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风雪故人来78

  长公主得了承诺也爽快得很,援军很快就进了蜀西。

  南军训练有素,援兵一至梁军土气大增,与夷兵在岷山浴血奋战,极为艰难扳回一局。

  这仗已经打了两天一夜,梁徽欲乘胜追击,祝知宜担心他身上的伤,道:“皇上先上城墙挂旗,剩下的交给臣。”

  梁徽杀红了眼:“哪儿有士兵在前冲锋陷阵、将领畏缩在后的道理,继续追!”

  祝知宜不再多说,与他并肩带人将蕃军主力逼至峡关。

  甲光向日金鳞开,剑影刺破雪光,祝知宜与梁徽在刀枪、长戟、血声中穿梭,于刀光剑影中偶得短暂的对视,又马上被迫转身面对各自逼近眼前的敌军。

  谷道狭窄,大军行进缓慢,双方都只剩零星人马顽抗,刀戈锵声中,只听得一个缥缈的声音自天而落:“清规,许久不见。”

  祝知宜挥剑的手一震,倏然抬头,怔愣的一瞬,梁徽迅速靠过来为他挡掉了突袭的一剑,斥道:“专心!”

  祝知宜敛下神思,跃身而起,直直向那道声音杀去——

  擒贼先擒王!

  他以为自己和这人早就该见面了,没想到这一面竟来得这样迟。

  涯边的青年白袍飘扬,歪头浅笑:“清规还是一点没变的。”

  “好想你。”

  梁徽即刻投去阴鸷的眼神,青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祝知宜一言不发,剑门直指那人,招招都用了狠劲,风声鹤唳,剑尖点雪,衣袂猎猎作响

  对方慢条斯理地化解他的一招一式,故作伤心道:“故人重逢,同门见晤,清规真舍得狠下杀手。”

  祝知宜知剑花狠厉,语气却冷静,提醒他:“钟延,早在四年前你便不是祝门之人了。”

  钟延的面具终于被撕开一道裂缝,带笑的眼变得阴鸷,跃身而起,招招回还,字字诘问:“是你不肯原谅我!你从来不会站在我这一边,”他有些痴地喃道,“以前不会,现在还是不会!”

  祝知宜义正言辞:“对!不会!你策反谋逆,勾结外敌,不忠不义,我永远不会站在你这一边。”

  钟延仿佛听闻什么好笑的事情:“我不忠不义?”

  “是,我狼心狗肺,你看不起我,策昭最有情有义了。”

  “那他呢?”钟延的长空剑尖忽然直指梁徽命门,笑容嘲讽,狠狠刺下去,“这个半吊子狗皇帝呢?!”

  “祝知宜,你别忘了是姓梁的害你祖父身败名裂命丧黄泉,害你仕途无望被圈成禁脔,怎么?当上君后就把这一切屈辱都忘了?享了荣华就要给姓梁的狗皇帝卖命?你怎能甘做姓梁的狗卒,你口口声声坚守的道义、清正也不过是不值一钱的欺世盗名。”

  祝知宜飞身重重挡下他袭向梁徽的剑:“大胆!!!竟敢刺杀天子!”

  祝知宜极其讨厌别人用剑指着梁徽,面色极冷:“别为你的大逆不道狼子野心找借口!你现在回头,劝福王投诚还有机会。”

  “机会?你跟我说机会?!你和你那位好祖父给过我机会么?”人人都说祝门长孙高洁心慈,是玉观音,是活菩萨,可分明那人的心是最硬的,说一不二。

  钟延的目光带上了怨恨,“福王绝不会投诚,你死了这条心吧。”

  祝知宜已无话可说:“那便各凭本事!”

  “各凭本事?”钟延笑得玩味:“我的好师兄,我的本事还是你手把手教的,还记得吗?道莲剑籍是你一招一式亲自带我练下来的,是你陪着我熬夜过的第九重,如今我已修成大满不环金身,师兄是不是后悔得紧?”

  祝知宜为他祝门有人助纣为虐感到羞愧,肃声喝斥:“是啊,后悔,我不该养虎为患,你也别再叫我师兄。”

  对方内力深厚到令他惊异,剑莲仙道讲究循序渐进,短短几年能练到这样只能是参练了旁门邪术。

  “后悔也晚了!”

  “别跟他废话!”梁徽面色冷峻如阎宫煞神,唇角抿得极紧,手腕翻转刺出缭乱剑花,闪身介入祝知宜与钟延之间,招招致命。

  就是这个福王尊为座上宾的军师幕僚为了打仗不择手段,出了一众阴狠残忍的计谋,战地百姓受难无数。

  战时不杀来使是千百年来的惯例,可福王在他的怂恿下斩杀了大梁的两位使者,还把他们的人皮剥下来挂在城门,对待战俘的手段也极其凶残歹毒。

  梁军上下对其恨之入骨。

  钟延也狠极梁徽,痛下杀手,一时间两人都负了伤,血将涯边一大片雪地都染成触目惊心的红。

  钟延道莲九重内力深厚,梁徽又重伤未愈,对比悬殊,完全是负隅抵抗,

  祝知宜心知此刻即便是自己和梁徽合力都未必有完全胜算,两边的随从都只剩下些残兵,不宜恋战,钟延却紧咬不放,好似下了决心要把梁徽逼死在这皑皑荒原。

  两方鏖战,忽然间,两旁高耸雪山沙沙作响,祝知宜耳尖动,一把扯住梁徽,喝令:“快走!”

  是暴风雪!

  钟延久居此地自然也知道雪崩滑坡的威力,不再恋战,跃身上马疾飞出这片白色荒野。

  策马飞奔数十里,逃出生天后他匆匆回头,遥遥风雪中,祝知宜揽着被他重伤的梁徽,笔直清俊的背影与他背道而驰。

  钟延心里一痛,那身影竟与数年前他被赶出祝门时渐渐重合,焚心灼肺的妒和恨袭来。

  他最恨祝知宜的背影,他也痛恨祝知宜的刚正与决绝,如果不能原谅他,那从一开始就不要对他好。

  又或许,那些好都是对方随手给出去的,这个人根没有放在心上。

  钟延本是家道中落的寒门子弟,曾投拜在先太傅门下,与祝知宜、策昭同窗。

  祝知宜知钟延家境贫寒,便让太傅免了他的束脩,一众世家公子里只有祝知宜和策昭待他一视同仁。

  祝门长孙人虽不热络,还有些古板,但有问必答,心慈仁厚,还教他习字,从无丝毫不耐与轻蔑。

  策昭性情开朗豪爽,三人也有过一段鲜衣怒马的好时光。

  但他终究不是京城里的贵公子,祝知宜身边总是围绕着那么多人,天潢贵胄、人中龙凤。

  钟延卑如蝼蚁,每每祝门诗会、筹宴,他都如坐针毡,旁人眼中无意流露的轻蔑和不屑像烈火焚灼着他年轻躁动的心,他拼了命都想高中皇榜。

  但越急功近利越越事与愿违,奎试、会试连连失利。

  祝知宜劝慰:“欲速则不达,放平心态。”

  钟延问:“清规,你会看不起我吗?”

  祝知宜放下书,奇怪地看他:“不会,这有什么?君子淡泊弘毅,心志不息,下次再考便是了。”

  但钟延不想做君子,他只想做一跃龙门的天之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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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风雪故人来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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