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顾虑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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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牧城旁若无人般越过了许弋煦,径直走到江时卿面前。他拔刀抖落了上方的泥后,不拘小节地将那刀身夹在左臂间抹净了,才把刀收进了鞘中。

  “回家了。”他向江时卿伸出手,脸上浮着点笑。

  江时卿够向他的手心,先前所设的防备均数被融开了。可冰棱化作春水后,独独往一处流去,丝毫不愿途径贫瘠之地。

  许弋煦忍着干渴,眼看那两只相牵的手越握越紧,嘲讽地笑了一声:“袁牧城,把你发狠的劲儿先收着,莫要去了西境一回,最后却是被人抬着回来的。”

  袁牧城不以为意,只是用拇指抹去了江时卿额心还残留的一点泥渍,笑道:“许司业这么好强,我怎么也得死在你后头才爽快,不是吗?”

  手指自掌心攀向手腕,袁牧城稍稍用力把江时卿拉近了些,便护在怀里带走了。

  心中的瘙痒积得多了,便压出了疼,许弋煦再没心思虚情假意,转头便寒声道:“我没本事杀你,你又有什么本事能杀我?”

  袁牧城哼笑一声:“不杀你纯粹是因为律令,但你别忘了自己原先是谁的人,徐玢落了罪,你就算临阵倒戈立了次功,往后颜有迁敢放心用你吗?”

  他低头解瘾似的揉着江时卿的耳垂,又对着许弋煦轻慢地说了一句:“没本事的人,一直都只有你一个。”

  许弋煦却笑了:“你怎么就不想想,如果我本就是颜有迁的人呢?”

  “袁牧城,等着吧,有的是你无能为力的事。”

  袁牧城手中动作稍滞,心里也多了几分烦躁,他无意再和许弋煦搭腔,也不做停留,揽着江时卿便走远了。

  许弋煦一人站在林间的阴翳中,无趣地直视着前方,眼神愈发冷厉。

  ——

  回到江宅后,趁着钟鼎山脉诊的空档,袁牧城独自凭靠在廊柱旁,摸着颈间的狼牙出神。

  顾南行自他身后走来,用指节将那廊柱叩出了声响。

  袁牧城稍转过头,两个酒坛撞入眼前,顾南行随即路过他身侧,转身倒行着冲他挑了个眉,伸手指了指屋顶。

  袁牧城意会,慵懒地直起身跟了过去。

  开了坛的酒水直往口中倒,溢出嘴角后便顺着下颌淌至衣襟,沾湿的衣衫紧贴着肌肤,黏得发重。袁牧城扯着衣襟往外拎了两下,便坐着遥望远处被楼阁遮挡的暮色。

  顾南行拎着手中酒坛与他轻碰,问:“什么时候去西境?”

  袁牧城喝了一口,说:“还不知道,但应当过不了多久了。”

  顾南行望向远处,不咸不淡地说:“捎我一个。”

  袁牧城转头看他,问:“去做什么,打仗?”

  “算是吧,”顾南行笑道,“难不成我还是陪你喝酒去的?美不死你。”

  袁牧城踢了他一脚:“滚蛋,正经点说话是能噎死你吗?”

  顾南行笑眯眯地接下那记踹,脸上笑意渐渐淡下,正经了起来:“怎么说也是冯翰引大渪人进的萦州,我顾某人要讨的血债有他的一份。”

  袁牧城没应话,只将手中的酒坛递到他眼下,又冲他晃了晃,顾南行笑出声,敷衍地与他对碰了一下。

  “哎我问你,你走了,打算怎么安置淮川,”顾南行问,“带在身边?”

  袁牧城摇了摇头,沉声道:“淮川的身子还没养好,跟着我奔波,太危险了。”

  顾南行叹了口气:“还是我天真了,以为这回大黎能胜券在握来着。”

  衣襟重得直压胸膛,袁牧城因而放大了心中本就藏着的心事,只觉得压抑。

  因为许弋煦说中了——有的是他无能为力的事。

  “且先不论冯翰私养的军队共多少人,就算烧他军粮,他转头也能向大渪求援,据我所知,如今大渪少说也能筹出近二十万兵力,大黎虽有六十万大军,除去维明军及散落在各州营地的军队,如今守在阇城里的共三十五万人,但阇城毕竟是皇都,需要留有足够兵力,此次出战,我能带走的兵力最多不到二十万。”

  “若向各州营地求援呢?”顾南行问。

  袁牧城说:“大黎地域广阔,各州营地平日的军需物资一方面由朝廷供应,但绝大多数都是和西境一般,靠的都是当地专为军队开垦的粮田,若是各州营地前来增援,靠得近还好说,但路途一远,兵马沿途奔波不仅损耗人力,更损耗物力,能带的军粮基本上沿途便要耗去近八成,最终这些增援的兵还是要吃后方供应的粮,战线一拉长,恐怕到时连吃饭都成问题了,所以求援也需大黎能供得起这么多人才行,毕竟运粮也需损耗,没那么容易。

