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拨100

  而朝堂上, 完颜绰又幽幽地说出了一条废弃了许久的契丹皇朝政策——“捺钵”制度。

  “捺钵”本是契丹语里“行营”的意思。契丹刚刚立朝的时候,还脱不了游牧民族的习性, 所谓“五京”, 所谓宫殿,都是毡帐而已。皇帝的毡帐不过是更大、更多、更豪华而已, 但也是逐水草而居,不断地变动着方位。后来羡慕南边的晋国, 又在战争中体验到城池的作用,于是版筑为城,又渐渐建起皇宫,像汉人一样坐在朝堂里处置国政,一面用契丹贵族管理国政,一面又用汉人来协理事务,渐渐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政治体制。

  完颜绰朗声道:“自从国朝建都,捺钵制度只在行猎时用一用,只怕众大臣以后就要逐渐忘记了咱们契丹人的马上生涯,髀肉复生了。所以,上京仍是上京,但我和陛下不必日日留驻,车马劳顿虽然累,但也让陛下看看我们大夏的大好河山,学学我们驰马千里的祖法。”

  她转头看看南院夷离堇,又看看北院自己的父亲,沉吟了一下道:“秦王属下,有过则惩,那么,有功要赏,也应该是正理。陟罚臧否,不能有误,选贤拔能,亦是要紧。夷离堇那里的恩赏单子,可曾开具好?”

  自然是早就准备好惬她的意的单子了。头一个受赏的就是王药,南院夷离堇也没有汉人固有的循资排辈的恶习,直接就说:“指挥使王药指挥三军,上兵伐谋,几乎没有折损什么将士,便收复渤海郡,打破秦王叛军,又把叛军引到并州一带,打退了并州的李维励军队。一箭三雕,居功实属甚伟。请授‘平章事’之职以奖励战功。”

  王药有些震惊地抬头:平章事职品不过三品,但自唐代以来,便是中书门下与闻国政的要职,几乎等于副宰相。

  但完颜绰尚嫌不够,皱眉道:“王药虽是文臣,但是是以军功拔擢,仅一个平章事不足显其才华,再加枢密使,与闻军政。”

  王药急忙提袍跪倒,谢恩之后便是辞谢:“太后隆恩,臣实在汗颜。臣鄙陋之人,侥幸打了一场胜仗,怎敢当此提携?望太后三思,简拔能者贤者!”

  完颜绰漫漠地说:“你难道不是能者贤者?能贤之人难道还非得按资历排行才算不虚?南边晋国就是这样的恶政,多少英俊不得不沉于下僚。我偏要不拘一格用人,我偏要人看看,我大夏立国时间虽不如晋国,但周公吐哺,招贤纳才,绝不比他差劲!王卿不必辞谢,我说你行就行。别人,还有什么意见么?”

  她素手一挥,就是多少人头滚滚落地,此刻又揽着任事不懂的小皇帝,谁敢不遵太后懿旨?众人只不过异样地看王药两眼,便低头称是。回头对王药的称呼也变成了“王枢密”,至于太后的捺钵之行,自然朝中也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用过晚膳,完颜绰循例召见王药。王药本就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进到宣德殿的寝殿后,完颜绰正在搅拌着杯子里的东西,她眼睛尖,还没等王药开口,她就伸手止住他的话头:“不许辞谢!我已经说过了。你再敢不遵圣旨,我就传杖子打你。”

  王药气得笑一声:“你不怕我被别人嘲笑?”

  完颜绰道:“嘲笑什么?嘲笑我敢提拔你,任用你?还是……嘲笑你是因为三天两头进我的宫殿所以才任用你的?”

  王药拱手道:“你既然知道,那么,要么不要委我以重任,要么不要老召见我过来。”

  完颜绰笑道:“看把你宠的!跟我说话已经直接‘你你我我’地就上了!我告诉你,我们契丹人,不讲究什么资历,就是服气英雄,就是服气有本事的人——那些说怪话的人,大约也是你们南边来的汉人为主吧?你呀,平时看不像个脸皮薄的,怎么一到这事上头,就没主意得跟个小媳妇似的?”

  王药吃她一噎,又不愿反驳,索性稽首行了个大礼:“那是臣失仪了!”转身要走。

  完颜绰一下子立起来,在背后喝道:“站住!”

  王药没听见一样,自己揭起帘子就要离开,然而,他身后传来完颜绰手里的瓷杯落在案几上的脆响,忍不住回眸一看,刚刚站得笔直的人儿已经颓然坐下,撑着脑袋一副不舒服的样子。

  他到底心一软,回身上前扶她:“怎么了?”

  “被你气得头疼!”说话带着哭腔,让人一听便生怜。

  王药不怕她强硬,要打要杀的一概不能威胁得了他。但是她一示弱,就不再是那个杀伐果决、凛冽凌厉的太后了,在他眼里就简直变了个需要照顾的小女孩。

  “怎么头疼呢?肯定不是我气的,肯定是你着凉了!”他四下里趸摸,找煮姜糖水的银铫子,“姜糖水解寒气。”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胡说八道!姜糖水还治百病呢!”

  “真的祛寒气的!”

  王药回头,那娇弱地喊头痛的人儿已经正襟坐在条炕上笑。外头“咔嗒”一声,是寝宫的门锁上了。王药才知道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着了她的道!这会儿走又走不掉了,生一夜气又没意思,他只能旋回去,自失地笑。

  完颜绰知道他有点生气,主动哄他:“我这里有好酒,味道有些像羊羔儿酒,但是颜色不像,不知道是不是不正宗?”

