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V100

  祁正寒捏了一下眉心,犹豫一下,淡道:“行。”

  挂断电话,他随手把手机丢到床中央。

  去更衣。他有两间衣帽间,一间是单独给苏见青留的,她留在这里的东西一样没带走。他也一样没动。就连牙刷和护肤品都摆放在原位。

  祁正寒待在那房间门口出了会儿神。

  犹记第一次带她来家里,她挨个房间参观,问东问西。她没有换洗衣物,穿了他的睡衣。她蹲在地上用手帮他。笨拙又羞怯。

  在一起的时候不会想到这些,分开了,那些场面反倒历历在目。

  那道单薄细瘦的身影就像在跟前似的,祁正寒垂眸回忆,若有所思。他走进去衣帽间,依次端详她的衣服。每一件,他都清晰记得她穿上的样子。

  可是她不会再回来。

  他以为过完一个冬天就会好,她的小脾气会消停,她的郁结会消散,但是他此刻才清楚地认识到不会了。她和他诀别的样子那么清醒。

  有一些东西、有一些人,你眼下不抓牢,下一秒说消失就消失。

  他仍然想不通,爱到底有多么重要?何至于为其放下眼前所拥有的一切?一切的欢愉、过往的温馨,手到擒来的功名利禄,都一夕之间被她放逐。

  就没有半点不忍吗?

  祁正寒把衣服挂回去。

  他们说的都对,再找一个就行。他此刻的心绪未必是惋惜留恋,或许只是一种不自知的空虚。有空缺就需要填补。

  他去赴约,寻花问柳。

  地点在一个会所,祁正寒终于又回到灯红酒绿、声色犬马。那些男男女女混迹在一起的场面,其实他并不多么喜欢,但这里宛如游乐场,人都需要一些虚耗光阴的休憩时刻,为身体的热闹,心灵的僻静。

  黄奕彬这人也是个浑的,说给他找妞儿真找来一堆。挤在一间屋子里真弄得跟选妃似的。

  祁正寒进去之后,看了一圈,没特想招呼的。便低头点了根烟,随意找个角落呆着,也没搭任何人的腔。

  他也许久没见过周迦南,他的妻子很会管教男人。

  黑暗一隅,添了个散漫、浮浪、又孤寂的身姿。他没怎么参与他们赌钱,专心致志在抽烟。

  身上是难得一见的颓唐。眼底很凉。

  黄奕彬看见人来,随便指了个沙发上的女孩,命令道:“你去陪陪祁公子。”

  那女孩愣了愣,怯得很:“哪个呀?”

  “就边儿最帅的那个,眼都长人身上了,还问是谁。”

  小姑娘脸红一下,脸皮很薄,为了挽回颜面,嘀咕一句:“我没有,看墙上画儿呢。”

  脚步倒是很期待地噔噔噔过去了。

  她走到祁正寒跟前。

  他抬眼瞧她一眼。没什么情绪,也没赶人走。

  女孩看起来二十岁不到,穿着厚重棉服和修腿型的牛仔裤,个子不矮,但总低着头,一副很生涩腼腆但竭力表现出大方的样子。她害羞微笑着,抿唇时颊边有两个酒窝。这对酒窝得到了祁正寒冷淡眼眸里的一丝微燃的热情。

  他把烟送到唇边,眯了眯眼:“坐。”

  女孩高兴地挤在他的身边。

  祁正寒抬起胳膊,拂了下手指。意思是:不用挨这么近。

  她有些难堪地往旁边退开一些。隔了些距离,祁正寒偏头看她。他眼睛长得多好,看谁都深情款款,只四五秒,把小姑娘看得满面桃花。实在遭不住这对视,她羞赧低下头去。

  “叫什么名字?”他终于开口说话,声音沙哑,几分颓然。

  “迟莺。”

  “学生?”

  “对。我学跳舞的。”女孩脸上维持着练习过的笑容,所以两腮的小酒窝一直忽明忽灭。他垂下眼,用视线紧紧捕捉着。

  祁正寒又问:“会唱曲儿吗?”

  她愣了下,不明所以看他,只见过让她跳舞的,没见过让她唱歌的。不过她乖乖答:“我会唱梁静茹的。”

  “唱两句。”

  每个公子哥都有不同的癖好,唱歌不是迟莺的专长,但她还是想尽可能想表现一下,捏着嗓子唱了起来:“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听完,祁正寒没有发表意见,他往后靠,手肘懒散地撑在沙发上,身子微侧过来看她:“还会什么?”

  迟莺敛着眸,实在是羞耻,含糊说了几个字:“冰火两重天。”

  她声音细若蚊呐,但他听见了,祁正寒哼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眼神:“谁教你这么说?”

  迟莺怔了下。

  她是听说,他们都喜欢这样的。她以为这样能够博得好感,结果没料到却是失言触怒到他,女孩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僵硬。小手攥着衣摆,觉得难堪至极。

  祁正寒接着问:“你是学生还是出来卖的?”

