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是枯骨堆砌出来的天下99

  一将功成万骨枯,胜利也好失败也罢,天下是枯骨堆砌起来的天下。

  这里多少人有儿有女我不知道,但他们家中有谁没有老爹老娘?眼见着儿子走上攘夷这条让人担惊受怕的路,整天提心吊胆,也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期盼战争结束后他会回到家乡。但终究不能,只留下一两件微薄的遗物,由报丧的人用一张冷淡怜悯的脸交送到手中,诉说主人曾经存活于世的现实。而那地下,相互枕藉坑中的,又不知是谁压着谁的尸骨。

  说句冷漠的话,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执政者是谁,国土是否沦陷,对外交流的大门是否打开,又有什么关系,能得一夕饱暖,能享一朝安宁,便是最大的福祉。他们不关心谁打了胜仗,谁夺了谁的国土,关心的,也仅是因为哪支队伍里有自家生死未卜的儿女,与国家无关。

  执政者为什么要招收年轻气盛的兵士,因为他们还不懂得珍惜爱的人,还没有儿女,只顾一贯往前冲,只凭一腔热血,为国家抛头颅殒性命,父母系与他们身上的单程关切从来不被放在第一位,他们的疼爱永远不会比父母更多。所以他们不知道,他们死了,也会将父母的心揉碎埋葬。

  人越成熟越容易宽容,因为他们不再以某一种是非观判定,他们懂得每个人都不容易,他们变得冷漠,变得淡然——我却认为他们只是怕再度失去什么。人在保护一些绝对不能失去的东西时,总要丢掉些什么,细枝末节的事情……

  我蜷缩着身体坐在无门的门槛上,眼睛注视着坂田银时抡动手里的铁锹挖开黄褐色——甚至被染成黑红的泥土,低下腰,将同伴的尸体拖进坑里,一把把的泥土遮盖了他们的身体,渐渐地只剩下一张脸,一只眼,一缕发丝,最终全部被掩埋。

  明明有这么多人都在兴动土木,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没有哭泣和眼泪,甚至没有哽咽与叹息,没有一个人想要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沉默,沉默,不摆出任何表情的沉默。

  这种沉默却比战场上砍杀敌人时更加可怕,我忍不住地环抱住双肩,缩在门槛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做这项工作——莫不是见惯生死,还是对死者无话可说?我不知道,只觉得浑身发冷。

  “你……”

  肩膀上突然落下一张皮质的风衣,抬头看去,竟然是高杉晋助。我疑惑地皱起眉——明明我们从来没有正面说过话,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这种行为。

  “我说你啊……”他伸手往腰后摸了摸,没有找到什么东西脸上露出点儿烦躁的表情:“那药水还有没有,刚刚给几个人试用过效果不错,不知道你这家伙怎么做到那种事情的。”

  我连忙披着衣服站起身,几乎是诚惶诚恐地点头:“我需要一些清水,马上就能制备出来。”来自于身体分泌的东西就是方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眼前的少年——从身高来看,姑且叫他少年——就算不说话的时候都散发出一股让人心惊的气息,像是蛰伏在笼子里的野兽,随时要撕碎障碍窜出。

  高杉晋助的动作顿了一下,往另一边的腰上摸下一只皮囊水壶,揭开盖子抿了一口,然后把水壶交给我:“我只有这些,还需要什么?”

  “足够了……”

  我默默接过水壶,稍微注意到他刚刚的动作,只是“抿”而已,那种水量大概只够湿润嘴唇。

  坂田银时注意到这里的响动,往这边看了一眼,大概是想到我所谓的“药水”是什么东西,脸上露出一种吞了苍蝇的表情。他缓步走过来,一把夺走我手里的水壶扔还给高杉晋助,把自己手里的塞给我:“你还是看看你自己吧,现在看起来就像一颗脱水了紫甘蓝哦~”

  高杉晋助抓住水壶,切了一声转身离开,我拿着坂田银时的水壶在原地站着,默默地,默默地……盯着他。

  “你在看什么,不是要去吐口水吗?”