  “因此眼下只能先向最近的御州营求援,但御州的土地一年产不了多少粮食,维持百姓日常已是勉强,根本供不起军队,所以御州营难就难在想吃饱饭就只能全靠朝廷,更急的时候,一般都是先从岙州官仓里拨的粮,不过前不久御州便开始囤积物资,应付这一场仗,应当不是问题。”

  可就算如此,为保北境,能来支援的暄和军顶多只有四万,甚至不到。而且这场仗不知要延续多久,可江时卿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能等。

  袁牧城闷头喝了几口酒,又陷入了愁思,却被顾南行一把搭上了肩。

  “难啊兄弟,那我可得勒紧裤腰带,万不能争了你们的粮食,”说着,顾南行又叹了一声,“不过你说人生在世,想着如何吃饱喝足都累得慌了,谁还乐意成天打仗呢。”

  顾南行想着摇了摇头,看了袁牧城一眼:“反正我不乐意,大将军你呢?”

  “我的心可比顾副庄主浪得更厉害,”说着,袁牧城装起他那浪荡样,转头去调侃顾南行,“话说老顾,上了战场,你要管我叫什么了?到了那时,点头哈腰什么的也都算家常便饭了,要不提前适应适应?”

  顾南行扯嘴蔑笑一声:“呵,这会儿就想起要占老子便宜了,给你能的。”

  他收手用肘部怼了袁牧城一把,说:“别打岔,还没说呢,淮川怎么办?”

  袁牧城渐渐收起笑脸,正色道:“我本想让他去御州等我,但西境战事的风声一起,只怕北境也不能安定,老爷子要守在北境,大哥又不便跟着军队挪动,大姐这人操心,多半是会跟着增援的暄和军一起西行,淮川若去了御州,没有大姐在旁照顾,我怕他不自在,更主要的是,我怕北境不安全。”

  万一乌森部和巴狼部趁虚而入,北境不多时也会变成战场,但他身在西境根本无法兼顾两头,必须在先前思考到最坏的结果,再做打算。

  袁牧城想着,心里更乱了。

  “想这么多,你问过人家要不要去御州等你了吗?”顾南行说,“别瞧他有副庄主的身份,但也算是个拖家带口的,上有老下有小,不比你顾虑得少。”

  一听拖家带口,袁牧城突然意识到顾南行自己分明就有好些没打理完的“家务事”,便侧目盯着那人看了好几眼。

  顾南行觉得那目光挑衅,眯起了双眸与他对视着。

  “干什么?”顾南行问。

  袁牧城将手肘靠在支起的膝头,多了些盘问人的底气:“你是怎么个打算,林梦先生尚且要留在淮川身侧,所以我不问,但季冬不用管,相好的也不用管?”

  顾南行笑出了声:“真行啊你,每回同你说个话总把事儿往我身上扯。”

  “行,”袁牧城点着头,目光却从某处一扫而过,“这话我问不着,自然有人问。”

  说着,他兀自起了身,低头意味深长地冲顾南行露了个笑,转头便踩着瓦片走了。

  顾南行抬声道:“这就走了?”

  袁牧城背身朝他挥了挥手,便一跃而下,离了屋顶。

  顾南行对着那暗得差不多的天空长叹了口气,仰头喝尽坛中的酒,才低眸看着下方某处无奈地笑出了声。

  ——

  易沁尘攥紧了手中的盲杖,在廊檐下缓缓而行。

  火光在墙面上映出的影子被拉得细长,独独穿梭在廊间,忽有一身影悄然无息地跟了过来,在他身后行了几步便紧紧贴了过去,将两个影子间的缝隙瞬间挤尽。

  易沁尘被迫停住了步伐,手背也已被那人包裹在了温热的掌心里。

  顾南行自身后搂住了他,偏头贴在他的额角处低笑了一声:“怎么这么爱偷听人说话呢?”

  易沁尘一时哑然。

  顾南行也没说话,只是轻靠着他,抓起掌心中的手指,小孩儿似的玩了起来。

  静默了许久后,易沁尘开口问道:“你要去哪儿?”

  终于等到那人开口破了冰,顾南行使着坏,一把将人推到了墙边,竟贴着那墙面把他抱起,将那双腿攥在了腰间。

  他摸着那腰身,凑近后用牙扯咬开衣襟,在袒露的肌肤上吮出了声。

  易沁尘低声喘着,指间一紧,抓住了他的发丝。

  “别闹。”

  顾南行抬眼看着他,语气认真:“没闹,是你自个儿捅的篓子。”

  说着,那双手便摸向了腿根,隔着衣衫下流地使着花样。

  “胡说。”易沁尘把下唇咬得发红,堪有几分羞耻。

  凌乱衣襟中敞露的锁骨正随着呼吸显着形状,细汗落在上方透出点晶莹,甚是诱人。

  顾南行又多使了几分力道抵着他,一路亲到了肩膀,将那衣衫彻底推下了肩头。

  只要一想易沁尘往日在属下面前端持着威严,如今却是这样一番矜荡模样,顾南行兴奋不止,满是爱不释手的欲念。

  他凑近着脸,慢慢说道:“分明是首领大人先偷听我说话,还质问我,现在又用身子勾我,这么多账,我们先从哪里算起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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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顾虑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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