了自己为了穆尔为了所有爱着你的人！】
【12月25日多云
我感觉世界……准确来说是我身边的世界出现了某种问题。
这……难道是一种诅咒吗？可大家又不会伤害我，每个人都说有多么多么爱我，可他们表达爱的方式……（一言难尽）
如果是诅咒的话一定有解除的方法，从现在开始要努力寻找复原的办法。
勇敢！坚强！贝安蒂丝汀不要被击倒！！！】
……
日记的大部分内容都记载着只有贝安蒂丝汀会遭遇的离谱事件。
她认认真真地写下每一件事情，认认真真地想办法解决，试图对抗只有她正在遭遇的病态世界。
从字里行间，足以看得出她是一个多么乐观善良又开朗可爱的女孩子，即使要面对的是如此不正常的、乃至称得上是疯狂的世界，她依然心怀希望地生活着。
然而这种希望，在距离她成年还有一年的某一天，被恐惧侵袭了。
那一天，不仅在位于帝都中心的公告栏上面出现了神谕，被邀请前去解读神谕的贝安蒂丝汀，在其他人发现之前，找到了一块木板。
一开始她只是发现木板上面有会流动的文字，内容也很奇特，直到后来……伴随盖在真相上的轻纱被渐渐撩起，她知道这是一个叫留言板的东西。
贝安蒂丝汀发现自己身处在一本小说里。
而她，是这个小说的女主人公。
她的人生仿佛被无数人监视着。
更可怕的是，他们会对她的未来怀有“期盼”。
写下小说的作者有时候也会出现在留言板上。
他“预言”的每一件事，在后来，全都实现了。
她就像是提线木偶，无论如何挣扎，事情永远会跟随剧本发展，成为了明明可以被预见，却无法摆脱的梦魇。
所以——那一天、他们口中的未来，一定会到来。
他们所有的期待，也一定会实现。
贝安蒂丝汀感到恐惧。
【……
我不想长大。就算永远都是小孩子都好，能不能让我不要成年……】
【……
我不想做女主人公，我不想当圣女，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贝安蒂丝汀的祈愿没有实现，留言板的每一句话都成了她的噩梦。
她深深知道，所有人都期待着的未来一定会到来。
当成年的生日越来越近，她却依然如掉进了蜘蛛网里的脆弱蝴蝶，无论怎么挣扎都脱不了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会将她从皮肉连着骨头全部吃掉的黑蜘蛛越来越近时，她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击溃了。
贝安蒂丝汀选择了逃避。
最后一篇日记没有写下日期和天气，仅有一句的话里表露了她深深的绝望。
【我要永远离开这里了，对不起穆尔……再见了，所有人。】
——这就是贝安蒂丝汀自杀的真相。
当真相与李普通在发现留言板的瞬间产生的设想吻合，早有预料的李普通仍是不免感到了冲击。
那种……虽然不是她亲手用刀子杀死了贝安蒂丝汀，可她绝对和她的死亡脱不了干系的内疚和自责折磨着她的感觉，卷土重来。
见李普通翻完了日记，久久说不出话来，一直沉默着的穆尔开口了。
“贝安自……”
像是连自杀两个字都说不出口，哽了下，他改口道：“她离开之前……跟我见过最后一面。”
“直到死，她都没有怪罪过任何人，甚至默默背负起了一切，连真相都没有告诉我。”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哽咽：“她只是祈祷……来生能成为一个普通人。”
“我从来没有想过，事实居然会是这样……”
李普通不知道说什么好。
语塞一会，最后脱口而出的还是一句：
“对不起……”
“……你先让我冷静一下。”
李普通眼中的穆尔在拼命忍耐他的情绪。
他坐在了地上，双腿弓起，双臂则撑在膝盖上，手则捂着脸，没有遮住的嘴角流露出了苦涩的情绪。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是出于悲伤，也是因为愤怒。
李普通下意识向他伸出了手，却在即将碰触他的时候在空中定格。
——她的存在、她的安慰只会让他痛苦。
仿佛无论做什么都会是错的，李普通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能做什么才好。
而就在这时，有人来了。
似乎是汤尼奥带着娇笑着的女人们回来了。
大概是没想到房间里有两个人，也可能是醉得太厉害了，没发现房间里的异常，汤尼奥的声音毫不遮掩。
他们在外间，而李普通和穆尔在内间。
“呃额——”
这似乎是喝多了酒打了个嗝。
“你、你们……全都比不上她！比不上贝安！”
“明明只要她、呃额——成年了，诸神的预言就会实现……虽然贝安不会完全属于我，但……至少在我身下时，她会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呃额……虽然我的兄弟被夺走了，但、但我还有嘴！我可以让她快乐！啊……我想看到她在我的摆布下淫/乱的样子，想听到她浪荡的尖叫声……你们之中没有人比得上她！”
汤尼奥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完，穆尔整个人便已如同他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猛地站了起来。
这是李普通第一次见到如此盛怒……乃至暴怒下的穆尔。
陌生到了极点的样子让她下意识倒退了一步。
她的存在稍微唤回了一些他的理智。
默了默，似在思量着、挣扎着什么，最后穆尔向她走来，对她说：
“通通，你稍微睡一阵。”
李普通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是纯粹觉得现在的他非常危险，于是忍不住试着叫停：“等、等等……”
“你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不用担心，以后……好好生活。”
——这是李普通坠入黑暗之前，从穆尔嘴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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