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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药的心“怦怦”地乱跳,马蹄在御街的青石路上踏得清脆作响,衬着他此刻又慌张又欣喜的复杂情绪。朱雀门很快出现在眼前,此刻正是下午, 门前来往人群极多, 门口略略盘查便过,王药耐心下马等候, 到门边时才举了举腰间的牙牌,守城的士兵肃然起敬,屈膝给他问了安。王药闲闲道:“晚间城门还是戌初关闭?”

  得到答复后, 他看了看天色, 暗自盘算了一下,对守城的士兵笑了笑, 上马顺着城外的官道又是奔驰起来。汴京城外水流丰富, 道路宽阔,不仅如此, 贵室富户家的别苑园林更是鳞次栉比,沿着汴河、五丈河等水系, 两岸画舫亭轩掩映在绿柳丛中,虽是外城,和内城比起来也并不差多少繁华。

  王药按着名帖上的地址,终于在沿着汴河的一排排精致客栈中找到了一间,门户不大,而里头幽深。他绕到后院,几十匹骏马和几十头骆驼已经被安顿好了,他问正在喂草料的马倌儿:“这是新到的姓严的客人的?”

  马倌儿抬头客套地笑道:“是呢!都是好马和好骆驼。客人您是来看货的?我替您给商家说一说?”

  王药点点头,按捺着心里的激动,随着马倌儿一路从后院往前头走。

  与其说客栈,这里更似是精致的别居,两进深的院落独成一体,围墙高高的,挡住了外间的声响动静,马倌儿敲了院门,里头探出一个脑袋,望了望就关了门进去了。少顷门户开了,只见里面鸟语花香,引进来的一条水流淙淙轻淌,上边建着的水榭精致小巧。马倌儿笑道:“虽是商户,但大约也是个北边来的大户,规矩不比官府家眷轻。您若是谈生意,只怕还要客气些。”

  王药掸了掸衣襟,对马倌儿笑道:“多谢你提醒!来这里的人多不多?”

  马倌儿道:“总要提前有约才住得进来。清净得很,不会有人抢生意。”高高兴兴接过王药递来的铜钱,躬身离开了。

  王药踏进院门,开门的那位把门掩上闩好。王药拱手轻声谢道:“忽总管,多谢!”

  完颜绰身边的侍宦忽络离低声笑道:“不敢当,夷离堇请进。不过主子吩咐,内院要格外谨慎,只怕要劳烦您在门口多等一会儿。”

  她要耍小脾气,王药自然不敢怠慢,他到正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忖度了一下称呼,最后还是笑着说:“当家的,开开门。”

  里头静默了一会儿,然后是熟悉的“噗嗤”一笑,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传出来:“既然生意上门了,总不好放着钱不赚。客人是要买马呢还是买骆驼?先看货,再询价,最后再请进来定价钱比较好。”

  还弄得像个真的!王药忍着笑,说:“骆驼运货脚力虽好,毕竟不及马匹金贵。如今两国剑拔弩张的,良马更有赚头。就是马吧。价钱请当家的先开,我尽力而为就是。”

  里头笑道:“价钱自然不会便宜,千里迢迢过来,不赚足了不划算。不过客人要买马,买一赠一。”

  “赠什么?”

  里头吩咐一声,门帘子掀开,阿菩忍着笑的脸出现在王药面前,她手里捧着一个托盘,里头摆着大小粗细各不相同的几条马鞭,说:“我们主子说,好马赠好鞭,常常敲打,千里驹的耐力才出得来,不至于走野了路子。请客人择选,白送呢!”

  王药愣了愣,接着也不由笑了,低声问:“里头还有其他人不?”

  阿菩亦低声道:“没了,其余的都在四边耳房里护着。”

  王药便伸手把托盘整个端过来:“行。里头的生意我来谈。”掀帘子走了进去。

  房子隔音不大好,外头的鸟鸣声声入耳,而里头条榻上侧卧着的人,好像丝毫没有畏惧感,抬眼瞭了王药一下,毫无表情地继续低头,从面前的大琉璃盘子里戳水果吃。

  此刻正是水果大量上市的时候,西瓜、甜瓜、葡萄、鸭梨、柑橘、绿橙……切成精致的形状,摆在冰碗子上,缭绕着缥缈的水汽,衬得那个人也带着仙气一样。

  王药叹口气:“你这爱吃凉东西的毛病怎么这么难改呢?”伸手去夺琉璃盘子。

  完颜绰一把抱住琉璃盘子,抬起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关你什么事?我何从要你管?”生气地把他的手拍开,但是似乎也没胃口了,把水果签儿也扔在了盘子里。

  作一作自然是等哄。王药揉了揉发红的手背,好言好语道:“还不是怕你肚子疼……至于管你么——我不管,谁还敢管?不都随着你任性儿?”