  皇宫还有不正宗的酒?王药觉得匪夷所思,明知道她又在欺骗,偏偏想看看她玩的是什么幺蛾子,便伸手说:“这不简单,我一尝便知道。”

  完颜绰把酒杯掖着:“这样的好东西,我是自己用的。还有点舍不得给你,不过,喏——”她故作大方地又把杯子递过去:“你只准喝一口。”

  王药知道她在演戏,冷哼了一声接过杯子,里头的酒液呈酱红色,香气醇厚而收敛。王药闻了闻,只觉得一股馋劲涌上来,不由抿了一小口,那酒自然不是羊羔酒,没有那种油润的滋味,但是醇烈之余带着淡淡药香,又带着粗犷的青草味,入口绵滑热烈,滑入咽喉后,瞬间浑身热烘烘起来。他是个渴酒的人,不觉就一口一口把这酒都品到肚子里去了。

  完颜绰看着他的喉结滚动,眼睛里露出狡黠的笑。等他脖子都仰起来喝最后几滴时,才失惊打怪地说:“哎呀!你个馋鬼!怎么把我的酒都喝光了?!”

  王药看看杯子,不无歉疚,又赖皮地说:“这酒烈性,再是补酒,也不宜你喝的,要是宿醉了,可难受了!”又说:“确定不是羊羔儿酒——羊羔儿酒是莹白的,也不烈,味道甜而绵醇。这酒么……”

  完颜绰笑道:“我知道。这是虎鞭鹿血酒——上京特产的昂贵药酒。”一脸哄骗他成功的得意样子。

  王药“嗬嗬”笑了两声,说:“既然如此,我恭敬不如从命了。”完全没有上下尊卑,猛虎似的把完颜绰扑倒在条炕上。

  完颜绰简直爱死了他这副模样。他捧着她的脸,灼人的热吻从她的额角一直移动到下颌,没有一处地方是肯放过的。最后含着她的嘴唇,深深地与她唇齿缠绵,吻到她欲罢不能时突然撤出,抬头云淡风轻地问:“头还疼么?”

  完颜绰简直想抽他,半闭着眼扭着身子哼哼,这样的暗示一点回应都没得到,她只能重新睁开眼睛,气哼哼说:“不疼了!”

  “哦!”王药起身,掸掸衣服,端坐在一边,自己倒了一杯温热的茶给自己喝。完颜绰头发已经乱了,金钗玉簪斜挂着,高髻变作“堕马”,样子狼狈不堪。她见王药还气定神闲在那儿喝茶,气不打一处来,伸脚去戳他的后腰:“你怎么回事?不是说——”

  王药乜着她:“恭敬不如从命?那你下命令给臣,臣一定做到就是了。”

  完颜绰虽然不大在乎那些名节,但是让她公然说“想要他”,倒也还出不了口。气急了只能动手动嘴,扑过去滚在他怀里捶打,又咬他的胳膊和肩膀,还恶狠狠说:“你不是听太后的命令吗?不许动,不许挣扎,不许躲!”

  王药给她咬得倒抽气,没办法只能捧着她的脸继续吻,一吻,她就老老实实地回应,一停下来,小母狼的模样又出来了。王药给她折腾得又是心躁又是有气,胃里的酒开始不老实地向四周乱窜,而酒里虎鞭和鹿血的热性则发作在小腹里,双重的压迫,人渐渐有些火性上来,也有些不管不顾的胆气腾上来了。

  “嘿!怎么样的烈马我都驯过,还驯服不了你了?!”男人真一使劲儿,小母狼毫无招架之力。双手被捏住了,双腿被他的腿夹住了,只能鲤鱼打挺似的顽抗。但他的手像有神奇的魔力似的,从她的脸颊轻柔地抚下来,在耳际打了几转,又蜻蜓点水地滑到锁骨那里,一下子勾开了她的衣领。

  她原本白得耀目的皮肤,染上了一层红晕,衣领里的芬芳气息简直是喷薄出来的,带着刚刚化冻的上京春天的清爽。两个人呼吸相闻,王药额角脖颈上的青筋都爆出来,却偏偏忍得住,慢条斯理的手指又一点点滑到她里头的抱腹上,伸手贴着她的皮肤,撩拨她最敏感的地方,撩拨到她几乎要喊出来,却又把手收回,在她耳边热热地说:“好软。不过,此刻也硬起来了呢。”

  那绯红的脸颊直接红到了耳朵。额角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他真是一个高手,不紧不慢的,一点点往下探索。她皮肤的战栗,呼吸的紧迫,心跳的剧烈,无一不落入他的眼帘。他像在战场边的帐篷里指挥的时候一样,鹰一样敏锐,知道所有的敌情,分析判断着己方的策略,小队的骚扰,大队的压阵,跑马的快捷,潜伏的静候……秦王的叛军曾经都要给他逼疯了,如今,另一个人,大概也快了。

  他终于俯首在她耳边说:“忍不住,就求我。”

  完颜绰欲言又止,好半天才说:“可是……我身上还没完事儿呢……”

  这下,打败仗的彻底成了另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要是不知道说什么就可以向作者扔花、扔砖、扔西红柿、扔臭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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