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Chapter10

　　“兮兮，”助理却小心翼翼地捧着电话到她跟前，“黎姐说要先和你通话。”

　　沈兮只当是经纪人前来兴师问罪，对助理的忐忑姿态也不甚在意。

　　她接过电话，语气乖觉又透着消沉：“黎姐，对不起啊，我刚才实在太心碎了，才会一时失态被人认出来……”

　　话未落音，谢子成坚定握住夏楠手的画面又不可控的涌现，沈兮鼻头一酸，最后的话全变成哭腔：“但先让我回家好吗？之后的事，我都听你的。”

　　那端，黎姐静默一瞬，似是有些不忍。

　　但她最终还是坚决地说：“不行。兮兮，你现在还不能离开，我要你留下。”

　　“为什么啊？！”沈兮那些虚张声势的坚强于这一刻统统瓦解，所有被压抑的痛苦瞬间迸发，她崩溃地哭起来，“我继续留在这里干什么，看他们如何恩爱看他们怎样被祝福吗？黎姐——”她的声音异常脆弱，近乎哀求，“我真的，一刻也无法再多呆。无论还有什么事都先延后好吗，我想回家，求你。”

　　沈兮垂着头，一手握住手机，一手在不停的擦拭眼泪。

　　她除了情绪爆发的刹那，哭声其实都不大，更多的时候像压抑着舔舐伤口的小鹿。

　　助理看了都觉不忍，她拿出另一部手机拍照发给经纪人，然后说：

　　【黎姐，兮兮状态看起来真的很差，不然我还是先送她回家休息两天吧。】

　　然而，沈兮的易碎模样却仍没能打动经纪人。

　　黎姐语气冷静：“兮兮，我知道你在那有多难过多难熬，但你必须留下。否则接下来你不仅要看到谢子成和夏楠的恩爱热点，你的名字也将从此和他们捆绑，你将永远是那个爱而不得狼狈离场的笑话。”

　　沈兮一愣。

　　黎姐便又转换为苦口婆心的调子：“你刚才拉那个电竞选手做借口，做得很好，这让我们有很大挽救空间。接下来，你只需要忍住眼泪，等活动结束了去找人家道个谢合个影就行。毕竟，那个杀神也真的替你解围了对不对？”

　　沈兮立刻明白了经纪人的意思。

　　她要她做戏做全套，今夜彻底扮演江赐的粉丝，然后团队将以此堵住那些说她对谢子成爱而不得的悠悠众口。

　　沈兮知道经纪人是对的，这都是为了保全自己的体面，然而，她的嘴唇张了张，却没办法吐出一个好字。

　　眼泪无声滑落，她只能遵从心意：“对不起，我好像做不到。”她说，“留下我只会更失控，更狼狈，更丢人。”

　　“难道你逃掉就不会了吗？”黎姐反问她，“全世界都看见你哭红了眼，你以杀神之名已经扳回了一成，难道要前功尽弃，让别人尤其是让谢子成和夏楠可怜你吗？现在灰溜溜离开，坐实你爱而不得的卑微绯闻；或者留下，向杀神道谢合影做有力的辟谣。二选一，你自己决定。”

　　那两个名字直指沈兮命门，犹如利剑将她贯穿，而她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经纪人就已利落挂掉了电话。

　　黎姐不再逼她，给予她选择的权利，可她却又定定坐在原地不再急着离开。

　　沈兮双手掩面，任泪水无声徜徉。

　　助理和安保见状都识趣地先退到了门外，整个房间陷入绝对的寂静，只偶尔一两声难抑的啜泣。

　　许久，连啜泣声也停了。

　　沈兮终于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经纪人的号码：“在现场帮我抓一个补妆的壮丁吧，打仗怎么能没有铠甲呢。”

　　*

　　沈兮再走出房间时，整场活动已然落幕。

　　她已平息好心情、补好妆，恢复成光彩照人的模样，跟随黎姐的指示，她来到了采访区找江赐。

　　为防再撞上那对情侣，沈兮故意晚了些出来。

　　不料，却居然刚好与他们撞个正着。

　　采访区设立在场馆的会客室，一整面的落地玻璃，她才刚到门口就看见谢子成牵着夏楠站在整个TMG战队面前。刚官宣的两人应当还处在热恋期，走到哪里都成双成对十指相扣，他们的眼里好像快淌出蜜来。

　　玻璃门大开，里面的对话清晰可闻。

　　沈兮听见一贯有分寸的谢子成竟对江赐说：“杀神，虽然会有些冒昧，但还是想问问你，能再破例送我和阿楠一个签名祝福吗？因为我和阿楠都是从你开始打比赛就喜欢你了，你的祝福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意义非凡。”他笑了笑，些许难为情，“其实我们今天也带了TMG的战服来。”

　　一句“再破例”，表明了谢子成是看有沈兮的先例，想要做后随者。

　　他话毕，夏楠也朝着江赐微微一笑，夫唱妇随般反问：“可以吗？江赐。”

