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安抚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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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时卿闭上了眼睛,垂着双手,没有半点挣扎,只默默承受着那人在他颈间留下的痛意,不知轻重地,一阵接着一阵。

  “恨我也好,”江时卿轻声道,“只要你能觉得好过一些,想怎样都好。”

  袁牧城松开牙关,轻蔑地笑了一声:“你留我一个人,还想让我好过?”

  袁牧城单手抵着门,又倏地收紧了附在那人后颈的五指,强迫江时卿睁眼看着他,说:“江时卿,你说心里有我,却什么都不和我说,我就像个傻子一样捧着真心让你耍,如今你瞒不下去了,说一句‘没多久了’就想让我作罢。你倒是洒脱,可要我怎么独活?”

  江时卿垂眸避开他的眼神,却被袁牧城一把掐住了下巴,只能被迫抬眼看着他。

  “怎么样,看我被耍弄的感觉好吗?还是看我发疯觉得特别有趣,”袁牧城抓起他的手,重重地抵向自己的心口,“你若想折腾我,倒也不必再绕着弯子,尽管拿刀子往这里捅就是了!”

  袁牧城咬着牙在发狠,可眼前的江时卿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尾正泛着可怜的淡红色,让他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他被这眼神触得发疼,竟有些无措起来,甚至觉得面前这人碰不得,因为好似只要把那人碰疼了,他就心颤,可他偏就想让那人记着疼。

  真是要疯了。

  他原想低头冷静一会儿,却见江时卿的手被他掐得用力,连肌肤都泛出了白,回血后才留下几个指印,瞬时便放轻了力道,生怕一个不留心就让他伤了痛了,那些怒火也跟着一时被灭了大半。

  发泄完的袁牧城垂眸沉默地牵着江时卿的手,一下一下地摩挲着他的手指,再又轻轻抚着那几处红色,心又疼得像被揉作一团。

  见袁牧城冷静不少,江时卿试着伸手够上他的肩背,极轻地把人拥在怀中,仰头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道:“我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恨我。”

  “恨你……”袁牧城所有的怨气霎时间陷入一团云中,被柔化地一干二净,他挨着江时卿,心都要碎了,“你以为我是真的恨你吗。”

  袁牧城将身子贴近,心想这人怎么这么笨。可就这么想着,他又生出满心的不忍,就想要使劲地把那人护在怀里,谁都不能来碰。

  沉默片刻后,袁牧城将手覆上他的后脑,问:“你同我说句实话,昙凝血是不是没有解法?”

  “还没寻见。”江时卿说。

  袁牧城的心吊起了一半,他又问:“林梦先生也没办法吗?”

  江时卿沉默了,片刻后才答道:“以后会有的。”

  以后会有的,也就是现在没有办法的意思。

  虽然江时卿想尽可能地以一种不说谎的方式安慰他,但袁牧城的心还是被提到高空扔下,碎成了一滩烂泥。

  袁牧城更用力地搂着他,依靠着这个距离和温度寻找着得而复失的安全感,才又嗅着那人发丝间笼着的清香,喃喃道:“江淮川,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痛得深入骨髓,但是爱到无法自拔,所以半点都放不下那人,只能束手无策地赖着他,守着他。

  “那便叫我来日独眠于穷泉朽壤,阴魂不散。”江时卿抚着他的后背,轻声说了一句。

  袁牧城觉得痛意袭上心头,只贯喉间,涩得连嗓音都是哑的。

  “你最好是阴魂不散,同我纠缠,否则我损尽阳寿也定要闹得你日夜不得安息。”袁牧城伸手划过那人的肩胛骨,再顺着脊背慢慢滑动,分厘毫丝地感受着他的身躯,像要把他的模样全部刻入骨髓。

  “好。”江时卿应道。

  袁牧城自他肩头一点一点往前蹭着,最后埋入那人的颈窝,沉浸在那股熟悉的清香中镇定了一会儿,才说:“江淮川你听好了,我袁牧城已经彻底完了,你拿走了我半条命,若是敢就这么死了,我们就都别活了。”

  江时卿:“好。”

  袁牧城接着恳求道:“你要爱我,还要忘不了我也舍不得我。”

  江时卿用掌心贴着他的脸颊,哄着:“好。”

  袁牧城去蹭他的手掌,说:“再也不准骗我。”

  江时卿轻笑着说道:“再也不骗你。”

  袁牧城贴着他的手掌落了个吻,才直起身,伸指轻触那人被他咬破的唇瓣,心疼道:“疼不疼?”

  江时卿轻咬了一口他的指尖,才又抬眼看着他,语气轻柔:“你说呢?”

  袁牧城笑着吻了吻他唇上的伤口,低声道:“疼就记着,灰飞烟灭也给我记着。”

  江时卿“嗯”了一声,拉起袁牧城被擦破的那只手,往渗出血的伤口上轻轻呼了几口气,问道:“疼吗?”

