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8

  最漂亮的唐粒也在名单里,章早喜上眉梢。唐粒回座位听丁小童和郁菲一说,明白是被选中去陪酒,气得又想辞职,但市场部已经向人事提交了用人申请,可能这几天招聘启事就会下达,她极力忍耐,做好随时翻脸掀桌的准备。

  章早把饭局安排在华夏广场的川菜馆,丁小童查到底层商铺有卖解酒茶的,唐粒溜号去买,顺路找陈海米帮她化个病容妆,顶着粗黑好笑的眉毛,蜡黄着脸。

  陈海米晚上有约,为了接应唐粒,干脆把约会地点改成川菜馆,但追求者不吃辣,她只能换到旁边的粤菜馆。

  赴宴者是两女一男,男人是席上的主角,章早刻意逢迎,不时吩咐小丁敬酒,小唐帮武经理舀汤。

  几杯酒下肚,场面放松了些,男人和章早推杯换盏,互称兄弟,谈到兴起,男人忘了形似的,手伸向唐粒大腿,拍了一拍,笑问:“小唐你说是不是?”

  一坐下来,唐粒就很警惕被骚扰,登时打开男人的手。没两分钟,男人又摸上来了,还捏了一把,唐粒拿酒泼了他一脸,冷声说:“再摸骟了你。”

  风云突变,章早愕然,唐粒对丁小童和郁菲使眼色,按事先约定,相安无事是最好,一有不对劲就集体撤出来,但丁小童和郁菲都怕丢工作,迟疑了。

  还真是不能对这种场合抱有侥幸心理啊。唐粒无奈,对章早说:“章经理,我们是你喊来的,你得主持公道。”

  新人们不识逗,章早本就不大满意,唐粒却还逼着要说法,他怒道:“人家武经理看得起你,你上纲上线干吗?”

  唐粒扬手就把章早的眼镜摘了,扔进汤羹里:“我也看得起你,你也别上纲上线。”

  客户和他带来的两个女人都惊呆了,丁小童和郁菲都很尴尬,唐粒低声问:“走不走?”

  再不走,搞不好被章早丢出去祭天,丁小童和郁菲慌忙拿包,跟随唐粒跑出店外。

  郁菲被客户连灌两杯酒,急欲呕吐,丁小童和唐粒扶她去卫生间,丁小童问:“明天怎么办?”

  唐粒说:“他敢找茬,我就给董事长信箱写信。”

  郁菲说:“他让主管整我们,我们就又被扣分了。”

  唐粒不在意:“你们就说是我干的。”

  郁菲抱着马桶狂吐,唐粒摁亮手机,想跟陈海米汇报一声,却看到几分钟前,陈海米给她连打了三个电话,她回拨,却无人接听。

  丁小童留下来照看郁菲,唐粒去粤菜馆找陈海米,急匆匆推开包厢的门,却看到陈海米垂头坐在桌前,秦岭托起她的下巴细看。

  唐粒飞快冲过去,秦岭很诧异:“你怎么来了——”

  一语未完,唐粒抓起包拍秦岭的脸,被秦岭挡开,唐粒连喊几声海米,陈海米仍然紧闭双眼,唐粒疑心她被灌醉了,喝问:“你怎么在这里?你想干吗?”

  秦岭说:“我一来她就这样了,她是你朋友?”

  唐粒抬起陈海米的头观察,秦岭凑近来看:“她不对劲,可能得送去医院。”

  唐粒想扶起陈海米,奈何陈海米浑身虚软,她力不从心,瞪着秦岭:“你背她去!”

  秦岭说:“啊?”

  唐粒举拳:“背不背?”

  唐粒只齐秦岭肩膀,真要打架,她不是秦岭的对手,但想想胃疼那天,秦岭就算了,乖乖蹲下来,唐粒把陈海米扶上他的背。

  秦岭背起陈海米,唐粒问:“她跟客户见面,你怎么在?”

