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56

  她实在做不到,当着夫人的面,杀了她唯一的幼女。

  阿翠深深闭眼,看向徐含珍:“夫人安心去吧,姑娘我会好好照顾的。”

  将死之人,哪怕最后一丝希冀,她也不得不信。

  徐含珍咽下口中血腥,抱起慕时漪,把她藏在衣柜中,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时漪,你听我说,不要出来,无论外头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你就……就当与母亲躲猫猫,一定不能让别人找到你,等爹爹回来。”

  “告诉他,我爱他,我也爱你和哥哥。”

  “母亲……你别走。”慕时漪死死攥着她衣裳袖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进去,别出来!也别发出声音。”徐含珍推开她,关好柜门,跌跌撞撞走出去。

  艳红的鲜血从她唇角留下,染湿了雪白的衣襟,她开始猛烈咳血,每一口都是浓稠血块。

  “阿翠。”徐含珍死死盯着阿翠,“放了时漪,你若是不守信用,我做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阿翠眼眸低垂,把徐含珍给扶起来,放在榻上。

  有人拿来崭新的衣裳给她换上,有人在擦拭四周溅起的斑斑血迹,屋内摆件全都整理干净看不出丝毫痕迹。

  徐含珍快不行了,她眼睛死死盯着柜门的方向,不断向老天爷祈求“放过她的,千万不要出来,好好活着……”

  她看见了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有大哥大嫂。

  他们徐家上下直系亲眷一百余口,全都死在了苍西的战场,只留堰都家中八十高龄的老太君,和一双年岁极小的儿女,而帝王亲封的镇北王的封号,讽刺至极,落在了哥哥还未成年的长子身上。

  娘家锋芒过盛,夫家封无可封,她腹中还未成型的孩子,已退无可退……徐含珍眼中已无泪可流,她不甘嘶吼:“狗老天你为何如此不公!大燕宫中其心可诛!”

  落雪了,鹅毛一般大的雪,卷着北留草原吹来的寒风,扑簌簌的打在门框上。

  屋内燃着银丝炭,香炉里点着清冽的甘松香,遮了久久无法飘散的血腥味。

  “阿翠姐姐,赶紧动手吧,夫人已经去了,姑娘是万万留不得的。”有人指着藏在柜子里的慕时漪。

  阿翠双手颤抖拿起榻上的大迎枕子,缓缓走向不远处的柜子,她眼中戾色闪过,想要活活捂死慕时漪。

  这时候,有风从屋外吹来,卷着铺天盖地的雪花落进屋内。

  有人冒着风雪从门外踏入屋中。

  他雪色白发,长至脚踝,一身素白衣袍,整个人却比这屋中的烛火还艳上几分。

  “哟~”他呼出一口白气,抖落身上厚厚的雪花,手里那把五彩斑斓的羽扇被他摇得呼呼作响,笑吟吟看向屋内的人。

  “怎么的,悄悄执行任务,也不与小赵公子我说一说?看是不起我么?小丫鬟们?”来人那张脸,男生女相妖娆妩媚,但他脸上神色笑嘻嘻的,背着手慢慢走了进来。

  阿翠拿着大迎枕子的手一抖,赶忙带着人上前行礼:“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那人嘲讽一声,“什么玩意,柳姨那老娘们叫你们这般叫我的?小赵公子我出生那日,北歧灭国,亡国太子,生来就不详的东西,啧啧啧,一个个胆子挺大啊,都不怕厄运上身?”

  几人在灯下垂着头,没人敢说话。

  男人盯着阿翠手上的大迎枕子,眸光带着兴味:“阿翠姐姐这是作何呀?给小赵公子我悄悄,啧啧啧,榻上那个死了吧?用的北留给的毒?”

  阿翠浑身发颤,点了点头:“是,是的。”

  男人摇着羽毛山,围着房中绕了一圈:“柳姨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杀宣威将军夫人?”

  阿翠咬着唇,不敢说话:“太、太子殿下。”

  男人羽扇划过她细白的脖颈,霎时有血珠滚落:“阿翠姐姐,你怎么不说?难道是小赵公子我长得不够美?打不动姐姐的心?”

  “是、是宋太后。”

  男人闻言冷笑:“柳姨真是越发有出息了,北歧余孽竟然能和宫中太后合谋,去折断大燕的利刃,宋太后不会是中邪了吧?”

  阿翠垂头不敢说话,苍梧铁骑是大燕国利刃,能对外,自然也能成为直指堰都宫中的利刃,在权势面前本就没有永远的敌人。

  而且宋太后和柳姨本就是老相识。

  “那阿翠姐姐这是要做什么呢?还有一个小东西没死是吗?也要杀了?”小赵公子嘻嘻一笑。

  阿翠点头。

  然而下一秒!男人忽然欺身上前。

  寒光一闪而过。

  只听得一声“咔嚓”是喉骨被捏碎的声音。

  阿翠不敢相信,瞪大了双眼,她被男人扭断脖颈后,男人团扇中锋利的寒刀,从她侧颈肌肤划过,划开了喉管和大动脉,鲜红的血瞬间喷溅出来。

  杀完阿翠。

  男人低沉一笑,冰冷的乌眸扫过剩下的人:“让我看看还有谁,算了,衣服都弄脏了,太可惜了,那就一起死吧。”

  这个屋子里没有能能跑得出去,他哼着诡异的塞北曲调,闲庭信步,掐断了她们娇嫩的脖颈,再用利刃划开。

  滚烫的鲜血溅得满屋都是,汇聚成一滩滩黏腻血水,这个修罗场般的屋内,没人能逃得出去。

  “还剩最后一个了,小乖乖快出来哟~”

  柜子里,慕时漪瞪大双眼,她死死的捂着唇,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阿翠杀了她母亲,那个男人杀了阿翠,和屋中的所有姐姐们。

  轮到她了吗?