  “疼死了,”袁牧城顺势反握住那人的手,吻上他的嘴角,再又极其柔情地缠着他的唇’舌,在喘’息之间含糊不清地说着,“江淮川,我要被你疼死了。”

  ——

  待到两人上桌吃饭时,在场的人一个比一个沉默,因为江时卿嘴上的伤和颈间的痕实在惹眼,可奇怪的是,钟鼎山也没有发问,所以众人也都心照不宣地不提这事,只一心吃菜喝酒。

  袁牧城方才往肚里填了一盘子的苹果,又因烦闷喝了两坛酒,晚饭也没吃几口便下了桌,就待在外头守着钟鼎山。

  钟鼎山终于放了筷,出门后本欲往庭院走着,想借散步消消食,结果还没往外走几步,便撞上了候着他的袁牧城。

  “先生。”袁牧城走上前。

  “怎么,酒还没喝尽兴?”钟鼎山脚下不停,冲他直摆手道,“我可不干了,喝得多了还得起夜,睡不爽快,改明儿我留着肚子再同你比个高下。”

  “我此次寻先生不谈喝酒,”袁牧城说,“是想问昙凝血的事。”

  钟鼎山忽地停了步,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见他避而不谈,袁牧城跨步拦了他的道,说:“淮川的事我都知道了,先生不必避讳。”

  “我他娘的还真是吃人嘴短,”钟鼎山无奈地摸了摸下巴的胡茬,叉着腰仰头看他,说,“你是不是早寻摸着要套我话。”

  袁牧城说:“先生误会,我也是今日才知道淮川的事,他身子骨不好,又凡事都不与我说个明白,我不放心,只能来问您了。”

  钟鼎山悠悠地晃到廊边,坐下后搭起条腿,问:“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个关系?”

  袁牧城一时没答话,钟鼎山随即冷笑了一声。

  “你别想着同我打岔,我就是瞎了眼也能看出他脖子上被……”钟鼎山轻咳一声,“被什么狗东西啃过,你们俩是当我白比你们多活了这几十年吗?”

  闻言,袁牧城也不打算再东遮西掩,直走上前跪地,道:“先生教训的是,我就是那个狗东西,但也正如那日我和先生说的一样,我对淮川是真心的。”

  钟鼎山叹了口气:“得了,我也算是寻见了不少端倪,心里早先有了数,若不是瞧他情愿,看我不拿棍棒抽死你这个占便宜的混蛋!”

  袁牧城垂首直身跪着,一脸正色,钟鼎山看着别扭,紧赶着把人扯了一把,说道:“起来说话,怕给你跪得我折寿,想问什么也抓紧的,别待我等乏了。”

  “多谢先生,”袁牧城也不绕弯子,直言道,“我是想问,昙凝血这毒,先生当真没法子解吗?”

  钟鼎山如实回答:“暂且没有。”

  袁牧城心里一紧,忙问:“那若是有人说此毒有解,可信吗?”

  钟鼎山摇了摇头:“闹不好,这昙凝血得用另一种毒才能解,谁知那人是不是诓你的,除非……”

  “除非什么?”袁牧城问。

  钟鼎山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头:“除非有人愿意以身试毒。”

  袁牧城像是寻见一丝希望,死沉的心也终于恢复了一点律动。

  他何止是将半条命都给了江时卿,就连剩下的半条命他也可以全部送给那人,一分一厘都不剩。只要能有机会救回江时卿,莫说试毒,就算是以命换命,他也是千般万般愿意。

  见他突然沉默,钟鼎山抬手敲了一把他的脑门,说道:“你小子那脑仁里头想着点什么我可都清楚,若是你想试,有没有想过我家淮川怎么办,有没有想过袁家怎么办?”

  袁牧城被敲回了神,这一夜的冲击让他失了方寸,将理智抛诸脑后,他太害怕失去江时卿,以至于忘记他的命本就不属于他自己,他不能不顾及靖平王府和大黎。

  钟鼎山负手叹了一声,神色肃然:“自我感动的牺牲没什么必要,我会尽力保他性命,但最多还能再保一年,一年里,你最好快些把该打的仗都给打完咯,再坐下和他静心谈谈试药的问题,听明白了吗?”

  一年。最多还有一年。

  袁牧城搏动的心都被扼住了,他闷得发慌,就连嗓子都出不了声,只得颔首回应。

  “你这蠢小子,关心则乱啊,”钟鼎山瞧他愁容满面,叹笑道,“哎哟,说到底还是年轻人,有大把的余力为心上人费神,羡慕,啧,也只有羡慕的份儿咯。”

  钟鼎山“啧”了好几声,摸着肚子踱步走了,只剩袁牧城一人形单影只,浑身都似脱了骨般无力,只得背靠着墙才能寻见一点支撑。

  “最多还能再保一年。”

  钟鼎山的话语久久不散,袁牧城浸在其中,盯着地面的灯影发愣,不知不觉中,掌心已经掐出了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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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安抚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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