　　无论是画面或声音都异常的刺人，沈兮紧紧抱住怀中的签名队服，克制着想要离开的欲望。

　　她不会逃，但她也不想再继续观看里面最伤人的甜蜜戏码。

　　沈兮背过身去，等待着江赐送出祝福，等待着谢子成和夏楠的离开。

　　是的，她觉得江赐会为他们破例。

　　谢子成和夏楠也这样以为，毕竟，沈兮这个“半生不熟”的粉丝都拿到签名了，他们又是老粉又是这样特殊的日子，江赐没有拒绝的理由。

　　万万没料到——

　　江赐竟连一句回应也没有，男人只是伸手轻轻点了下队员龙龙的后背。

　　沈兮的脑残粉龙龙，对待不识好歹的谢子成与最大情敌夏楠，其态度可想而知。

　　他又不笨，见到沈兮身披自家队服的狼狈模样，再联想队长先前说“她为男朋友要签名”的话，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他女神今夜经历了怎样的心碎时刻。

　　龙龙心里正憋着一股气呢，这俩炮桶就送上门来，也就不怪他阴阳怪气了！

　　只见龙龙眯眼一笑，一本正经地胡编乱造：“抱歉哦两位，我们队长的签名只给咱TMG首发队员。你们应该是看兮兮拿到了签名才来的吧？其实我是兮兮女神的脑溢血粉，从她出道起我就爱她爱得疯狂，得知她喜欢队长后我拼了命成为TMG首发队员，然后才终于为兮兮拿到队长的签名呢！”

　　“如果二位也想要我们队长的签名，建议问问我们在座的其他首发队员，或者，”他笑吟吟的阴阳怪气，“努力成为我们的首发队员。”

　　谢子成和夏楠俱是一愣。

　　龙龙这番无厘头的劝退言论，但凡不傻，就能听出其中浓浓的不悦与讥讽。即便不想给签名，这样轻慢的态度多少也有些过头。

　　两人不语，默契转首看向江赐，仿若在以眼神发问：杀神，这是什么状况？

　　不曾想，江赐竟默许了队员的失礼行为。

　　男人轻嗯一声，便用一句“抱歉”送客。

　　谢子成明显感到夏楠与自己交握的手紧了紧，似是有些愤怒和难堪。

　　他们到底也算有头有脸的公众人物，何时遭遇过此种轻慢？前来索要签名已是极限，不可能再将姿态放更低。

　　“看来是没有缘分了。”谢子成抬手揽住女朋友的肩膀，得体一笑，“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

　　他们转身欲利落离开，却不料，刚踏出大门便与沈兮直直照面。

　　少女已不复方才的狼狈，甚至看不出任何“失恋”的难过。

　　此刻的沈兮，将优雅低调的大衣换成了简洁惊艳的小礼服，脸上的妆容也补过了，不过分艳丽却光彩动人。她眼中些许诧异，嘴唇轻抿似隐隐紧张，若非微垂的双眸还泛着红，看见她肩头披着的Assassin签名队服，谢子成几乎真的要以为她是前来追星的了。

　　“兮兮——”

　　谢子成驻足唤她一声，想要说点什么。

　　沈兮却没有给他机会。

　　她朝眼前的情侣微微颔首，旋即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与之擦肩，直直地走向了前方的江赐。仿佛她与他们，只是圈内不太熟悉的同行而已。

　　沈兮在江赐面前站定，尽量泰然自若地问：“杀神，我能再和你们一起合个影么？”

　　江赐的目光今夜不知第几次地又落在女孩的身上。

　　她应当已经尽全力装作不在意和自然了，她的姿态与表情都无可挑剔，只微颤的声线暴露了眼底的情绪。

　　见男人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将目光投向自己，沈兮不由反问一句：“可以吗？”

　　这一次，不等江赐开口，一旁的龙龙就喜笑颜开到有点狗腿的程度走过来：“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队长没反对那就是答应！”

　　说着，小胖子便直接将她推到了C位，与江赐并肩的位置站立。

　　沈兮骤不及防间，轻轻碰到了男人的肩头，然后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与江赐拉开了点距离。

　　她方才可是目睹了谢子成和夏楠被拒的全过程，也就是想到江赐在台上主动为自己解围的事，她才敢紧接着开口要合影。此时此刻，那两人还在玻璃窗外呢，她担心这些无心的肢体触碰会造成江赐的不悦，进而令自己陷入被拒绝的更难堪境地。

　　思及此，沈兮又不着痕迹地再度拉出点距离，旋即她侧脸对男人说：“打扰你们了，谢谢。”

　　江赐依旧沉默着，而龙龙已经在狂拽战队经理：“来，经理，快帮我和女神拍合影！！！”

　　或许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或许是江赐今晚真的有点可怜自己，他在为她破例签名后，现在居然真的也同意合影了——就在拒绝谢子成和夏楠之后的立刻。

　　虽说江赐全程没说话，可他在拍照时也没有离开。

　　沈兮和他被一群电竞少年包围着看向镜头，莫名地，她竟觉得自己破碎的心有那么一瞬被熨帖了。

　　她终于露出了一个不那么苦涩的笑容。

　　同一时刻，落地窗外的谢子成和夏楠不约而同地驻足，看向江赐为之一再破例的沈兮，复杂又古怪的情绪同时从他们眼中闪过。

　　而在他们身旁，媒体们的镜头正朝内里疯狂闪动。

　　作者有话说：

　　#论杀神的双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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