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有心赴死123

  马郎中感觉浑身都快要散架了,他睁开肿得像乌鸡眼一般的眼眶,瞥了六儿一眼,嘴里哼哼唧唧道:“哎呦……疼……为师到处都疼……”

  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师父,咱们再这么饿下去可不行啊!无论如何也得吃点东西……”

  “是啊!马前辈,我们都知道麻散药性已经退了,您现在正是难受的时候,但是不论如何难捱,这饭总是要吃的,不然您拿什么恢复身子啊!”柳烟寒也在旁帮六儿劝说。

  终于,他忍痛捱伤,在众人的帮扶之下坐了起来。

  “哎呦……疼死老夫了……”,马郎中龇牙咧嘴地呻#yin着。

  “来,师父,趁热尝尝这清汤面……”六儿一边将粗陶碗里的清汤面用筷子挑了挑,一边笑眯眯地说。

  “这汤面啊,还多亏柳姑娘、何姑娘帮忙下厨做出来的,要是今天就徒儿独自照顾您,怕是您老人家就只能喝凉水了。”

  说着,挑起一筷子面仔细吹得不烫口了,这才往马郎中嘴边送去。

  马郎中斜依在床榻边,就势张嘴吃了一口,入口后还没嚼两下,整个人便突然愣住了。

  “来,师父,您再喝口面汤,小心烫……”

  六儿用勺子舀起面汤,准备给马郎中再喂点汤水,可他师父整个人如同入定一般,再也不肯张嘴了。

  “师父,您倒是张嘴啊!来……”

  “……”马郎中依旧是如如不动。

  只当他的伤处又有什么反复,六儿放下手中面碗,有点焦急地抬手在师父眼前晃了晃:“师父,师父您怎么了?说说话啊!”

  谁曾想,话还没说完,这马郎中也不知怎么地,突然眼眶一红,顿时老泪纵横,抱着头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啊……呜、呜、呜……”

  他把脑袋深深地埋在被褥中,嘴里含混不清地哭诉着:“悔啊……悔死我了……啊……”

  “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啊……”

  “呜、呜……”

  这一通,马郎中是哭得涕泗横流,掏心掏肺地哀嚎着。

  比得先前刚刚苏醒过来,悔恨自己这些年的堕落荒唐行径,和他家小徒弟俩人抱头痛哭,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柳烟寒同何青青在旁边也是不明就里,直接看得傻了眼。

  “这……这是怎么了?”何青青小声地在柳烟寒耳畔询问。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柳烟寒无措地摇了摇头:“……”

  “莫不是……莫不是莲婶这道清汤面做得太难吃,直接把人都给吃哭了!”何青青在旁胡乱地腹诽。

  心想:“这也太夸张了,不就是一碗面!至于吗?”

  “师父,师父……好好的您这是突然怎么了!”看着师父突然情绪激动,六儿是忧心不已。

  想着是不是这面不太对胃口,于是他自己拿起筷子挑了一些送入口中,亲自尝试。

  一试不得了,一嘴面条还没咽下肚,六儿的脸色也瞬间凝固下来,本来清澈的眸子瞬间浮上一层水气,看着一副泫然欲哭的模样。

  他苦着一张脸,怔怔地望着手中的这碗清汤面,嘴里含糊不清道:“师娘,师娘……我想你了……”,这才“咕咚”一下将嘴里含着的半口面咽了下去。

  师徒二人的反常,叫柳烟寒同何青青一时间不知何故。

  “六儿……你……你这是怎了!”柳烟寒试探着问。

  “……”六儿吸了吸通红的鼻翼,将眼眶里噙着的泪水硬是憋了回去,抬了抬嘴角努力地笑着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二位姑娘做的这碗清汤面,味道和我师娘生前做得实在是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六儿又不禁悲从中来,他抬起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强打着微笑说:“我师娘在世的时候,做得一手好面食,平时,她特别喜欢给家里人做手擀面吃。”

  六儿的一番话,让柳烟寒同何青青听得惊诧不已,她二人不禁面面相觑。

  “……”何青青不解地皱了皱眉头,抬手轻轻指了指火房的方向。

  柳烟寒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示意她先不要声张。

  转而,她开口问六儿:“对了,六儿,你可知你的邻居姓甚名谁吗?”

  “邻居?”听柳烟寒这么一问,六儿便随口回答:“师父这几年赌钱把马家老宅子都输出去了,我师徒二人只能租住在这间小铺子里做医馆,前后左右都是商铺,哪里来得邻居?

  即便是以前的老宅子也是单门独户的大宅院,从来没有什么邻居啊!”

  六儿不解地反问:“对了。柳姑娘,你突然打听我家邻居做什么?”

