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33

  周三的时候, 音乐老师专门过来一趟,通知校方这边下达的消息。

  过了初审的节目,以后都可以征用每周一的班会课自行排练, 体育课也可另开绿灯。需要用到钢琴的提前在他这里报备,他会根据课表安排音乐室。但除此以外,再多的时间是调不出来了,如果有排练意愿,就只能私下周末商量着聚在一块儿。

  这部分显然学校方面负不了责, 因此老师提着嗓子, 谈话最末,也不忘记神情严肃, 反复强调了安全问题和不要影响学习的问题。

  “还有,你们俩……”

  他看着面前的人, 略略蹙眉,叹了口气。

  一高一矮,一男一女。

  一个站得随性,外套拉链不拉,从容地直视他;一个听话乖巧, 下巴和手指都安稳地缩进防风服,眼神沉静, 性格天差地别。

  还谁也不看谁,中间的空间站得能再塞下一个自己。

  学音乐专业的出身, 到底比寻常大人更在细节上细心敏感许多。

  他想了想, 终究还是语重心长起来,准备多说两句。

  “……老师也知道, 你们俩不是一个班的, 相当于跟陌生人临时凑对, 这事儿本来就难。可是也就二十几天的事情,过不过也就这段时间了,如果有什么合不来的地方,也多多互相包容一下。”

  临走前,他拍了拍费行云的肩膀,沉着嗓子,故作托付状,“你是男生,男子汉大丈夫,多让着点儿。”

  费行云笑起来,配合地受了嘱托,微微点头,“一定。”

  许平忧捏着衣袖,没什么反应,安安静静地听,安安静静地点头,再安安静静地回班。

  她是想低调再低调,架不住有人恭候多时,托着下巴,眼睛放光。

  “……你真要和隔壁那个谁排练节目啊?”

  曾佳林想什么就是什么,问的也很直白,巴上她的肩膀,眼睛扑闪,神情热切。

  许平忧自桌里抽出练习册,唇齿鼻息间还都是走廊上的冷空气,轻嗯一声。

  “那他……”

  问来问去,无非都是一些个人情况和八卦。

  说到底,学校这样的封闭环境,长期处于枯燥乏味的日常生活,长得好看的、不同于众的总要容易多受一点关注,这无可厚非。

  可她打定主意不愿意提太多的事情,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撬不出更多相关内容。

  从早上到下午,曾佳林反反复复,尝试努力多次,套不出话,也就只能无趣地转着笔,难得收起平时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儿,最后长吁短叹,“……行,你嘴巴严,我也就配合配合,忍忍呗。”

  三班和四班,刚好在体育课的时间上重合。

  教室里人去楼空,人人带着解放般的架势奔赴操场。

  许平忧不急着立刻离开,先倒了垃圾,又擦净没人理的黑板,最后去洗手间洗过手,仔仔细细地擦过,这才回班上拿了保温杯,慢慢往楼梯口走。

  费行云就在走廊光亮的一侧靠着。

  形单影只,手臂轻轻搭着栏杆,目光盯着篮球场的方向,打发时间。

  身形微弯,像卸了力的弓,冷清自在,无惧冬日严寒,寒风凛冽。只是本人迎着脚步响动回头,慢慢朝着楼梯走过来的时候,鼻头薄唇都透着红。

  他不是不知道冷暖。

  许平忧视线扫过他突出清瘦的脚踝,并不说什么;

  音乐室的钥匙在他那儿,两个人走进寒风里,她也不说话。

  直到音乐室门开被拉开,有人顶着沉沉的嗓音,咳嗽一声,许平忧终究微微叹气,没忍住,进门径自打开最里面的灯,按亮饮水机,垂眸,顺口一问,“……你的口罩呢?”

  语调声音极平。

  许平忧没想过自己会这么自然地和他主动搭话。

  此刻,音乐室除了他们,再没别人,一切动静都被带上回响。

  她从前不止一次地见过他戴口罩。多数出现在感冒发炎的时候,偶尔还会一并戴上帽子,整个人罩得严严实实。

  这都是其次了。

  做完准备工作,许平忧起身,回头,侧目,目睹身后的人慢悠悠进了门,呼出寒气,终于肯慢条斯理地将外套拉一半——

  他在这方面好像有天生的强迫症。

  随心所欲,心里怎么想的,面上就一定要怎么做,根本不是为了迎合谁,老师指出来、说多少次也不改,偏巧卡在校规的边沿。什么地方怎么穿衣服,口罩颜色要跟衣服保持一致……全都是自己的讲究,引去一些喜欢耍酷的跟风模仿也不稀奇。

  “早上走得急,忘了拿了。”

  费行云答她,抚过钢琴的琴盖,动作微微一顿,有点讶异:“你还记得?”

  他很自然地带一点笑,自动把气氛也烧暖了些。

  许平忧没作声,余光扫过饮水机,看灯变成绿色,继续问:“上次发给你的曲子名字……”

  “短信上那首?记着呢。”

  少年也不执着刚才的话题,配合搭腔,习惯性地拖长嗓音。

  哪怕实际上远不仅仅是‘记着呢’的程度。

  钢琴声静静地流淌,毫无停滞阻碍。

  许平忧一边听,一边躬身,将热水接满自己的保温杯。接着,抽出饮水机置物层仅剩的纸杯倒满,最后,不声不响,放在离黑板有一定距离的第一排桌面上。

  琴声戛然而止,一曲走到结尾,她没有话,也得找话说。

  有人抬头,眼神直直投过来,她握着保温杯,左右琢磨,沉默许久,也只有一句感想可谈。

  “挺好的。”

  ……

  “只是挺好?”

  费行云略微有点意外。

  意外过了,他起身,也不用她招呼或者另外说话,自然从容地端起第一排的纸杯,满足地喝一口热水,自言自语似的嘀咕:“没看出来你要求这么高啊……”

  这好像是时隔许久,他们再次两个人单独呆在一块儿。

  费行云喝着水,声音被纸杯罩住,发闷,“你那边呢?”

  “……还剩一半没编好。”

  他要问正事的进展,她也就据实以告。实际上,李姿玉很把这次露脸当机会,对她要求严苛,连舞蹈编排也要自己亲自过一遍。不过这些都没有说出口的必要。

  费行云若有所思,眼皮子微抬,道:“你那边是要难点儿,不急。”

  许平忧从来敏感,觉察出他态度上的差异。

  两个人的场景,他就更像是熟人了——至少,听得出还是当初愿意分享自己爱好的熟人。

  不像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不多说话,卡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正巧遂了她的愿景。

  “周末怎么办?”

  果然,他这会儿问话,也不多加思考和停顿,更加地自在,轻巧跳上第一排的桌子坐着。

  许平忧心口一窒,许多种思绪回忆上涌,唇瓣微干,闭了闭眼睛,只说出一个字,“我……”

  我什么呢。

  她家是肯定不行的,学校也来不了,明摆着只剩一个地方可以去。

  费行云放下空空的纸杯,手撑住桌面,歪头看她:“不去院子。”

  “嗯?”

  他说:“不用去院子里,钢琴不在那儿……”

  所以,也就不用见到阿婆。

  他笑了一下,像是很没所谓,选择把话摊开至她的面前,随人宰割。

  “你要来吗?”

  作者有话说:

  明天的更新应该比较晚,十一点往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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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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