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憾45

  “唉,”容市隐故作惋惜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日夜里。”张知志道。

  “都怪本官,若非我那些旧怨,也不会累这些人枉死。昨日夜里本官还思及此事,忧思过虑,饮了几杯。可谁知本官醉卧温床的时候,这妇人竟在这刺骨寒水中丧了命。”容市隐故作悲痛的道。

  张知志见容市隐这副样子,知自己恐是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宽慰了几句,便借口要处理妇人后事道了告辞。

  回程的路上,陆梵安一直没有说话,似在思考着什么。容市隐也不语,一直任其跟在自己身后。

  一直都走到容市隐门口了,陆梵安还是没有离开的迹象,反倒是自顾自的进了门。

  容市隐不解的看着陆梵安的动作,也跟着其进了门。却未曾想,陆梵安等容市隐一进门,便迅速的将房门关上。转身立在了容市隐跟前。

  看着身前的人,陆梵安那张好看的唇近在咫尺,容市隐心跳不由的加快。

  强忍住冲动,故作掩饰的挑眉看着陆梵安,调侃道:“陆公子这是做什么,若是让外头的人生出误会,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青天白日的,本官也没有这么急不可耐。”

  “那妇人是不是你动的手?”陆梵安单刀直入问道。

  “嗯?”容市隐模棱两可道。

  “那妇人之局,是邓蒙子套你的吧,目的是离间你和张大人是不是?”陆梵安道。

  “为什么这样说?”容市隐饶有兴趣的看着陆梵安道。

  “早先在河边,严勋闹事的时候,你就有意给邓蒙子说话听。后来那妇人跑了出来,你又说时间到了。”

  “而且你还说过李墨只是被人利用了,所以你一早就知道这件事是吗。”虽是问句,但陆梵安说的肯定,继而又问道,“可是你既然知晓,为何还要放任他们为所欲为,而且还要搭上那母子两条命?”

  “陆公子不错嘛,竟然能猜个七七八八。可是你为何一定断言昨日之事也是我呢?”容市隐道。

  “你又怎会因两条无关的人命忧思过重?”陆梵安了然道。

  容市隐神色沉沉的盯着陆梵安,道:“你看,我能悄无声息的布一个局,也能悄无声息的杀一个人。你已识得我这般可怖,所以可要远离我一些?”

  像是试探,像是不安。

  陆梵安似有些恼,瞪着容市隐道:“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拿离开说事儿,还是你真就觉得我陆梵安的情谊浅薄至此?我同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给我一个答案,而不是我以后从旁人处听来似是而非的结论。”

  “我……”容市隐愣了一愣,赶忙移开了眼神,似有无措,不待陆梵安出声,他接着道,“对不起。”

  “那对母子其实并非母子,李墨是被邓蒙子他们设计陷害打死了那少年,而那妇人是之后被邓蒙子收买来喊冤的。”

  “我之所以不动邓蒙子,是因为我要稳住他背后之人,如果我杀了邓蒙子,之后还会有更多的邓蒙子,而那时候,我在明,敌在暗,我恐是顾不过来。”

  “但是如今一个邓蒙子,我佯做不知,那便是他与我皆在明,而他自己尚不知自己在明处。”

  “既如此,那应该是邓蒙子比你更想那妇人死,可为什么你要出手?”陆梵安道。

  “我既要稳住他们,可也不能任他们摆布。如今借这妇人之死,便是要杀鸡儆猴。”

  容市隐答得乖巧,陆梵安却一直未言语,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道:“容市隐,我不喜你作风,但我也知一些你无奈,我并不傻,朝中风云诡谲,你既要在其间生存,势必要做一些不能放在阳光之下的事情。”

  “我不赞同,却也不会要求你一定如何。你我从一开始也便非可同行之人,是我强缠着你,才有了我们这一遭缘分。”

  “第一次见你,我并未睡着,我见着了你那一日的脆弱痛苦。我同你说过,初时接近你,确实颇多缘由。但是相处之后,也见过一些你冷面之下的其他面,知晓你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旁人所说的冰疙瘩。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相识这么久了,我对你也有感情。我说不清究竟是为什么,但是我想同你做朋友,也不愿意与你分开。”

  “所以,日后不要再动不动就让我远离你的话了可好?这会我让我觉得你轻视了我们的情谊,也轻视了我。”陆梵安紧紧盯住容市隐的眼睛道,“我也会难过。”

  容市隐定定的看着陆梵安,嘴唇动了几次,依旧没有说出些什么。

  可陆梵安不知,容市隐不是不信任他,只是不信任自己,怕自己不够资格留下他,所以更想要一遍遍的得到陆梵安不会离开的保证。

  陆梵安看着容市隐的样子,起身走到他跟前,将容市隐从椅子上拉起来。给了他一个实打实的拥抱,学着容市隐昨日的样子,将头伏在容市隐耳边道:“我信你。所以能不能以后待我也多些信任?”