  完颜绰就是气得笑也自然带着冷冽而娇媚的魅力,横了王药一眼:“新郎官儿,喜讯都传得那么远,我还没来得及贺一贺你呢。以后,你该关心另一个女人肚子疼不疼,而不是我。”大概说得气了上来,拿起盘子中的水果签儿,狠狠地扎在一块甜瓜上,犹不足意,拔_出来又狠狠戳了一堆洞。

  “哪里有伤,你就往哪里撒盐。真该罚你!”王药悠悠丢下这一句,俯身下去就吻住了完颜绰。

  完颜绰猝不及防,被他身体压下来,顿时一闷,但又是一阵说不出的爽利。他舌尖毫不含糊地侵犯进来,带着幽幽的茶香,而且比夏国的砖茶更带着清芬的气息。她伸出舌尖回应他,顿时缠绵得分离不开。王药简直被她口腔里甜津津香喷喷的水果味迷住了,掠夺得越来越深入,浑身火腾腾的,几乎要把自己,也把她化掉。

  突然,胳膊上一阵刺痛,他忍不住低声哼了一下,这才撑起身子分开。完颜绰眼睛睁开,满是慧黠的光芒,王药顺着一看,她右手正举着“凶器”——一把水果签子,而嘴里凶巴巴说:“造反了你!我还没罚你,你倒敢罚我?下来!”

  他撑在她正上方,满满的都是压迫的优势;而她明明不怎么好移动,处在劣势中,却仍敢这么凶巴巴的。

  王药想到自己端进来的一盘子皮鞭还在一旁丢着,顿时产生“进亦忧退亦忧”的麻烦感,此刻只能耍无赖,摇摇头说:“不行,这里又不是上京宣德殿,这里是汴京郊外,理应我尽地主之谊。你么,乖乖当客人。你听听外面这鸟啼,风吹草动都能被听见!”

  还真的!许是这院子四周太过安静,只听得一阵阵婉转的黄鹂啼鸣,悠扬如乐曲一样,偶尔还有几声秋蝉的嘶鸣,带着勃勃的生气——这汴京,真是美极了的地方。完颜绰带着一些舒适的倦意,低声道:“瞧你这急色鬼的模样,难道不该先问问我为啥过来?”

  刚刚那一吻实在太过悱恻,王药已经勃勃兴动,趁着她不敢高声语,便腾出一只手,动手动脚解她的衣带,一边还讲:“无外乎兴师问罪……”

  完颜绰伸手按住他的手:“对!叛国挂冠,停妻别娶,这样的两项大罪在身,你有什么话说?”

  王药停下动作,笑道:“我认罪。不过,虽然挂冠辞朝,做了晋国的郎中,并没有泄露夏国的军机,不足以谓叛国;虽然明媒正娶了早年订婚的表妹,但是并没有失贞,不足以谓停妻。”

  他说的第一条,完颜绰还能理解,但第二条顿时叫她心里酸了上来,仗着手里有水果签子,便和戳水果一样在他胳膊上又戳了几下,他肌肉紧实有弹性,戳起来还有些不忍心重重用力,但是忍不住还是要狠狠骂他:“哦,我那时说,‘哪怕另娶’,你就真个另娶了?你知不知道,斥候传回去的消息,压都压不住,谁如今还信你是作假的?”

  王药忍着痛,很认真地说:“你信就行了。”

  “我也不信!听说刚刚洞房花烛,若是新妇没有落红,只怕要休回娘家的吧?”越想越气,觉得戳几下都不能解气了,干脆把他的脖子揽下来,在他肩膀上狠狠地盖上一对月牙形的小牙印儿。

  王药龇牙咧嘴地忍着,好容易松开了,他也舒了一口气似的,在她耳边说:“小母狼,你太狠了。我为你守着身,我自然可以证明给你看,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咬人呢?”

  “证明给我看!”

  王药委屈兮兮地把食指伸给她:“喏,新妇的落红,全靠我这只手指遭罪,一共挤了十二滴血。”

  完颜绰看看他手指尖上唯剩一道发白的痕迹,撇过头不屑一顾。

  “还有。”王药急于证明一样,身子往上挪了挪。完颜绰不知他还有什么证明的法子,傻乎乎看着他等待着。却不料他硬邦邦地顶过来了,然后厚颜无耻地说:“我虽然是新婚燕尔,可是其实许久没有碰过女人了,实在‘饿’得不行。你试一试,是不是比从前更贪婪一点?”

  实在脸皮厚得不行!完颜绰想骂他,又骂不出口;想啐他,口腔里只觉得干燥得生火;想打他,不知怎的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他“饿”得不行,她又何尝不是?久旷的身体急需滋润,那种疯狂想他的劲头,每每在夜晚被自己的思念折磨得生不如死,今日解渴的甘霖即在眼前,不管多要紧的事,也得先解了这渴劲儿再说。

  正在摇摆着,他温柔的吻又凑了过来,先只是在她耳畔打转儿,渐渐却吻得凶暴,掠夺似的吮吸着,像要把她每一寸都吃下去,让她的每一个毛孔都燃起了烈焰。完颜绰心里那残存的一丝丝理智终于被烈焰化开了,一如她身体的紧绷一点点被烈焰烤软了下去。衣带松开的沙沙声传过来,他呼吸的浊重声传过来,身上微微一凉,又紧跟着被他滚热的、赤_裸的胸膛覆上来,他的手游走着,摩挲过她柔滑的肌肤。

  完颜绰热得几乎要呐喊出来,被他灼烧得如失了水的鱼,扭动扑腾。

  他咽着口水,低喝道:“别乱动。”却伸手抬起了她的腰。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我踩刹车的,请让我看见你们的手!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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