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47

  他这一路不是没猜想过,容语生得俊美,眉目极是清致,或许本就是位姑娘,可思及她胸怀锦绣,一身诡异的功夫,非女子所及,又忍不住放下这个念想。

  眼下她既是承认那刺客是她,倒也没必要遮掩女子身份。于是,将她这话信了去。

  “为难你了...”

  容语道没有,又劝他,“时辰不早了,殿下歇息吧。”

  “对了,奴婢还未恭贺殿下将有新婚之喜。”言罢,又笑着作了个揖。

  朱承安却是笑不出来,“容语,我若告诉你,我像是困在笼中的兽,身不由己,你信吗?”

  容语怔了怔,抬目望他,“殿下难道对那个位置没有渴望吗?”

  朱承安目露茫然,“我生来是嫡皇子,人人认定我该是未来的天子,我甚至从未去想过这一切是否是我想要的,就已经被强推着走到这里。”

  容语有些同情朱承安,大抵是皇帝暧昧的态度令他没有底气,又或许他生来温厚,不喜权争。

  “自古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殿下是嫡皇子,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那个位置本该是您的,您若坐视旁人攫取,只会令江山越发动荡,最终害得也是百姓。殿下正位东宫,乃是民心所向。”

  容语见他眉宇未动,沉吟道,

  “此外殿下心中有了想要的东西,或许,会想去握住权力。”

  她这话点醒了朱承安,他眼底沉下的光缓缓亮起,

  “你说的没错,我这整日浑浑噩噩,不知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是以彷徨。”

  但是,他该要什么呢。

  容语似看穿他,笑道,“殿下或许还未遇到,哪一日遇到了,心里就有执念了。”

  她从未料到,有朝一日,自己成了他的执念。

  又过了三日,五皇子那头查到李思怡不是李家四小姐,而是左都御史李蔚光嫡亲的侄女,气得砸了一地的古董,又暗中唆使人上书,将此事捅到皇帝跟前。

  皇帝知道后并没动怒,神色空茫地坐在案后,不置一词。

  礼部尚书杨庆和赶忙将二人八字一合,说是天造地设一对,将折子递至宫中,请皇帝下旨赐婚。

  司礼监掌印刘承恩收到那份折子,不敢自作主张,捧着折子问皇帝意思。

  皇帝背身坐在御书房窗下,逆着光,那一瞬神态落寞地像是迟暮老人。

  “你说,她该是乐意这门婚事吧?”

  刘承恩躬身立在他身侧,哪敢接这话,说乐意,无疑是戳皇帝心窝子,说不乐意,可眼下王晖已做到这个份上,怕是容不得退缩。

  他揣着折子,打着马虎眼,“四殿下是中宫嫡子,是您与皇后娘娘唯一的骨血,世人谁不想嫁他?”言下之意是,过去的事终究过去了,四皇子终究是皇帝的亲生儿子,赢得还是皇帝。

  皇帝没有接话,只朝他伸了伸手,刘承恩连忙将折子递过去,又将朱印给他,皇帝看都没看折子,只在上头按了个御批印,便丢给了刘承恩。

  刘承恩捧着折子,折出御书房,往前沿着宫道来到会极门处,

  远处,王晖笑眯眯等在墙下。

  会极门外有一处衙舍,平日便有司礼监与内阁的小吏在此办公。

  眼下日头正晒,人都躲去衙舍里,空空荡荡的宫墙下,并无他人。

  刘承恩走到墙根下,不恁看着王晖,将折子往他怀里一丢,“你这玩得是哪出?”

  王晖接过折子往袖兜一收,听出刘承恩语气不善,笑道,“怎么,陛下不高兴了?”

  刘承恩听出他大逆不道之言,连忙四下瞅了一眼,狠狠瞪他,“你疯了你?”

  “我没疯。”王晖脸色顷刻变得冷硬,“他们三人造的孽,凭什么让四殿下遭罪?好好的太子之位不给,好好的孩子被逼的整日战战兢兢,谁替他着想过?”