  “好。”容市隐抬手回拥住陆梵安,语气里带着笑意道。那一瞬间,他似乎又回到了曾经一切尚安好的幼时。

  可心里却又有些悲戚,若得一切安好可多好。

  他会是风光无限的状元郎,少年得意、磊落轶荡,不必理会那些见不得光的蝇营狗苟,可以同陆梵安相交的坦荡自然,赏四时风月、品人间烟火。

  可遗憾的是,他不是自己想象中那般美好明朗的人。

  但陆梵安是。

  ……

  且说陆梵安救回来的那名女子,竟就是他们暂居的这庄子的主人陈旺福的千金陈娇玉。陈旺福一家在絮南遭水患时,将山腰处一座大庄子让给了官府,自己则在山顶上的一座小庄子里面住了下来。

  陈旺福膝下有三子,但是一直没有女儿,直到人近五十,一个小妾才为其诞下了一个千金。老来得女,陈旺福恨不得将这个千金宠上了天。

  按理来说,这陈娇玉如此受宠,怎么着也不能再如此危险的时候,不带仆从再河岸处闲逛。

  原来是这位小姐在城里的时候,养了一只从番邦的来的小犬。那日絮南遭灾,众人忙着逃命,一时不查,不小心将陈娇玉的小犬掉在了河里。陈娇玉自从搬到庄子上后,日日记挂着自己的玩伴,那日正是不顾父母的劝阻偷偷跑到狗狗掉落的地方前去祭奠。

  但是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哪里见着过那样汹涌的河水,眼花了一下,脚下一个不稳,便掉进了河里。

  “为着一只狗差点儿殒了一条命,有钱人还真是怪哉。”胡忠听完前来道谢的陈旺福和陈娇玉的一番话,站在角落里嘟囔。

  坐在右侧的陈家父女二人略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咳,”容市隐瞪了胡忠一眼,又朝着坐在右侧的陈旺福道,“竖子粗浅,陈老爷莫要在意。”

  “哪里的话,”陈旺福朝容市隐笑笑,“我瞧这小兄弟倒是机灵的紧,不亏是跟着大人从京师来的人物。”

  “陈小姐倒是个重情谊的,我小时候也央着父亲让我养过一只狗,也是从番邦得来的。但那只狗却是一只大狗,因为太过凶猛,我母亲怕伤着我,将其送了人。我记得当时我也难过了许久。”陆梵安看着陈娇玉笑道。

  陈娇玉本是娇羞的坐在一侧,忽一抬眸,正好撞上了陆梵安看向她带笑的眸子,一时羞红了脸。

  陈娇玉本为南地女儿,身量娇小,生的一张芙蓉面。又因家中娇宠,不若京中贵女被礼法所束,娇俏中又带上了几分少女独有的灵动与骄俏。

  此时微微一笑,虽不至于倾国倾城,但却将女子的娇媚展现的淋漓尽致。饶是陆梵安,也不由点了点头,眸中尽是赞赏之意。

  容市隐看着陆梵安的痴相,悄悄黑了脸。

  “今日我带小女前来,一方面是为表达谢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明日是小女十六岁生日,届时略备薄酒,望二位大人能够光临寒舍、聊以小酌,也是谢二位大人救命之恩,鄙人荣幸之至。”陈旺福道。

  不待容市隐答话,陆梵安已经率先答道:“陈老爷放心,明日我和陆大人一定准时到场。”

  “那草民就恭候二位大人的到来了。”陈旺福起身行了一个礼告辞道,陈娇玉也盈盈的拜了一下。

  “胡忠,去送送陈老爷。”容市隐吩咐道。胡忠答应了一声将人送了出去。

  看着二人离去,容市隐斜了陆梵安一眼,道:“都已经走远了,眼睛还收不回来么。”

  陆梵安全然未注意到容市隐瞥他,只是看着陈娇玉离开的背影兴致勃勃的道:“你们这儿的姑娘都是生的这般漂亮吗?”

  “陆公子,请注意举止。”容市隐幽幽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知晓的道你是左相公子,不知晓的还以为是哪个街边的地痞流氓。”

  陆梵安突然感觉到身后一阵凉意,回过头看着容市隐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道:“怎么,容大人,莫不是你瞧上了那陈家小姐。又怕她心仪与我,所以此刻担忧起了不成。”

  容市隐瞪了陆梵安一眼,不再理他。起身离开的时候,凉凉的扔下一句:“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平白惹人嫌。”

  “除了你,那个不开眼的敢嫌弃小爷。”陆梵安朝着容市隐的背影嚷道,心里却在想,莫不是容市隐真的瞧上了陈娇玉。

  若非相思清苦,怎会突然甩脸色。端着了然于心的笑容,某位陆大公子骚包的摇起了手里的折扇,还不时感慨一句:“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呀。就连不会开花的铁树也是。”

  却不知向来对皮相并不十分上心的容大人,那日夜里,对着镜子研究了许久自己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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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憾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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