  “这……”柳烟寒顿时哑口,只得含混其词地回答:“没事,就……就随口问问。”

  “对了,一直听你说你师娘,可还不曾知晓你家师娘名讳!”

  “我师娘姓方,单名一个莲字,以前来医馆瞧病的杏岗镇百姓都喜欢叫她做莲婶。”六儿如是回答。

  “……”这出乎意料的答案,更是让柳烟寒、何青青倒吸了一口凉气。

  青天白日里,真是出了蹊跷了。

  还不待俩人多想什么,马郎中突然拖着伤重的身体,挣扎着要起身。

  “咳、咳、咳……”,他捂着胸口,狠狠咳喘一阵,用尽全身气力撩开被褥试图下床。

  六儿见状,连忙上前阻止,“师父,您这是要做什么?您有伤在身,得好生卧床休息才是,要什么吩咐徒儿去做就行了。”

  “不……不……”马郎中奋力地摇着头。

  固执地说:“有些事情,你代替不得,为师得亲自去。”

  他伸出手指着门外,一边忍痛虚喘,一边说:“快扶我去祠堂,为师要亲自跪拜你的师娘、师公,我罪无可恕,是我对不住他们……”

  “呜、呜、呜……”一边说着,一边又是老泪纵横。

  “……”六儿一听,也跟着潸然泪下。

  对于自家师父的固执行为,也是无计可施,只得顺着他的意思去办。

  “师父您慢些……”在六儿的搀扶之下,马郎中终是颤巍巍地从床榻边站了起来。

  可是一身伤痛,脚步虚浮,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马前辈……”

  “小心……”好在柳烟寒、何青青也在旁,眼疾手快地帮着搀扶了一把,才不至于倒下。

  “前辈您肺腑被气血拥堵,放过淤血,有创口在身,千万小心,不要撕裂了!”柳烟寒在一旁小心地提醒着。

  “无事,老夫死……死不了……”

  就这样,在众人帮扶之下,马郎中终是踉踉跄跄地来到另一间屋子。

  这是医馆后一处僻静内室,一直被马郎中用来做供奉家中亲眷的灵牌。

  开门只见一张古朴的供桌上,陈列着一排排褐色牌位,方方正正的木牌上篆刻着一个个名讳,这些人都是马郎中的亲眷,以前曾经都是鲜活的生命。

  虽然先前马郎中嗜赌,师徒二人生活拮据,但依然有香烛供奉在牌位前。

  趁机会,柳烟寒同何青青迅速在这些牌位里扫了一眼。

  果不其然,她二人瞥见下方有一座牌位用金漆篆写着:““先室,马氏方莲之灵位。”

  而另一个牌位上则赫然写着:“先孝,马公诚忠之灵位。”

  这个名讳突然让柳烟寒同何青青回忆起来,二人初到杏岗镇近郊,于林间迷了路,在路上偶遇的一个耳背的砍柴老头儿,那老者似乎就叫马诚忠。

  想到此处,事情越发的诡异蹊跷,只把二人惊得哑口无言,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啊……”一进祠堂,马郎中再也按耐不住心间的悔恨痛楚,整个人彻底垮塌下来,大声哀嚎。

  “方莲啊!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害了你,我是个罪无可恕的人,如今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一下子就瘫在冰凉的地面上,开始痛哭不止。

  见自家师父颓然倒地,六儿是又担忧又害怕,俯跪在一旁陪着啜泣:“师父,师父,您别这样了,徒儿好担心您啊!”

  而马郎中不顾小徒弟的劝阻,抡起巴掌就朝自己本就已经肿胀不堪的脸上招呼,直打得“啪啪”作响。

  他苦苦哀嚎着:“啊……我好糊涂啊!方莲,以前你总是好言相劝,让我不要再赌钱了,我总是不听,有时候吵起架来,甚至对你拳脚相向,我该死……该死啊……”

  “我苦命的爹啊!是孩儿不孝啊!老大不小的人了,没能让您安享晚年,还弄得您不得善终……呜、呜、呜……”

  “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我活着,我这样的烂人活着有什么用呢!

  还不如让我在赌坊里被那些人杀了喂狼吃,只有我死了,才能还我这一世做的孽啊!我不配活下去啊!”

  想起亡妻以前是那么温柔贤惠之人,家中日子也是过得和和美美,而自己却被赌博迷了心窍不懂得珍惜,亲手将这些全都毁了。

  如今老父亲死了,妻子也没了,过往的种种情景浮上心头,悔恨交加,让他恨不得速死。

  “爹啊!方莲啊!你们……你们带我走吧!我不想活了!啊……”马郎中也不知是触动了哪根筋,顶起头就要撞墙。

  好在六儿眼疾手快,一把挡住了,才不至于酿成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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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有心赴死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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