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轻薄68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谢锦衣看着低头不语的元鸢,唇角的笑意加深,可眼底的快感却渐渐消退。

  他俯下身,贴在佳人耳畔的薄唇在外人看来是那么暧昧和亲密,可吐出的字句却让人心颤:“你的未婚夫在那儿,不去打个招呼么?”

  尾音冰冷的嘲笑仿佛一把利刃缓缓割开元鸢的心,每一刀都是羞辱。

  若她与傅云初的婚约是真的,那么此刻在傅云初的眼里她就是个不守贞洁的女人。

  可她不在意傅云初怎么看她,她在意的是原来谢锦衣这些日子对她的温柔都是装的,连那些吻都是假的。

  她以为他们亲吻的时候,他和她一样感到欢愉满足,是因为情难自制,是因为喜欢。

  可现在她想知道,他每一次吻她的时候他都在想什么?

  是想告诉她,她背叛了傅云初,她是个不守贞洁之人?还是说看着她脸红心跳的时候,他只在心里嘲讽着她自作多情?

  在他的眼里,她现在到底算什么?

  可她的脑子里像灌满了浆糊,来不及思考肩头便被谢锦衣握住,强迫她转过身。谢锦衣的手搭在她的肩头,染上酒色的眼眸因为眼尾的红痣更添暧昧。

  而元鸢却只能像他手中的木偶,木然地抬起眼,对上的是傅云初的目光。

  他从来都是一个端方自持之人,哪怕看到刚刚她和谢锦衣那般亲昵之举,他仍旧静静地站在那儿望向她。

  流苏面帘早已揭下,元鸢的脸明明白白地显露,而她眼里的失落和难堪悉数落在了他的眼底。

  半晌,傅云初垂下眼睑转身离开。青色宽袍卷过拱门垂下的藤蔓,礼冠高束的墨发如黑瀑垂下。

  转眼消失在拐角处。

  上扬的腔调清晰地落在耳畔,仿佛在看一场好戏:“你的未婚夫走了,不去追?”

  他让她走,可攥在她腕上的手却勒得她生疼。

  元鸢抬起头,青丝顺着肩头散落,刺入眼帘的是谢锦衣冷漠的眼神。

  那么陌生又伤人。

  他睨眼看向她,语态散漫:“我早就说过你选男人的眼光不怎么样,亲眼看到未婚妻在别的男人那儿承欢,只会转身就走……呵,不过和你倒是挺配的。”

  一样的薄情寡义,一样的没有心。

  元鸢的手颤抖着,最后慢慢收紧,她看着谢锦衣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到丝毫自己熟悉的影子。

  没有,除了冷漠什么都没有。

  她终于清醒,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现在你觉得满意了么?”

  今日带她入宫赴宴,不就是为了在傅云初面前演这么一场戏?可惜,傅云初不喜欢她,也根本不会在意。

  能伤到的人也只有她而已。

  谢锦衣没有回答她,垂眸看着她的那双眼睛像结了三尺寒冰。

  满意?何为满意?

  他又怎么可能满意?对这样一个满嘴谎言的女人,他还需要什么理智?

  是她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傅云初,说他们的婚约是假的。可也是她背着他去给傅云初送信,是觉得待在他身边是水深火热,所以求着她的未婚夫来救她么?

  那么之前所有的说辞,包括那个为了留下来而主动送上的吻也只是为了稳住他。谁不知道如今他和傅云初的立场不同,他甚至在想元鸢是不是为了给傅云初探听消息才留在他身边。

  可笑的是他险些就信了,他有那么一瞬间真的相信了她的说辞。可刚刚在大殿之上她见到傅云初时,眼里不是欢喜还能是什么?

  他们想要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呵,他偏不成全!

  没有得到答案,元鸢也不想知道了。她忍着心酸看向谢锦衣,用尽力气将刺还给他:“我的眼光再差,那也是我自己选的,与君何干?”

  她原以为违心的话说出来会十分畅快,可看到谢锦衣在一瞬间阴沉下来的眉眼,她却隐隐有些后悔。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感觉握在自己腕上的那只手要将她的骨头给捏碎了。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元鸢逼迫自己不去去看他现在的神色,挣开他的手要走。

  这一回手腕上的力道轻轻松松地被挣脱,谢锦衣冷冷地开口:“好,好得很,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一直到走出梅园也没有回过头去看她一眼。

  元鸢眨了眨眼,遮住眼底的黯然。

  她好想回家,可她的家在哪儿?

  她已经没有家了。

  眼泪趁着这个空隙涌上眼眶,她使劲想要忍住,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她很少哭,也知道自己不该哭。有什么可委屈的,一开始不就应该知道么?谢锦衣现在根本就不喜欢她,他怎么报复她不都是她能想到的么?

  离开了谢锦衣又如何,对他来说日日看着她就像在提醒他当初的难堪与羞辱。他做了什么?不过是将当初她加诸在他身上的还给了她。

  是的,她难过的只是她终于认清他们之间没办法回到当初了。

  可她该如释重负,该重新往前走。是的,她本该如此。

  她哪里还有时间在这儿难过?

