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真疼66

  “邸下,搜查过了,没有异样。”近卫领军都尉汇报道。

  花暮雨点点头,待都尉退下后,转头看向叶秋风:

  “安心了么?”

  叶秋风淡淡苦笑,点点头,藏在一侧的左手,以此时此刻,再次掐算小六壬,诡异——

  仍是留连、空亡。

  “我去看看小主们。”

  叶秋风站起身正要离开内殿,花暮雨抬手拉住她:

  “一起去,我还挺想看看,若是你,你会如何教导幼童。”

  “唔,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俩人闲聊着往承恩殿走,聊到可能某天能瞧见朔月,但还不知具体是何日,不免会想起成亲之前的伤心往事。

  成亲前,叶秋风虽有些心慌,但也隐隐激动开心,彼时不知花暮雨是何心情,于是在那次眺望初一的朔月时,试探着跟她表白,却收到略轻蔑的轻笑,以及一声冷拒——

  “真心?不需要。”

  第一次被伤透了心,每每想起就很难过,难过了许多年,为了叫自己死心、顺便避开被廷杖抽腿肚子,她才通过县令考课去了句章,有时因想见她而回西府,每次回来,都要挨柳条鞭鞭笞。

  算了,反正都过去了,不提了,吃了苦,才知糖有多甜。

  今日,很甜。

  步履掠过崇文殿时,右边就是丽正殿,两人都没抬眼望向那边。

  “崇文馆里那么多典籍,将小主安排到崇文馆,是否更合适些?”

  叶秋风感觉宜春北苑太偏僻了,那是个受冷落的地方,幼童若意识到自己正受冷落,不知心里会有多难受。

  “再议吧。”

  花暮雨没兴趣思考这个问题,那三个幼童,本就是让她心情复杂的存在,没有喜欢的可能,但也觉得他们生来就背负了无妄之罪,有点无辜。

  短暂沉默间,却不察有一道目光,正盯着她们渐行渐近的步履。

  谢廷渊暗中替阿父豢养刺客时,也跟擅使飞刃者学了几手,只要有飞刃、只要够锐利,他有自信一击命中。

  躲避搜查四年,他更有自信出手后仍能逃离抓捕,永远都抓不到我,就算失手弄不死你们,也气死你们。

  瞧见灭门仇人,磅礴的怒火难以遏制。

  十丈、九丈、八丈……

  躲在墙角、目测距离仅约三丈(10米)时,谢廷渊抬起手臂,手里捏着粗糙但尖锐的铁条。

  “我习惯了在你右边。”

  尖锐铁器被谢廷渊甩出的刹那,花暮雨忽而从叶秋风左侧走到她右侧。

  叶秋风正点头并换右手牵她时,忽然察觉花暮雨的身子硬颤了一下,手被突兀的攥紧。

  抬眸,她正一脸惊诧的瞪着眼睛,随后才有点吃痛的转头,试图去看自己的后背,鲜血沿着她的手臂,滴滴跌落。

  叶秋风惊的浑身血液凝固,赶忙绕过去,粗糙的锐器扎在她后背右肩,刺眼的血汩汩涌出。

  “有刺客!保护邸下!”

  随行在后的十名近卫赶忙反应过来,拔剑护卫在周遭。

  谢廷渊出手后立刻拔腿就跑,由墙底刨出的洞钻回丽正殿,并将洞掩藏好。

  “近卫!有刺客!封锁东宫!”

  随行的领军校尉,于护卫中大吼一声,附近的近卫迅速拔剑戒备并四散追捕可疑之人。

  叶秋风心头慌乱地一把横抱起花暮雨,脚踝因承重传来剧烈的酸痛也无暇顾及,更无暇顾及亲自去捉拿刺客,拔腿就往敬诚宫跑。

  若非花暮雨忽然要走她右侧,这锐器很明显是冲自己而来,瞄准的,正是自己的心脏。

  因自己比花暮雨略高,锐器才“失手”命中她右肩。

  叶秋风久违的爆发比四年前更剧烈的愤怒,磅礴怒火灼烧胀疼仅有微微光感的右眼。

  “暮雨,疼吗?马上就到敬诚宫了,不淆医术高明,不会有事的。”

  气喘吁吁快步跑向敬诚宫间,叶秋风慌乱的开腔安慰她、更是安慰自己。

  因体力不足,她临时放下花暮雨,将她背到身上,继续咬着牙,吃力的拔腿疾奔。

  “好疼,原来这么疼。”

  花暮雨有些欣慰是自己挨下了这暗器,她不想让叶秋风再感受疼痛。

  “待我抓到他,我凌迟他全家!”

