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70
因为外面下雨,沈南屿还带着兔子,所以我让他也坐了傅之珩的车。
看到他上车傅之珩没说什么,但看到他怀里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傅之珩眸光暗了暗,接着看了我一眼,收回目光默默看向窗外。
我知道他对小动物的毛发过敏,小声说了句抱歉。
“没事。”傅之珩淡淡摇了摇头,发动了汽车。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傅之珩开车开得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事。直到车子停在A大宿舍楼下,沈南屿对我说再见,他才漠然转头看了一眼,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回去早点休息。”我对沈南屿说。
“你也是。”沈南屿微微一笑,“路上小心。”
车子再次发动,后视镜里的建筑渐渐变小变远,我余光看到傅之珩眸色暗淡,明明没有淋过雨,眼睛却好像湿漉漉的。
我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触动,想了想问:“你……等了我很久吗?”
“嗯?”傅之珩转过头来,勉强对我笑了笑,“也没有很久。”
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我对他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很熟悉,只看他的眼睛,我就知道他此刻并不轻松。
“我忘记给你打电话了,对不起。”我说。
“没关系。”他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发,动作温柔,“这点小事不用道歉。”
回家后我怕自己身上沾了兔毛,一进家门就去换衣服洗澡,刚走到浴室门口,身后传来傅之珩低低的声音:“宝贝。”
我动作一顿,转过身问:“怎么了?”
他走上前,没有说话,垂眸看了我很久,缓缓把我抱进怀里。
无声的拥抱有时可以胜过千言万语,我好像忽然听见了傅之珩心里的声音,他说“别离开我”,还说“我爱你”。
“之珩……”我不自觉开口。
“小鹭,”傅之珩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沙哑的鼻音,“你喜欢小兔子吗?”
“我……”
我听出了这句话背后真正想问的。——你喜欢和他在一起吗?
“有一点喜欢。”我小声说,“兔子很可爱。”
“和我在一起这么久,不能养小兔子,也不能养小猫小狗,你会不会怪我?”他又问。
“不会。”我认真地摇摇头,“不是只有养小动物才能让我开心。你也给了我很多别的。”
“我也可以让你开心吗……”傅之珩苦涩地笑了笑,更紧地抱住我,“以前我以为,你和我在一起是理所应当的,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你不是非我不可。”
“没有谁非谁不可。”我垂下眼帘,轻声说,“我也不是你唯一的选择。”
“现在是。”他说,“以后也是。”
我没有说话。
抱了很久傅之珩放开我,声音依旧低低的,“你去洗澡吧,我等你。”
“嗯。”我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解释一下,“我抱了兔子,担心身上粘到兔毛,会让你不舒服。”
傅之珩愣了愣,随后露出一个微笑,“谢谢你宝贝。”
我想除了傅之珩的父母,世界上不会再有别人比我更希望他生活顺遂、健康平安,但这段时间,我好像给他带来了很多不开心和难过,这不是我的本意。
洗完澡出去,我看见傅之珩坐在客厅地毯上,正在修理什么东西,走过去看到似乎是一个画框,而那双平日里操持画笔的金贵的手,此刻正拿着一把小螺丝刀,认真地拧螺丝。
“你在干什么?”我问。
傅之珩听到声音抬眼,笑了笑说:“今天突然想起这个画框坏了好久,一直忘了修,拿出来看看能不能修好。”
我注意到放在旁边的画,十寸大小,画面上是我的背影,正架着画板,坐在河畔写生。
古老的运河泛着金色的粼光,河对岸上个世纪的建筑静静笼罩在夕阳光辉下,连同我的发丝一起,被落日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色。
那是傅之珩十八岁那年画的,我不知道自己专注地画写生作业的时候,他就坐在我身后画我。
后来那节课他没交作业又被扣了分,第二天这幅画出现在我书桌上,右下角龙飞凤舞地签了一行字。
——“给我的宝贝。”
到现在,已经十年过去了。
这几年除了设计图,傅之珩很少画画。他肆无忌惮地挥霍天赋,任性地选择任何自己想过的生活,偶尔拿起画笔,画的内容也都是我。
我留下了所有他画过的画,同时也习惯了自己出现在他的画里。现在单独拿出一幅我才发现,他在画我的时候,笔触是不一样的。
就像诗人把爱意诉诸文字,画家在描绘自己的缪斯时,笔尖也会流淌出汹涌的情意。
以前我没有想过他会爱我,所以我没有发现。
“其实我很喜欢这一幅。”傅之珩不知道是在对我说还是在自言自语,“我到现在都记得,那天你坐在那里,夕阳洒在你身上,我觉得你好看极了。我想,画什么莱茵河,什么宫殿和城堡,加起来比不上你的一根头发。”
“所以你没有交作业。”我淡淡地说。
傅之珩抬眼看向我,扑哧一声,“我不记得了,后来那个学期,我及格了吗?”
“及格了。”我说,“期末的时候,你一周画了十五张作业。”
记忆太过久远,我唯一记得的是他连着几天没有睡觉,最后交完作业,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
走神回来,傅之珩拉着我坐下,从身后抱着我,下巴放在我肩上,叹了口气说:“还是上学的时候最快乐。”
说完想了想,又说:“也不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都很快乐。”
“包括现在吗?”我问。
这次他没有立刻回答,沉默片刻,说:“我不知道。”
“我很难做到和别人共同拥有你,但是有时候又觉得,这样也好,至少我学会了爱你和珍惜你。”他的声音低低的,羽毛一样拂在我皮肤上,“只要你不离开我,怎么样都好。”
“之珩,”我想说什么,被他低头轻轻咬住肩膀,“但是如果你喜欢他,我还是会很嫉妒。”
拥抱我之前,画框和螺丝刀被他推得远远的,好像保护我远离一切可能的危险已经刻入他的意识,成为他的本能。
我垂下眼帘,说:“我没有……”
“那我呢?”傅之珩的手臂横在我身前,手掌缓缓抚摸我的锁骨,“喜欢我一点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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