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阿斯莫德77

  为了不踩踏庄稼,两人只呆在田埂边上,收获不多。丁恒远又把季商带到一处浅水荷塘里,淤泥漫过膝盖,捉黄鳝的木夹子扰得荷叶哗哗作响,季商去扑逃逸的鳝鱼,一朵半开的荷花被碰碎了花瓣。

  花台村里,灯光一盏盏灭掉,丁恒远也灭了手电筒的光。盖好装黄鳝的竹篓子,两人脱下满是淤泥的脏衣服,在就近的小河内洗澡。

  在水里呆了一会,丁恒远便坐在入水的石阶上看季商游泳。城市里找不到这么大的池子,季商撒了野,游来游去,突然潜入水底久久没有出来。水面那圈波纹已经缓缓淡开,跳动的零碎的月光变成了完整的圆月。丁恒远急了,从石阶跳入水中想要下潜去找季商。

  水刚及腰间,河面那轮透亮的圆月被破出水面的季商揉得碎掉。季商扶着丁恒远的肩站稳,抹掉脸上的水,笑着看丁恒远:“我这次潜得够久吧。”

  丁恒远放开季商的手:“太久了。”

  虽然河水清澈,但夜晚水底太黑根本看不见,季商炫耀道:“我完全凭感觉,心想能触到岸就不错了,没想到直接游到你身边了。”

  “以后不能这样,太危险了。”丁恒远伸手把季商腮边的水抹掉。

  季商怔了怔,矮下去,不停朝自己身上浇水,笑着掩饰:“我游泳队的,怕什么。”

  “我怕。”丁恒远道。

  水哗啦作响,季商没听清,他停下手上的动作,问道:“小远,你说什么?”

  季商仰头看丁恒远,脸上的水滴映着温柔的月辉,随着他的呼吸起伏,发出细碎的、跳动的光芒。

  丁恒远失神看了他片刻,突然将手伸入水下,握着季商的手腕将他赤I裸的上I半I身拉出水面。

  稀里哗啦的水声渐渐变得微弱,蛙鸣虫叫又悄然现身。丁恒远茫然地看着季商,不解道:“小九,我想亲你。”

  季商只听到自己的心跳,从胸腔蔓延开,几欲震破耳膜,让他一时间有些昏厥之感。

  “我为什么会想亲你?”丁恒远又道。

  季商道:“我不介意你在我身上找答案。”

  不知是谁先一步上前,不知是谁先攀住谁的肩,水面的波纹从两人腰间缓慢荡开,一轮又一轮。

  他们在唇舌触碰交缠间感受与确认对彼此陌生又强烈的冲动,他们在每个夜晚,在所有无人的地方亲吻。他们怕人知晓,却又想向全世界宣告。

  丁思新生日那天晚上,他们从桌前搂抱着亲到卧室,越亲越难耐,越亲越觉得不够。他们不得章法又迫不及待地脱掉彼此的衣服,需要更多的碰触,更多的肌肤相贴,更多纠缠来给颤抖膨胀的情感找到宣泄口。

  那晚没有做到最后,但却也足够热烈,直到丁少东敲门,濡湿的两人还紧紧贴在一起。

  “小远,都十点了,你妹妹参加同学聚会怎么还没回来?你到村口站台去接她看看。”

  “好,我这就去。”丁恒远这几字四平八稳,还伸手捂住季商的嘴,又贴着他磨了磨。

  季商被他挑逗着,等听到丁少东下楼的声音,才翻身把丁恒远压了下去,喘息道:“不闹了,去接思新。”

  丁恒远抱着季商坐起身,拿纸巾把自己和季商清理干净,低头看见两人依旧触抵在一处的物件时,又忍不住去亲季商。

  他们提前与丁思新约定过,让她晚上十点前回家,季商和丁恒远要给她过生日。谁知两人一闹便忘记时间,若不是丁少东来敲门,这事他们恐怕压根想不起来。

  季商一面亲丁恒远,一面帮他提上裤子,拉链擦着边忽地拉到顶,丁恒远一惊,戏谑道:“温柔点,你以后的I性I福可指着它。”

  季商睨着丁恒远,又看了看自己下头,意味深远道:“谁指着谁还不一定呢。”

  两人腻腻歪歪,足足过了一刻钟才收拾好出门。出门前丁恒远给了季商一个白色MP4,附耳说已经帮季商下了几首歌。丁思新的生日礼物也是这个,丁恒远买了两份一模一样的,妹妹一份,季商一份。

  晚上十点后的村庄原本格外宁静,但转过住户屋群,人声却渐渐沸腾起来,通往大道的各个小路小巷内不时有人走出来,有人在探视,有人在确认。

  行人撞着季商的肩,向大路跑去。季商认出那两人,是吴英姿那个被丢到乡下来体验生活的侄儿带来的朋友,一个是王景平,还有一个跟季商讲过几句话,叫向青。

  季商见村民都往外跑,王景平和向青尤其慌张,便问道:“小瓶子,怎么了?”