  小姑娘低着头,要哭不敢哭的样子。小小声说:“是学生。”

  泪眼蒙蒙,她不敢再吭声。也没听到祁正寒的回答。没多久,手里被塞了满满一坨东西。是红彤彤的票子。

  迟莺眼中雾气消散,她也没敢在他跟前仔细数,粗略摩挲了一下那一沓红钞票,有个二三十张的样子。

  祁正寒挪开眼去,不再看她,懒洋洋说:“可惜唱的不怎么样,不然今天我领你回家。”

  他说完,将抽了半截的烟弹到旁边烟灰缸里,凳子都没坐热,就牵了外套就起身往外去:“走了。”

  黄奕彬一副诧异脸色,质问迟莺:“欸,怎么还把人哄跑了?”

  迟莺支支吾吾:“我、我也不知道呀。我要跟过去吗?”

  可是祁正寒刚才的意思,好像是不打算跟她有发展。小姑娘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尴尬地杵在门口。望着男人潇洒而去的背影渐行渐远,她迟疑又纠结。

  黄奕彬啧了一声,甩甩手:“算算算,你回去吧。”

  “噢。”迟莺应了一声,她高兴摸摸兜里的钱,万万没想到来这里唱两句歌就够一个月生活费了。于是又斗胆去问,“他好帅呀,叫什么名字?我还能见到他吗?”

  黄奕彬用居高临下眼神望着她:“你管人叫什么,你攀得上吗?!”

  迟莺被吼了一嗓子,又觉得委屈,噙了些泪,转身出去了。

  攀不上、也惹不起。命里无时,终觉遗憾万分。诱人的权贵触手可及,差的就是那么一点运。

  只是姑娘年轻,殊不知,有时自以为错过的是一场姻缘,未必不是躲过了一道劫。

  万丈红尘歌舞场,寻寻觅觅一场空。

  -

  夜里,祁正寒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影,很晦涩的黑白片,他的心思也没在这上面,没看一会儿给切了,换成苏见青演的那部《风月》。她扎两条麻花辫走在校园樟树下,一袭白裙被风扬得翩跹,琥珀色的眼在日光下尤显清澈,粉唇微抿,酒窝轻陷,身后是翠绿的林荫道,砖红的墙。看了又看,美不胜收。

  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却再不能让他触到新鲜的体温。

  看着电影,昏沉睡去。

  做了一场梦。

  梦里有一片粉色的海洋,那是他为她栽种的樱林,那是他们最好的一个春天。她坐在树下,春日负暄,浅吟春歌。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然而,再长的梦境也要到头。

  手机的消息震动让他惊醒,祁正寒捞过茶几上的手机,看到她的名字。着急打开,却一瞬感到字字锥心的疼痛。

  她发来两条消息:

  【相知相会都是缘定,我不遗憾,希望你也是。】

  【祝好,珍重。】

  此时窗外正是隆冬,那一片漫天飞樱落地,却成了方生方灭的雪。风声呜咽,天光熹微,壁炉滚烫。

  电影还在循环播放,她在那一条林荫道下,一遍一遍重头再走。

  可那终究只是电影。

  梦境里千丝万缕的歌声还在耳畔萦绕,可那终究成为一场旧梦。

  人要朝前,梦得更替。

  祁正寒收拾了一下去工作。在公司忙碌一天,结束已经入夜。

  他疲倦坐上车后座,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司机问他是不是回家,问了两遍他才吭声——“先不回,随便转转吧。”给自己一点精神上的闲暇。

  降下车窗,他难得有闲情观赏起城市夜景。在呼呼晚风中,祁正寒拨出去一通电话,开口散漫的客套:“黎总,哪天回来?请您吃个饭。”

  黎滢声音传来,不敢置信:“唷,怎么突然跟我套近乎呢,为的什么?”

  他说:“这不是想叫您多帮衬着点儿姑娘。”

  对方笑起来:“这还用你说,还用得着你请吃饭?我对她好的很。跟着我吃好喝好,有滋有味。”

  祁正寒也笑着:“普通好不行,要再好点儿。”

  “你这么说我也不懂了,再好点儿是还要多好?”

  他想了想,语调颇为正经下来,说道:“她在人前挺闷的性子,想的多说的少。心思重,很敏感,我是怕她在外面吃不开受委屈。”

  黎滢乐得不行:“你怎么跟当爹似的。”

  “可不是当爹。”祁正寒揉着眉心,低头笑说,“那这丫头以后交给你了。你那儿有什么难处跟我说,我没二话。谢了。”

  挂断电话,祁正寒不再勉力维持笑容。他负过许多人,也不是没有被纠缠过,那姿态多难看他知道。

  车窗升起,他沉声对司机说:“回家吧。”

  回到家中,祁正寒叫来阿姨,将她的一切物品清整,打包丢弃。

  作者有话说:

  说一下洁不洁的问题。代表我本人,我不能接受男主跟女主以外的人do(特指此文),所以在我的主观看法里他就是c。我也不会写他跟别的女人有染。

  但他又是个浪子人设,所以理解成非c也不是不行。反正纸片人,文字以外的东西全靠脑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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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V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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