  秦岭也很奇怪:“我是来看无核榴莲的,一来就看到她,还往我身上扑。”

  污蔑!唐粒踢了他一下:“海米跟别人约会,怎么可能扑你?”

  秦岭说:“她当时很不清醒。”

  陈海米酒量一般,除非跟唐粒等朋友吃饭,不然半杯红酒从头喝到尾,况且今天她想策应唐粒,没有喝多的理由。

  唐粒心随念转,仔细看陈海米:“她是不是被人下了药?”

  秦岭愣了一下:“有可能。老李说把她交给我了,这话不对。”

  唐粒黑着脸:“你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一遍。”

  陈海米的约会对象姓李,是个苗木商人,在专柜采购手笔颇大,是陈海米的大客户。这位李总是秦母的大学同学,想承接华夏集团开发的华夏城项目和城市综合体绿化工程,但华夏集团已有长期合作伙伴,他约莫在秦远山那里受阻,找到秦岭了,秦岭张口回绝了他。

  李总知道秦岭大学读的是农学,今天上午,他号称基地培育出无核榴莲,秦岭有兴趣了,跑来一见,却只见到一个连眼睛都快睁不开的女人,迷瞪瞪倒向他。

  秦岭问:“榴莲呢?”

  李总却喊道:“陈小姐!陈小姐!你伺候好秦总。”

  秦岭很生气:“你什么意思,拿个女人骗我出来?”

  李总讪讪道:“她长得挺漂亮,说是还没谈过恋爱,干净。”

  秦岭斥道:“滚!”

  唐粒也想让那个李总滚,袖子一捋:“你能把他喊出来吗?”

  秦岭来了兴致:“你打不过我帮你打。”

  唐粒嘁道:“打不过就偷袭,不用你帮。”

  出租车停在路旁,秦岭把陈海米塞进后座,想走人,被唐粒拦住:“鬼晓得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你也得去医院,等海米醒了再说。”

  秦岭气得不想说话,但左右无事,钻进车里。路上,他透过后视镜看后座,唐粒让陈海米枕在她腿上,一直握着陈海米的手。他低下头去,给李总发信息:“明天上午华夏中心门口见个面。”

  车开到医院,秦岭背着陈海米往急诊大门疾走,身后冲来几个伤员,他避之不及,被蹭到一胳膊鲜血。

  陈海米被安顿在椅子上,唐粒去挂号,秦岭冲进卫生间洗了又洗,似乎仍能闻见血腥气,他烦躁地去输液区找唐粒:“有事再找我。”

  护士来输液,秦岭走了。唐粒想起那天淋他一头鲱鱼罐头,他也很抓狂,没喊住他。理论上来说,以秦岭的长相和家世,不会缺女伴,但三个养父都说过,有的男人很恶劣,喜欢用些手段追求刺激。

  医院对面就有商厦和酒店,秦岭买了T恤仔裤,开房洗澡。洗完想去喝酒,但最喜欢的几家都被沈曼琳找过。两年前,沈曼琳表白他就拒绝了,但沈曼琳说:“我们至少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什么是朋友?总在一起鬼混的人都是小五的朋友,他们仅仅因为沈曼琳帮他们做财产管理,就纷纷倒戈,秦岭总被沈曼琳找到,玩得索然无味。

  陈海米昏迷,唐粒急得声音都变调了,又凶又暴躁。路易斯的身影掠过秦岭心头,他难过了一下,路易斯也很维护朋友,但他的生命永远停留在21岁那个飙车的夜晚。

  点滴还剩半袋,陈海米醒了,唐粒才知道的确误会了秦岭。陈海米很后怕,李总跟她爸同龄,看着和和气气的像长辈,但眼睛不眨就能把她进贡给别人。

  席间,陈海米回了几条工作信息,她疑心是那时被李总下了药,所幸碰到的是秦岭。秦岭纨绔归纨绔,冲他爱干净的脾性来看,不是乘人之危的人。

  秦岭在酒店窗边坐了片刻,想不出还能去哪里,回了医院。唐粒没吃饱,大嚼饼干,他斥为吃防腐剂,唐粒干巴巴地道了歉:“误会你了,对不起了。”

  秦岭坐下来,唐粒卸了妆,不再是奇形怪状的眉毛了,但满脸通红,他以为唐粒发高烧,本能去试体温,唐粒手一挡,陈海米刚打完一局游戏,抬头一看:“天哪你的脸烂了!”