  王景平听到有人喊停了下来,向青直接头也不回地继续跟着混乱的人群往前跑,王景平楞了楞,看着季商和丁恒远好久说不出话来。

  “你抖什么抖?”丁恒远重复道,“问你,前面出什么事了?怎么都在往那边跑?”

  王景平看着丁恒远,颤声道:“向日葵花田起火了,大家都赶着过去救火。”

  季商这才顺着人群朝远处山丘看去,向日葵花田所在的那处确实隐隐泛着红光,火势似乎在山的另一侧,但有随着夜风蔓延向上愈烧愈烈的趋势。

  季商丁恒远拔腿便跟着人流朝花田跑去,夏日天干物燥,大火烧山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王景平被远远落在后面。

  村民来来回回,消息一旦散开,前来救火的人愈来愈多,有人带着装水的器具,有人砍了不易燃烧的桑枝,不多时花田里的火便被扑灭。

  四处充斥着物体烧焦的刺鼻味道,随着火灭,山丘又被黑夜笼罩。有人打着手电筒在找扑火时丢失的东西,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山岭,手电筒掉到地上,找东西那人惊慌失措地跌坐在地上,伸手指着花田内一处烧焦的地方:“那,那是……”

  又有几束光柱照了过去,晃动过后,同时停了下来。燃烧后满目疮痍的向日葵花田内躺着一具尸体。

  烧焦的人类尸体。

  围在四周的人群被这场面吓得慌乱散开,年长的人组织大家后退,大着胆上前确认生死后跑回家打电话报警。

  电筒的光柱还在焦土间闪烁,只是谁都不敢往那具烧焦的尸体上照。季商捡起一个掉到地上的手电筒探了过去,然后在某处停了下来。

  烧焦尸体不远处,燃尽的草灰黑土上躺着一条金属手链,这手链也被火烧过,虽已看不清本来颜色,但季商认得手链上的桃心铃铛。

  丁思新下午出门时,甩着手一路叮叮当当作响,季商当时还调侃她带着狗铃铛。

  警方检测出尸体上有酒精,四周手持烟花和烧化的蜡烛痕迹,重度灼烧过后的尸体没有查到外部伤害迹象和他人留下的交互痕迹,无性侵,口鼻腔内有灰烬,丁思新被烧死时还有意识。

  据当日和丁思新聚会的朋友交代,丁思新离开时说要去见一名叫韩勋的男同学,这人在追丁思新。韩勋成为嫌疑人,但被带到警局问完话后又被送回家。韩勋那日原本约了丁思新给她单独过生日,但韩勋母亲发现他早恋苗头,将其锁在家中,一整天都没出过门。

  消息传开后,几乎没有人相信韩勋是清白的,包含丁恒远一家。晚上十点,一个小姑娘愿意把信任赋予的人实在有限,况且还有烟花,蜡烛,酒精这些东西,一件件都暗示着两人间的亲密关系。所有人都认为丁思新即便不是韩勋杀害的,那也绝对是约会时惹火烧山意外身亡,不管怎么样韩勋都脱不了干系。

  那几日季商想陪着丁恒远,对方却总是避而不见,夜里丁恒远的窗户一直亮着灯,季商在院外站了整整一夜,也没有等到他的身影出现在窗前。

  丁思新的死被定性为意外死亡,下葬前夜,季商见到了丁恒远。丁恒远却说,如果那晚他没有跟季商在屋内厮混,早早到车站去接丁思新回家,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在丁思新下葬那日下午,外婆侯素珍帮季商洗衣服时从衣兜里发现丁恒远送季商的MP4。

  纯白色已经染上了黑色污迹,在花田救火那晚季商丢失过一次,后来又在山路上找了回来。

  他记起丁恒远说过下了几首歌在里面,想着他当时附耳过来的模样,也不过短短几日,却似乎再也回不到那时了。丁恒远说得没错,丁思新的死,他俩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季商边流泪,边戴上耳机,然而耳机内传来的声音却让他战栗不止。

  那不是什么浪漫情歌,或者深情表白。

  那是一段丁思新被害现场的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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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阿斯莫德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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