  元鸢止住思绪,平静地将流苏面帘挂上耳垂,指尖却不可控制地微抖。

  她知道这里是皇宫,她更清楚那位陛下有多么危险,她没有时间在这里难过,她得赶紧出去。

  好在她并非第一次来皇宫,加之刚刚谢锦衣带她走过一次,凭着记忆她往回走。

  她一直低着头往前走,并不想张扬。直到一道影子投映在自己的脚边,元鸢下意识地抬起头,一只粗短的手探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恶臭的酒味。

  “哟,这儿还有个美人……怎么戴着面纱,快让本大人瞧瞧……嗝。”

  几乎是瞬间元鸢胳膊上的疹子便冒了起来,不是谢锦衣!

  她抬眼看过去,面前站着一个摇摇晃晃的官员,乌纱帽倾斜至一边,身旁还跟着一个衣衫不整的舞姬。

  元鸢低下头继续往前走,可那官员见她有胆子不搭理他,当即更为感兴趣,把手中酒壶一砸,往她身上扑过去。

  在汗水里捂得发臭的酒味扑面而来,熏得元鸢眉头微蹙。她赶忙提着裙摆跑了起来,那双手抓住了她发髻上的梨花簪子。

  满头青丝如云散开,悉数垂落在她单薄纤细的肩头。长睫微抖,清亮的眸光里尽是无措。

  美人散发,此时遮挡的面帘也成了诗人口中的“犹抱琵琶半遮面。”不仅不显平庸,反而更为勾人胃口。

  直教人想亲手挑开她的面纱,看看里面究竟藏了个怎样的美人。

  那醉酒的官员嘿嘿一笑,像发现了什么宝贝:“这等美人送给陛下,陛下肯定喜欢。”

  “献给陛下”这句话让元鸢如坠冰窟,也顾不得头发披散,拔腿往外跑,几个小太监也跟着围了过来,元鸢一个闺阁姑娘如何跑得过几个男人,绣鞋不慎掉了一只,可她连头都不敢回,拼了命地往前跑。

  她想到谢锦衣,可面前只有看不到尽头的长廊。

  谢锦衣早就走了。

  可元鸢连酸涩的心情都不能有,她只能往前跑。不知跑了多久,元鸢却一刻也不敢停,直到手腕别人握住,往后带到那人的怀里。元鸢心里又气又怕,却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用力咬住他手背。

  鲜血在口中蔓延,握住她的手臂抽搐了一下却始终没有松开。

  “就这么喜欢咬人?”

  熟悉的嘲笑声在她耳畔响起,元鸢一愣,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对上的是那双熟悉的桃花眼。

  元鸢有些不敢相信,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才认清面前的人是谢锦衣。

  他不是走了么?

  他不是不管她的死活了么?

  谢锦衣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那一排翻开皮肉的血印子。

  牙还挺硬。

  他正要开口,面前的元鸢眼里便蓄满了水光,眨眼功夫,纤长的睫毛上挂着的眼泪终于不堪重负,被风吹得落下。

  谢锦衣看着她纤细的肩头隐隐在发抖,可她微睁了眼:“那些人呢?”

  明明她什么也没说,谢锦衣像是知道她指的是谁,却只说了句:“让他醒酒去了。”

  虽然是被他一脚踹进了池塘里醒酒。

  余光触及他手背上的血印子,元鸢不知在想什么,僵硬地低下头:“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她刚刚是真的害怕了。

  听到那个人要将她送给皇帝,她真的吓到了。那简直比杀了她还让她恶心。

  她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里,只想逃得越远越好。这样想着,她便往宫门口去。可身后沉稳的脚步声传来,腰间一紧,她整个人都被打横抱起。

  谢锦衣什么也没跟她说,抱着她往外走。

  元鸢这会儿心绪太乱:“我自己可以走的。”

  谢锦衣没理她,余光扫过她只穿着罗袜的左脚。

  不知为何,元鸢心里又有些气闷。刚刚遇到的人已经让她够害怕的了,为什么他还要用这样若即若离的态度对她?

  她是什么宠物么?任由他生气了甩到一边,高兴了就抱在怀里。

  她是真的生气了。

  可世家女子生了气也只是瞪着眼睛说一句:“放开我。”连一句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因为委屈而微漾的眼波让她的怒瞪也没了威慑力。

  显然谢锦衣也全然没有听进去她的话,他径直将她抱回了马车。

  坐在垫枕上时,元鸢一直抿唇不语,却是刻意和他保持了距离。

  可下一瞬,坐在她身旁的谢锦衣却直接伸手握住了她的小腿。隔着衣料的触碰也足以让元鸢耳根发烫,可心里更多的是气闷,说出口的话也变得刁钻:“朋友妻不可欺,将军自重。”

  握在小腿上的力道收紧,又不由分说地放到他的膝盖上。

  “晚了。”谢锦衣冷笑一声,扯掉她的罗袜,“早就不知道欺过多少次了。”

  这话让元鸢喉头一梗,硬是寻不出反驳的话。

  他们连一张床榻都躺过了。

  可她不甘心这么落了下风,正要还击时却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而面前的谢锦衣低着头,明明还是一张冷脸,却在用手指细心地为她挑出扎进脚心的石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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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轻薄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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