  唐粒对着小镜子一照,额头和两颊都起了红疙瘩,眉间是成片皮屑,又痒又干,连忙去问医生,路过的护士看了看:“化妆品过敏了。”

  医生开了抗敏药,陈海米内疚,她的化妆品是网上买的大牌小样,她用没事,但唐粒没化过妆,一用就过敏了。

  点滴打完,唐粒抓着陈海米就跑,秦岭喊喂,唐粒跑了:“赶地铁,明天还得上班!”

  所以唐粒明天上午没空。秦岭又给李总发了信息,见面地点不变,时间改成中午。他回家一觉睡到上午,窗外日头正烈,蓦然记起唐粒昨天穿的是防晒衣,帽子下方有个洞,正好把马尾辫放到外面,他很好奇,是衣服本身的设计,还是唐粒异想天开,去找裁缝挖了个洞?

  唐粒想着中午要打架,提前叫了午饭。秦岭走来,她趁同事不在,小声说:“能把他约在旁边华夏广场门口吗?”

  秦岭问:“为什么?”

  唐粒左右看看,压低声:“我想熬到市场部招人,不想在公司门口打架。”

  熬?她的处境很难吗?昨晚在医院,是听到她和陈海米抱怨化个丑妆也没能阻止别人揩油。秦岭明白了,抓过唐粒胸前的工作牌看清楚她的名字,出乎意料,是粒字,他问:“是粒粒皆辛苦的意思吗?”

  唐粒抓回工作牌:“粒子的粒,粒子是以自由状态存在的最小物质组成部分,我爸取的。”

  生父是电工,这句话是他留给唐粒最宝贵的记忆之一,那时她还小,远没有接触到物理知识。秦岭却想到老张,父女不同姓,老张是继父吧。

  同事喊唐粒去帮忙,秦岭去找姨妈齐玫,要求齐玫找人事修改公司条文,不得让员工陪酒。齐玫吃惊:“小岭,这话怎么说?”

  秦岭抖落出章早让前台员工陪酒,齐玫皱起眉,陪酒一说太难听,必定是正常的商务应酬,秦岭没上过班,不懂。秦岭恼她搪塞,下楼找章早,齐玫怕他闹事,跟上:“小岭!小岭!”

  章早在跟同事交谈,秦岭劈头说:“你昨晚拿了客户钱,还跟两个女的亲亲抱抱,有这事没有?”

  昨天晚上,唐粒搅局,饭局气氛冷到冰点,章早出来想把唐粒揪回去,客户带来的两个女公关出马,请他在江岸面前多美言几句,把价格降下来,双方就能合作了。

  章早笑纳红包并拥吻公关,被秦岭撞见。章早心虚卖乖,秦岭急于去看无核榴莲,态度冷淡叫他滚蛋。

  章早提心吊胆,给丁雪发了一箩筐情话,今天早上见面,两人在丁雪办公室缠绵半天,他的心才安定,看来秦岭并非传小话之人。

  秦岭当众摊牌,章早傻眼了,齐玫脸上更不好看。丁雪闻讯而来,怒斥秦岭含血喷人,章早分明对她一心一意,秦岭冷哼:“你去华夏广场六楼蓉城之春调店外监控,现在就去。”

  员工们看热闹,偷录表姐弟争执的场面,丁雪跺脚走了。秦岭记着正事,冲下楼找唐粒。

  唐粒不在工位。李总打来电话,他准时到了,秦岭窃笑,他倒要看看唐粒怎么对付一个小两百斤的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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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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