  王晖语气拔得很高,胸膛也起伏不已。

  刘承恩对上他愤懑的眼神,霎时说不出话。

  这孩子确实可怜。

  刘承恩深吞一口气,放缓语气道,“你真的替他着想,就不该这么做,陛下今日按下这个印,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殿下与太子无缘了。”

  王晖闻言唇角冷峭,明显无动于衷,“是吗?胜负还难料呢。”一面转身往内阁方向去,慢悠悠丢下一话,“李蔚光不是常说‘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他一个人的天下’么?那就让这位李太傅去与他掰手腕.....”

  刘承恩听了这话,气个半死,“你个老混账!”骂了几句,也知无用,兴冲冲转身走了。

  待他离去,王晖倏忽停驻脚步,转身深深望着高高的宫墙,脸上表情突然变得无波无澜。

  人一旦说了谎,便要用千千万万的谎话去圆。

  人一旦做错了一件事,便要织一只巨大的网来掩盖。

  .........

  日子悄然来到四月初,论礼制,四月十二该要郊祀。

  内阁按往年章程往皇帝递折子,恰恰皇帝头风犯了,左都御史李蔚光便上书,让嫡皇子朱承安代天子郊祀,皇帝应允。

  此话一出,朝野震动。

  自古只有天子才有资格郊祀,皇帝这么做,莫非要立太子了?

  五皇子一党忧心忡忡,连夜召集谋士商议对策。

  二皇子王府书房内,朱靖安捏着那封由礼部下发的文书,眉头皱得死死的。

  “清晏,你说父皇这是什么意思?我听说当初杨庆和把请婚折子递到父皇案前时,父皇脸都黑了,既是如此,今日为何定下由老四郊祀?郊祀可不是一般的小事,这是立太子的前兆!”

  二皇子一向从容稳重,今日也被这道诏书砸得坐不住。

  谢堰坐在他对面,眸眼深邃,“我倒觉得,殿下不必着急。”

  “为何?”

  “兴许陛下只是身子不适,临时找人替代,若是让您代他郊祀,您终究不是嫡皇子,怕惹朝野沸议,四殿下即便不是太子,到底比其他人名正言顺,我想,陛下此举也是无可奈何。”

  谢堰这话并没有说服二皇子,二皇子心里依然堵了块棉花似的。

  ............

  东宫四处喜气洋洋。

  礼部,詹士府及翰林院的老学究们,接二连三进入东宫为四皇子贺。往后十日,四皇子研习郊祀礼仪,早出晚归,容语反倒闲了下来。

  她趁着机会打听五皇子府的动静。

  四月初十这一日夜,王桓给她带来一消息,二皇子妃昨夜诞下皇长孙,皇帝欣慰,许二皇子府在四月十二郊祀当日举办洗三礼。

  “五皇子今日清晨便放话,说要送一班舞女给二皇子庆贺。”

  容语听了这话,一把拽住他胳膊,“此话当真?”

  “此事阖城皆知,还能骗你。”王桓拍了拍胸脯道,“何况你老哥我现在可是虎贲卫的校尉,宿卫宫廷,什么消息打听不到?”

  前段时日,王晖得了空将王桓收拾一番,王桓索性跪在祠堂前,扬称自己要弃文从武,不仅如此,他还拿着那偃月刀在祠堂前舞得虎虎生威,可没把王晖气死,王晖气归气,夜里坐下来细想,儿子既然不是科考的料,强求也是无用功,次日清晨便入宫求皇帝恩荫王桓一个职位。

  皇帝与王皇后虽隔阂已深,对王晖也若即若离,却着实喜欢王桓。当即点王桓为虎贲卫四大校尉之一,可没把王桓给乐死,兴冲冲跑去奉天殿给皇帝磕了几个头,皇帝喜他爽朗,又赐了他一身铠甲,鼓励他将来为国争光,王桓将这话记在骨子里。

  容语得了王桓这话,暗想四月十二这一日,该是她寻找红缨最好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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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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