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莺娘子169

  柔兰抱着面具,不知在想什么,闻言眨了下眼:“为什么?”

  小满四处看了看,低声说:“外头说这个莺娘子亲人都没啦,就剩她一个,在登福酒楼卖唱为生,大家都不喜欢她。整日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在干什么……还听说她有个姐姐,但也已经死了。”

  “那……我下回也给她带个面具吧。”·

  小满不能理解地“啊”了一声。

  她看过去,四周明亮的光亮下,小姑娘蜷长的羽睫垂着,葱白指尖摸过兔子面具上的绒毛,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

  一晃时间过去几日。

  听说外头这段时间不大太平,庆王手下的兵前些日子挨家挨户搜查,隔几日居然又重返回来搜了一遍,惹得百姓怨声载道,话里话外都在埋怨。

  不知是民声传到了庆王的耳朵里,还是有其他人干预,这几日安宁了些。

  东溪的人陆续都开始准备这场灯节,又是年末又是寒冬,这样热闹的事情自然让人高兴。

  这几日柔兰都未曾出门。

  她知道自己如今身份危险,这段时间又是多事之秋,她便安安分分待着。

  钱婆婆嫌她太瘦,换着花样给她炖好吃的,小姑娘拒绝不了便只能接着,偶尔真吃不下了,便悄悄把炖盅塞给小满。结果没过一段时间,她没养胖,小满就先胖了。

  不过好歹养了一阵,小姑娘比从前纤瘦的模样漂亮不少,更显娇丽。

  这些日子,姚云荼也派人给宅子送了信。

  信中说,顾忱近日都好,让她不要担心。

  只是……

  姚云荼在信的末尾提了一句,她尽力想无视,当作没看见,可纵然把信收起,那句话仍是不时浮现在她眼前,让她心里忍不住地揪起。

  姚云荼说——

  二爷最近不好。

  只有短短几个字,没有详细描述具体情况。

  可柔兰一眼扫过时,怔然地坐了很久。

  她其实知道二爷该是不大好。

  但是她一直刻意不去想起他,怕自己难受。

  可姚云荼的信寄来,她才发觉了自己没放下过。

  她从祝家离开之前,二爷就很忙,每日很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风尘仆仆,携了一身清冷寒意。

  她有时候睡着了,睡梦中被他翻出来亲吻,都忍不住推他。

  他穿的缎衣本就冰凉,更别说带着外头的寒意,每次都冻得她发颤,一面迎着炽热,一面又感受寒冷。

  她离开之前,他时常抽不开身,陪她的时间也少,夜里有时要处理事情,很晚才睡下,没睡多久天色便破晓,又要起身。

  他也没说一句,无声起来,只临走时替睡得乱七八糟的她把被褥盖上。

  她知道最近应该到了关键的时候——

  虽然不清楚二爷要经手什么事情,但总归是涉及太子与庆王之间的两党之争,至关重要,而最近应该是紧要关头。

  如今她离开了……

  柔兰蹙起眉,心里乱乱的。

  她不欲再多想,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了被褥里。

  卧房外头,小满的声音忽然拔高传进耳朵里:“怎么是你啊?”

  话音落下,另一道妩媚的女声笑了起来:“我怎么不能来,你家姑娘呢,这个时辰了,她难不成还在睡觉吧。”

  柔兰认出这个声音,将信件收好压在枕头底下,起身跑了出去。

  堂厅里。

  小满双手叉腰,又是畏惧又是愤怒地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女人,“你你不能坐这儿!”

  玉莺懒懒掀起眼皮,“不都是椅子,怎么不能坐了。”

  小满被气到了:“你……”

  见到柔兰走出来,玉莺才挑眉,“你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赖床呢。”

  “莺娘子过来给我唱曲儿的吗?”柔兰弯起眼,过去沏了壶茶,给她倒了一杯。

  “这才像话么。”玉莺接过茶,睨了小满一眼,小满登时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钱婆婆从外头拎着一把菜进来,看见玉莺,很快明白了什么,和蔼笑着说:“莺娘子来了,今日中午留下吃顿便饭吧,老婆子做菜的手艺虽然不怎么样,但也还行。”

  玉莺妩媚笑容不变,态度却恭敬了些,点头笑道:“好。”

  小满见状,才收敛了神情,轻哼了声,跟着钱婆婆去厨房了。

  柔兰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捧着茶杯在左侧椅子坐下。

  玉莺喝了口茶,把杯盏搁下,一边抚着鬓发一边环顾四周道,“你这儿不错啊,宅子亮堂,住的舒心。”

  柔兰弯眸笑,抬眼时忽然注意到女人脖颈处的青紫,倒像是被掐的,看得人心惊肉跳。

  “莺娘子,你……”她犹豫片刻,“我这儿有药酒,搽一搽会好些。”

  玉莺翘着条腿,挑眉道:“你不问我这痕迹哪来的?”