  他脚上漆黑的小羊皮靴,一步一个血印子,慢悠悠走到她躲藏的柜前,男人的银发被血染得鲜红,那身素白的衣袍,此刻就是血水中浸出来的,变成了比朱砂更艳的红色,有血从他眉骨滑落,顺着挺翘的鼻尖,滴在他的唇珠上。

  然后妖娆一笑,漆黑眼睛盯着躲在柜子里的慕时漪,他伸出舌尖把血珠舔入口中:“慕家小千金,你的眼睛可真漂亮~”

  “这般清楚无暇的眼珠子,要是挖走,有点可惜,还是算了吧~。”

  然后柜门被那双带血的拉开,烛光透了进来,目之所及都是红色的血迹,慕时漪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父亲!”慕时漪嘤咛一声睁开了眼睛。

  她额头渗着一层冷汗,唇色苍白,目之所及这并不是苍梧。

  帐顶上绣着祥云白鹤,金丝银线勾成的暗纹,锦被的青松图,四周漫着旃檀冷香,慕时漪动了动软绵绵的脖颈,她才发现自己靠在花鹤玉身上,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袖摆,以极其无助的姿态蜷缩在他怀中。

  男人衣袍一丝不苟,但他疲惫极了,眼下一片青黑,本该光洁的下颚也泛出了些许胡渣,平日里时常披散墨发,此时倒是松松绾成髻,用一根玉簪簪着。

  脸上有些痒痒的,慕时漪下意识用掌心摸了摸脸颊,却摸到满手泪水,她哭了多久?

  “醒了?”花鹤玉唇色苍白,声音嘶哑,疲惫的双眼渐渐被清明取代。

  “殿下,实在抱歉,我似乎又病了。”慕时漪眼中带着浓浓的歉意,想要站起来,不想才起身,一晃又摔回他怀中。

  下一秒,纤腰被男人有力的臂膀扣紧,他的声音又涩又哑,温热掌心覆在她额间:“不烫了。”

  花鹤玉起身,不一会儿净室传出水声,男人拿着干净温帕递给她:“擦擦?”

  慕时漪呆呆的看着他,他雪白的侧颈上有一道非常明显的牙印,她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牙齿,淡淡的血腥味,她确定,是她梦中咬的,梦中她咬了阿翠的手。

  “殿、殿下。”慕时漪的声音发颤,许久没说话,那声音喉间挤出的声音,又娇有软,透着一丝无助。

  花鹤玉轻声一叹,垂眼眸色克制清冷,他在她身前俯下身。

  温润的棉帕,顺着他手掌的力道,从她额间滑过,一路从耳垂往下到白皙脖颈,最后堪堪停在她胸口那诱人的弧度上方。

  他给她擦得很认真,就像擦拭一件世间绝无仅有的珍宝那般,一寸寸的肌肤。

  他手上的棉帕,明明温度正好,却灼得她浑身发烫,咬着唇\呻\吟\几乎从嫣红的唇角宣泄而出。

  “殿下!”慕时漪摁着他的手,微微\娇\喘,眼眸润得几乎溢出水来。

  “怎么了?”花鹤玉牵过她的手,秀气白润的指尖,被他极为认真一根根擦拭。

  慕时漪鸦羽般深黑的睫毛轻颤着,浑身都在娇娇颤栗,双颊通红,她胸脯欺负,哑着声音道:“烫”

  花鹤玉紧了紧棉帕,沉声道:“不烫的,再凉就冷冷。”

  他认认真真把她两只手都擦干净后,才深吸口气,压下眼中汹涌的情绪:“我去叫山栀来,给你换衣服。”

  “好、好。”

  山栀进来见慕时漪终于醒来,她双眼通红:“姑娘,您足足昏睡了五日,若是您再不行来,殿下已经打算带您悄悄折返堰都治病了。”

  慕时漪想着刚刚花鹤玉的模样:“殿下这几日是如何过的?”

  山栀轻叹一声,声音略有些尴尬:“那日在万花楼中,姑娘见得赵夜清杀人后,就晕了。”

  “这整整五日,殿下都守在姑娘身边,同吃同睡。”

  “当然,不是殿下要缠着姑娘,是姑娘迷迷糊糊只认殿下,殿下不过是换一身衣裳的功夫,姑娘就在梦中又哭又闹,姑娘双手攥着殿下衣领的样子,奴婢用尽了全力都是掰不开的。”

  山栀想着这些,整个人都憔悴了:“姑娘还非得在殿下怀中睡着,殿下整整五日,就那般把姑娘抱在怀中,喂水喂药,抢了奴婢所有的话儿。”

  “姑娘,这可如何是好,整整五日,姑娘可是日日都在轻\薄殿下,姑娘见着殿下脖颈上的牙印了么?昨日夜里您亲口咬的,当时奴婢端药进来,可是吓得魂飞魄散,殿下却是好脾气的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姑娘,若是寻常郎君这般轻薄小娘子,是要把人给娶回家做妻的。”

全本小说尽在乐读小说网!乐读小说网

第27章56

-/-

上一章 下一章

更多好书

偏执太子的掌心娇完结+番外大结局章节

正文卷

偏执太子的掌心娇完结+番外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