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盘查69

  楚钦察觉她的目光,转回脸看向她,笑了笑:“别怕,也不见得是蓄意为之。”

  曲小溪点点头:“我知道。”

  保不齐就只是寻常的食物中毒呢。

  可虽然心里这样自我安慰,曲小溪回房后手脚还是都冷透了。她坐在床边怔怔地发呆,楚钦看看她,拖了张椅子坐到她面前,在她面前晃手:“吓着了?”

  “嗯。”她没有否认,勉强缓了一缓,“算了……我福大命大,不乱想了,等大夫来回话吧。”

  这话说得好听,她一张娇俏的小脸儿却还是绷得紧紧的,脸色惨白。

  楚钦眉心轻轻一跳,默不作声地也挪到床上去,坐在她身边,将她搂住。

  曲小溪沉浸在后怕里,一时失了抗拒,心下反因这个怀抱生出了几分安全感,下意识的往他怀里贴了贴。

  楚钦心中窃喜,却不敢多说话,只怕一出声让她警醒,她就又要躲开了。

  这说来也很奇妙。她明明长了张娇俏温柔的脸,心里却偏偏刚强得很,清楚他的身份也仍清醒如旧,拒他于千里之外。

  但同时,她又能与他相处得十分自如。她并不讨好他,却也并不怕他,心下早就把利弊算了个清楚,活得颇有底气。

  他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子,越看越着迷,可又不知该怎么办。

  所以两个人明明都成婚这么久了,他却连搂着她坐一会儿都觉得奢侈。

  说出去都要让人笑话!

  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楚钦一边暗自揶揄一边小心地搂着她不动,直至大夫进来禀话,终止了这份奢侈。

  曲小溪一秒回神,一下子从他怀里挣开了。嗓中不自在地咳了声,板着脸问大夫:“如何?”

  大夫一揖,神色深沉:“都多少伤了肝脏,需慢慢调养。臣这就可开方子,但这用药的时日……”

  “这大夫不必担心,该用多久,用便是了。人命关天。”曲小溪道。

  楚钦则问:“究竟是什么缘故?可是中毒?”

  “是中毒。”大夫叹道,“臣仔细验了各道菜肴,未见有异。唯米饭中有少量霉变,因量少又混在其中蒸熟,吃不出来,但这毒性极强。”

  “黄曲霉素?”曲小溪脱口而出。

  大夫一愣:“什么?”

  “就……我之前听说过的一种毒,好像是叫这个。”曲小溪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所谓只要我不心虚,心虚的旧书别人。

  “说是在发霉的米面、花生里常见,毒性比砒霜更强?”她续道。

  “是。”大夫点头,楚钦眉头紧锁,又着人去传了话,命阿宕严审。

  曲小溪抿唇,心底生出一股愤恨。

  投毒害人的剧情她在宫斗宅斗里见得多了,但“黄曲霉素中毒”这种手段——在这人均胎教肄业、能认几百个字都算文化人的年代若真是有人蓄意而为,那可真是为她费了些脑筋。

  她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楚钦。

  他查归查,可若真是胡侧妃所为,也不知他能不能靠得住。无数小说和影视剧都在证明,在面对宠妾的时候,男人就是个渣渣。

  她还得自己上上心才好。不求让胡侧妃受什么重责,只求能让自己对真相心里有数,以后也好知道该防谁。

  曲小溪重重地吁了口气,起身就往外走:“我再去看看鸡翅的火候。”

  “我陪你。”楚钦即要跟上,她回身:“我想自己静静。”

  他驻足,不好说什么。她就顺利地甩开了他,只带着甜杏,独自往外走。

  走出院门行至无人处,曲小溪一把攥住甜杏的手:“你回王府去,挑几个信得过的人,也暗查这事。但不必让旁人知道,连方嬷嬷都暂且别说。若她问你为何回去,你就说……就说这回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心里不安生,不敢再将王府放着不管,差你回去帮我盯着。倘若查到什么端倪,你着人来告诉我。”

  甜杏听得云里雾里,不解道:“殿下不是已吩咐下去了?”

  “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曲小溪一喟,“听我的吧,我也想借这事看看他到底可不可信。”

  “好。”甜杏点点头,当即折回院中,简单收拾了几件衣裳,就着人套了马车,赶回王府。

  傍晚时分,赵文康先一步到了府中。他将始末说给方嬷嬷一听,方嬷嬷脸都绿了:“竟有这事?!”

  “是。”赵文康一声沉叹,“亏得我们王妃宅心仁厚,便是没见过面的下人生病也要勉力去治,不然难保不闹出人命。庄子那边,殿下已着阿宕公公查着了,王府这边,只得辛苦您。”

  “放心吧。”方嬷嬷资历深厚,不必赵文康多言,心里已有了打算,回身一唤锦雀,“去门房那里,给我查查近来出入王府的档。”

  “诺!”锦雀福身,跑得飞快。

  入夜,甜杏也回了府来。她虽自幼就在侯府里,但因曲小溪身份不高,她也没历过这么大的事情,为此她苦思冥想了一路才有了些思路。

  田庄与王府相距甚远,倘是胡侧妃所为,总要让人去传话才是。甜杏回了府后便直接钻进了门房的小屋里,二话不说要了进出王府的记录来看。

  门房知道她是王妃身边的人,而且这也不是什么要瞒着人的紧要的档,便干脆利索地拿给了她,还客客气气地给她倒了壶茶。

  甜杏拿着那本册子一页页地翻,很快就发现胡侧妃身边的黄禄前几日刚离开过一趟,而且还走了一天一夜。

  甜杏提起心神,抬头问门房:“胡侧妃身边的黄禄公公,前几日出去干什么去了?”