  “……是治疗。”可恶的混蛋,非要说那么奇怪的词语吗?!!裹紧身上的风衣转身往屋里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看向坂田银时,我好笑地压低声音说:“话说,我有种技能可以隔着杯子老远的距离喝水,不会间接接吻到哩,你刚刚在紧张什么啊……”

  坂田银时愣了一下,然后脸渐渐从脖子红到耳朵尖,立刻跳脚:“啰嗦!!你这女人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自恋?!银桑我是怕高杉那家伙渴死在回去的路上而已!”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摇晃一下坂田银时几乎空荡荡的水壶:“我又没说你担心的是我跟高杉晋助,说那话只让你放心,我不会舔到你的水壶而已……唔,看起来也不怎么多嘛,如果不够的话我就去跟桂先生要好了。”

  “随便你,切。”

  切什么啊,攘夷组的家伙都喜欢切切切切切……一个个都是傲娇别扭受,松阳老师你快睁开眼看看哟,你的这群学生,哪个不是受。

  啊,也许老师本身就是只受。

  我把剩下的伤员伤口大体处理了一下之后,再出来就没见坂田银时的影子。咦,奇怪,刚刚我还听见他在屋顶上跟坂本辰马聊天,那个最初让我感到火大的家伙还“啊哈哈哈哈”笑着说自己想上天来的,虽然到后来不知道怎么又嚎叫着祈祷天上掉下颗陨石把银时砸死——坂本辰马是战后唯一一个情绪比较高涨的,当然比起普通人来说算情绪高涨,但是对于他自己来说,也属于低沉吧。

  ……

  ……

  阿勒?总觉得这场景有种强烈的既视感。

  我正兀自纠结,这时候负责抬担架的攘夷兵终于出现,把屋里的伤患挨个儿抬上担架往大本营里带。灰蒙蒙的天空像是憋了很久,终于下下雨来,只不过飘飘洒洒,没有打伞的必要,时间长了却会让头发衣服都湿透掉。

  我本身脚上有伤,加上肚子太痛,居然也被人用担架抬回去——成为唯一一个在战场上未砍杀任何敌人却享受到担架待遇的家伙。

  回去之后简单收拾换洗了一下衣服,顺便把被泼了一脸的狗血洗掉。本来是应该去小温泉洗个澡来的,但是天气太差又有姨妈造反,所以还是算了。

  提到姨妈就突然记起仅作出的两条姨妈巾已经全部被用光掉,赶紧又粗粗地剪出一条来,去厕所换的时候,还在祈祷千万不要血流成河才好。大概是来了这边营养比较跟不上,大姨妈两天就匆匆离开,只不过肚子疼的毛病没有随之痊愈,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我只好请军医大爷帮忙诊断一下。

  在现代妇科也不乏资深的男医生,而且军医大爷都花白头发一大把,能当我爷爷了,所以干脆没有产生什么害羞的心理——我们都是脸皮厚的好女孩。军医大爷说,特殊时期剧烈运动弄得身体有点儿气血不调,喝点儿红糖水就好了,但是之后的饮食要注意营养blabla……总之就是一大堆套话,也没有什么实际性作用,肚子该疼还是疼。

  我抱着个小暖水袋窝在床上,思量着待会儿去坂田银时那里瞧瞧有没有红糖,毕竟这家伙这么喜欢甜食……诶嘿嘿如果有的话,我还可以趁机奚落他一顿。

  小暖水袋是军医大爷给的,他看过我给抹了药水的重病患的伤口后,就大声赞叹简直是神迹,对我的好感度直接从负值加到max,我默默吐槽当然是神迹,这可是穿越大神的福利。

  军医大爷说能不能把做药的办法教给他,我支支吾吾憋了半天,终于编出个“这是我们家祖传秘方爷爷说就算嫁人了也不能告诉别人不然就打出我肚子里的蛔虫来”的荒唐理由糊弄过去,军医大爷摇头叹息道太可惜了,我尴尬赔笑。

  到后来我见他实在是纠结,家里本来就又有个学医的老爹,深知医者所爱好的就是偏方古方这种事情,于是留下足够的口水稀释液供他研究琢磨,并告诉他,秘方是不能给人知道,但是如果他自己研究出来了,就是他自己的方法,咱就不能横加干涉。

  军医大爷表示我是个好孩子,我急忙丢下句“这药只能外敷不能内服”匆匆逃走了。

  只不过回来这么久,坂田银时的房门一直紧紧关着,也没见有人进来,我暗自揣测这家伙莫非是去毗邻的集市买甜点了,向高杉晋助打听了之后才知道,那家伙压根就没从战场上回来。

  奇怪,这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他能跑哪儿去呢……

  我忍不住打着伞往营帐外面转悠,我倒是不担心他被人家抓去割肾卖器官啥的,只不过我还想跟他商量一下红糖水的问题,这可是关乎到我肚子疼不疼的问题,不能马虎。

  只不过走到营帐门口,我脑袋里突然产生一种不可言喻的灵感——说不定我知道他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咪咪的长评!幺子现在打鸡血了在准备下一章更新,么么哒~

  记录下,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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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一下题目,我说哪里觉得别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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