  叶秋风咬牙切齿的低沉怒吼,豆大的泪珠凌乱的甩在空中。

  ……

  不淆正在给叶琛看手相,听见忽然传来的杂乱动静再抬头时,竟瞧见鲜血淋漓,他赶忙追随着进入寝房。

  “怎么回事?宫里竟还有刺客?”

  叶琛大惊失色,急的来回转了两步,便下意识快步离开敬诚宫,如往常任职戍卫王宫的领军总管般,前去带队戒严王宫。

  “阿父,封锁东宫,定是花长安要杀我,四年前他没能杀了我,今日他还未死心。”

  听见叶秋风的咬牙低吼,叶琛迟钝了一下,便怀着满腔暴怒,快步离去。

  不淆更淡定一些,待叶秋风将花暮雨平放趴在床上时,他已摸来剪刀,利落又快速地剪开浸了鲜血的外袍。

  “有点,喘不过气。”花暮雨因胸闷而大口呼吸,却牵扯疼受伤处。

  真痛苦,竟这么痛苦,疼痛叫她头晕目眩,想不通当年叶秋风是如何撑住的,甚至还撑着护卫自己,跑了十余里路。

  瞧见粗糙的利器扎在肩胛骨内下侧,他眉头一皱:

  “刺中肺了,不过伤口浅窄,不会于胸腔积淤太多血,快叫人煎曼陀罗草,拔除锐器后要止血缝合,邸下怕是受不了这个疼。”

  “好。”

  叶秋风拔腿就要出去,花暮雨却紧攥住她,不给她走:

  “别走,不淆,直接来吧,我不怕疼。”

  “你疯了!知不知道有多疼!我之前……”叶秋风情急中,话音出了口才紧急顿住:

  “乖,我就出去吩咐一声,三眨眼功夫都不用。”

  叶秋风紧抿着唇,试图掰开她紧握的手,又不舍太大力,怕牵扯到她的伤口,让她更疼。

  不淆瞧她们磨磨唧唧的,嫌弃了一声:

  “你们真磨叽,再拖又要被我捅胸腔排淤血和郁气了!”

  撂下嫌弃的话,不淆又扯开嗓子,朝外大吼了一嗓子:

  “来人呐!”

  一名宫侍匆匆进来后,不淆匆匆道:

  “快去宫闱监寻个大夫过来,速速煎一碗曼陀罗草。”

  “诶。”

  宫侍匆匆离去后,不淆一把推开碍事的叶秋风,并径直坐到床边,时不时吩咐叶秋风一句“拿针线来”、“拿干净的布来”。

  花暮雨趴在床上,因忍疼而拧着五官,时不时流露苦涩的笑。

  真疼,幸好这次是我挨了。

  待不淆再无吩咐,并收起按压止血的手、拿起针线,叶秋风手足无措的来回打转,曼陀罗草要煎一个时辰,不淆不会等的。

  她只能爬到床里边,尽力压低身子,跪趴在她脸前:

  “若是疼你就疼晕过去,晕过去就不疼了。”

  不知说甚好,她绞着脑汁,搜刮自己的“经验”。

  花暮雨冷汗淋漓、脸色有些发白,却朝她轻笑:

  “我能忍住,别担心,又不会死。”

  叶秋风拧着不忍的五官:

  “别嘴硬了你,这跟……真不一样。”

  ……

  不淆下手缝合伤口时,花暮雨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各种不堪入耳的脏话和对刺客的恶毒诅咒不断从她口中爆出,还发明了几句极具开天辟地意义的脏话。

  叶秋风本是在旁安慰,此刻只能转而去死命按住她,不给她挣扎,好叫不淆顺利缝合。

  “刮锅底的羹颉!松开本座!”

  “待本座捉拿尔这无皮相鼠,迁尔宗庙于溷轩(茅房)!敕尔祖宗后人日日配食!”

  “本座定赐尔酒足饭饱以金汁(粪水)!拆髌斧钺!金瓜碎骨!炮烙刳剔!鼎镬至半死不活!剁成人彘!”

  叶秋风光是听着这些酷刑都肉疼,忍不住嘀咕问道:

  “就缝了五针而已……真有这么疼么。”

  花暮雨咬牙转头瞪着她,张嘴就狠咬住叶秋风的手掌。

  俩人一起鬼哭狼嚎的惨叫。

  “别叫唤了,我都快聋了。”

  不淆满脸淡定的收起针线,用白布缠扎花暮雨的右肩胛,一通手脚利落,就快步离开这刺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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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真疼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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