  柔兰怔了怔。

  那些痕迹很乱,又像是掐的,又像是吻痕……

  想到这里,她耳尖有些烧,收回视线。

  玉莺扬眉笑起来,一举一动风情万种,啧道:“小姑娘家还看害羞了,”说着,又端起茶杯啜了口,徐徐道:“前日我出门的时候,遇见了些不识好歹的官兵,被拦了。”

  之后的事情无需多说,自然能想明白。

  官兵觉得她有嫌疑,拦下她要查,她调笑几句,拉了个兵长到角落里,事情就解决了。

  “是不是觉得我浪荡啊。”玉莺娇声笑起来。

  见小姑娘摇头,玉莺这才舒缓了脸色,同她抱怨起来:“最近这些王爷是不是吃饱了撑着的,尤其是那个庆王岑钧,居然满大街搜人,野心都放在明面上了……哎,还好有祝家啊……”

  柔兰抬眼道:“什么?”

  玉莺也不绕弯子,“祝家站在太子那边啊,肯定和庆王对着干,嗨,你一个小姑娘估摸着不知道这些……不说了。哎,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念念。”

  玉莺红唇微撅,她容貌美艳,但眼尾纹路露了年纪,这个动作在她做起来,竟显出几分少女的娇俏。

  她哼了声,嫉妒道:“真肉麻的名字……你爹娘肯定很疼爱你吧。”

  柔兰眼睫低下去,“嗯。”

  玉莺同她唠起嗑来,“那些王爷太子的事情你不知道,你总听说过祝家吧。”

  不知为何,玉莺提起祝家时,语气里总夹杂了些莫名的情绪。

  没等柔兰说话,玉莺便继续自顾自道:“哎,我听说前一阵子,那个谁……嘶,祝辞对吧,刚成了亲……”

  这句话还没说全,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哎呦!你怎么了啊!这茶水烫手不成,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呦!”玉莺拍着胸脯,嗔怪地看她。

  小姑娘却像是出了神,看着她,声音轻轻的。

  “祝辞成亲了?”

  “你怎么了,魂都没了一样。”玉莺皱眉,末了又自言自语道,“我没说错吧……是祝辞吧,不对,是叫祝什么来着……”

  玉莺半天想不明白,索性看着她道:“这事儿不是传的沸沸扬扬的吗,整个东溪都知道了,就是那个、那个婚宴上所有人都被围起来搜查的那个……”

  柔兰攥紧手,她心里有了一个猜测,“那是……三公子祝延吧。”

  “啊对对对,就是祝延,我名字记混啦,”玉莺挥手道,“就是他,我记人名记不清楚,总是弄混。”

  “只不过,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大呀……”

  玉莺媚态的眼睛探究地瞧着她。

  柔兰摇头,“方才不小心烫了手。”

  玉莺眯起眼多瞧了她几眼,倒是没说什么,起身走到屋檐下,看看外头的天气,打了个呵欠道:“行了,我也累了,我回去了。”

  见她要走,柔兰站起身,“你不留下吃饭吗?”

  玉莺恹懒地眨了眨眼,头也不回,“不吃了,我困乏得紧,回去睡觉,赶明儿还要回酒楼唱曲儿呢。”捻着绢帕的手挥了挥,“你要是想来看,不收你钱。”

  说着,便扭着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片刻之后,小满擦着手从厨房过来,“姑娘,收拾收拾差不多可以……”

  “咦,”小满发现了什么,“那个莺娘子呢?”

  柔兰轻道:“她离开了。”

  小满舒了口气:“那就好,我还担心和她坐一桌吃不下饭呢,”见她脸色不对,“姑娘,她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啊?”

  “没有。”

  柔兰摇摇头,蹲下身去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冥冥之中,她总有莫名一种感觉,很隐约的感觉,却一直萦绕不去。

  她觉得莺娘子好似同她身边的人有关系。

  *

  玉莺从宅子出来,调转了个方向,扭头往另一边走。

  她腰肢轻摆,身段又好,风韵犹存引人注目,因此这一路走过来,便有好几个无赖靠近她,都被她不耐一推推远了。

  玉莺路过登福酒楼的时候,眼皮一掀,瞧见几个伙计还站在梯子上挂灯笼。

  头顶这一片已经悬挂了许多各色各样的灯笼,煞是好看,只是在白日不大明显。

  有游手好闲的男子见她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头顶灯笼,胸脯因为动作鼓起来一片,不由凑近过来,想要摸她的手。

  垂涎笑着:“莺娘子,你也想要这个灯笼?听说这灯笼是祝家名下的铺子统一做的,你若是喜欢,我认识几个在祝家那些铺子干活的兄弟,也替你去要两个灯笼玩玩……”

  只是,这句话中不知是哪几个字惹恼了玉莺,她脸上扭曲的厉色一闪而过,猛地踹了那男子一脚,呸道:“谁稀罕祝家的东西!”

  说着,转头就走。

  只剩下那男子捂着要害处在原地痛叫,惹来许多人侧目。

  *

  玉莺步伐很快,人从巷子里转进去,很快便消失不见。

  许久,她站在自己家门前,停住脚步,阴沉着脸站了片刻,才推门走了进去。

  里头黑漆漆的,隐约漂浮着一种莫名幽冷的香气,看起来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模样。

  屋子里并没有人。

  她也不点烛,在黑暗中一直往前走,不久后,又推开一扇门往里走,直到遇到阻碍的桌子,她才停下来。

  她的面前是一张桌子,桌子上点着红烛,四周一片昏红。

  最上面俨然是一个牌位,上书:

  赵氏玉槿之牌位。

  玉莺面无表情地唤道:“姐姐,我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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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莺娘子1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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