  “这就不知道了。”门房笑道,“我这儿只管记何时进何时出、出府时带了什么,具体出去究竟干什么,咱也没法盯着,便是记下也未必作数。”

  “也是。”甜杏点点头,凝神想了想,便又往前翻,着重看这黄禄的。

  而后她就看到,黄禄在曲小溪刚入府不久后也离开过一回,同样是一天一夜。

  不仅如此,他两回出去还都带了不少银两。

  甜杏心里疑云渐重,暗自将这两个日子与带出去的银钱数都记了下来,就与门房道了谢,先行回房歇息。

  三更天,打更声撞破安寂,抑扬顿挫地在府里荡了一阵。

  黄禄正在香雾斋后院的卧房中睡着,闻声皱了皱眉,翻了个身。

  几道黑影踏着风声摸进屋,往床上看了看,大步上前,伸手就拉。

  黄禄猛然惊醒,但不及发声,一块厚实的帕子就掖进嘴巴里。接着一只麻袋兜头套下,几人押着他,大步流星地出了门。

  黄禄一路都在挣扎,不知走了多久才停下来,头上的麻袋也被摘了。

  当中一人上前揪掉掖在他口中的帕子,黄禄认出这仍是王府中的院子,心就定下来,目露凶狠,厉声骂道:“你们……你们疯了不成?知不知道我是谁!”

  话音未落,一道纤瘦挺拔的身影从廊下的黑影中缓缓踱出。

  黄禄定睛一看,不禁变了脸色:“方嬷嬷?”

  “啧,黄公公。”方嬷嬷挂着一脸的笑,客气地欠了欠身,“得罪了。”

  黄禄在怎么样也知道方嬷嬷的地位,不敢再妄言一字,满脸提防地盯着她。

  方嬷嬷对他的态度很满意,不禁笑意更深,悠悠地说起来:“我平日与公公走动不多,但如今有些事,不得不与公公问个明白。我也先与公公说个清楚——眼下公公来这里,侧妃是不知道的,若公公大大方方说了,明日自可相安无事地回去,侧妃日后如何也怪不到公公头上。可若公公不肯说……”

  她拖长语调,目光在黄禄身上一划:“我做主给侧妃换个掌事,也不难。至于公公你,拉出去埋了烧了,她也未必有胆子多问一句。”

  这话足以令人胆寒,黄禄瑟缩着吞了口口水,却还是撑住了:“嬷嬷有话就问,何必这样吓我。”

  “这就好。”方嬷嬷不多废话,手探入袖中一摸,将从门房那里誊抄下来的两行字交到他手里,“公公说说吧,这两日走了一天一夜,还带了好些银两出去,是做什么去了?”

  “这个……”黄禄瞧着那页纸笑了声,神色泰然自若,“是我自己攒了些钱,送回家里去了。”

  “哦,是么?”

  “是啊。”黄禄坦然,“您瞧,我这进宫也有些年头了,又从宫里被赐到咱们侧妃身边,混得也算说得过去。如今家里又要建房、又有弟弟要念书,我总得搭把手不是?”

  “这话在理。”方嬷嬷轻笑,“我的积蓄,也大多拿去给两个女儿做了嫁妆。人心肉长,自然都要为家里打算。”

  “是。”黄禄笑着了声。

  方嬷嬷忽而话锋一转:“你既如此在意家里,家里头若收到你身上割下来的肉,也不知害不害怕。”

  黄禄悚然大惊:“你做什么……”

  他即要后退,却哪里躲得开。方嬷嬷一摆手,吩咐左右:“押他进屋去,依着鱼香肉丝里头那肉丝的宽度,一刀刀地给我割。再去厨房热上一锅油,割下来的肉趁着新鲜直接下锅炸熟,出锅搭上点辣椒酱,明儿一早送到他家,给他家里添个菜。”

  夜色凄凄,方嬷嬷素日温柔的语声忽而变得像地狱里出来的女魔,飘在夜色中,听着瘆人。

  她话音刚落,左右的宦官就一使力,齐齐将黄禄往屋里押去。

  “嬷嬷!嬷嬷!”黄禄惊声嚎叫,忙不迭地争辩,“下奴没骗嬷嬷!嬷嬷不能屈打成招!”

  方嬷嬷原袖着手慢条斯理地跟着他往里走,闻言不禁好笑:“呵,屈打成招?”

  她四平八稳地坐到房中那把太师椅上:“小子,我在宫里二十年了,这事可轮不着你操心。”

  几句话间,黄禄已被五花大绑到事先备好的木架上,上衣也给扒了。旁边的宦官拔出短刀,刀刃被窗外投进来的月色照出一缕寒光,黄禄胆战心惊地想躲,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寒凉的刀刃落在自己胳膊上。

  “啊——”他惨叫出声,方嬷嬷仍自坐在那里,秀眉都没皱上一下,手还稳稳地端起了茶盏,云淡风轻地抿了一口:“我如今身份贵重了,可腌臜的事我早就见过不少,我什么也不怕。今儿你若不说个明白……”

  方嬷嬷眼皮稍抬,目光落在黄禄腰下三寸的地方:“我就在你这从前就挨过刀的地方再割下几条肉来。”

  作者有话说:

  黄禄:吓尿,字面意义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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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盘查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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