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他唤她“皇嫂”24
合欢殿上飘动的红色喜幔，描金的大红双喜……
成亲的大殿上却没有新郎！
喜殿之下，满身狼狈的传令官，“大宁军队已攻破长平关，皇子时叛出王庭……”
后来，在议和的大殿上，大宁太子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除了协议上的城池和岁贡，孤还想要一样珍宝，望太后割爱。”
“何珍宝？”水精珠帘后，母后声音疲惫。
“北狄王庭的至宝，您的掌上珠。”尔绵太后的掌上珠，是那位明明庶出，却名正言顺的嫡公主——郁久闾静笙。
“君樾！尔等莫欺人太甚！”瓷器破碎的声响，伴随着母后怒不可遏的声音。
看着碎片的样子，是母后把最喜爱的九枝秘色瓷给砸了。
“不知太后是给？还是不给？”
大宁太子咄咄逼人，母后无言，朝臣极力劝和。
她躲在宝座屏风后面，听着自己被当成货物一样讨价还价。透过屏风的间隙，她看见那人就站在大殿之上，看着一切，却始终漠然。
进入大宁帝都的前一晚，她抓住那人的衣摆，像是抓住最后救命的稻草，“阿时，不要把我送给别人，我害怕……”
紧抓在手里的衣摆，被毫不留情地抽离，那人只留给她一个背影，以及那一句冷冷的忠告。
“笙笙，别反抗他……”
……
现在又听到曾经熟悉的声音，静笙整个脑子都停摆了，里面迷迷糊糊全是混乱的记忆。
她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向着大长公主行了，端方有礼。一如记忆中的模样……
“良娣。”
耳畔传来温柔的声音，像春风拂过，也唤回了静笙几乎魔障的思绪。
身旁的人，轻轻握了一下她不自觉紧握成拳的手，像是担忧她。
静笙勉强撑起笑，像是告诉身旁的人，自己没事。
苏浅轻抚开静笙紧握的手，因为太用力，指甲深陷进掌心里，留下几个深深的月牙痕迹。
可这孩子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
苏浅很想叫她不要笑了，她笑得……像快要哭出来了。
可是苏浅更明白，静笙总要面对的！
她的过去，她的感情……没有人帮得了她，只能静笙自己面对，自己站起来，才能走下去！
就像当年的苏浅一样！
“皇嫂。”君时对苏浅执了礼，眼神扫过苏浅身边的静笙，却未有停留。
“许久未见五弟了，”苏浅笑，无可挑剔的优雅得体，“今日怎么有兴致来参加姑祖母的花宴了？”
大长公主的花宴，可是有名的相亲宴啊！
君时报以一笑，清冷有礼，却看不出什么情绪，“是母妃一定要让臣弟过来的。”
“不知母妃看上了哪家的闺秀？咱们未来的五皇子妃是哪位幸运的贵女？”苏浅开门见山地问了君时一句。
不出所料，苏浅感觉到牵着的人身体又僵住了。
“皇嫂说笑了！阿时只是来看望姑祖母。”君时四两拨千斤，将话题叉开。
“五弟纯孝。”苏浅不咸不淡地赞了一句，没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将目光引到了静笙身上，“这位是东宫良娣，你们之前或许也认识。”
太子妃的话，让所有人将目光落在了君时和静笙的身上。
这两人，原本要成为夫妻，最后却做了叔嫂，是一度成为京都茶余饭后谈资的人物。
大家都想看看，他们相逢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静笙也感觉到了那些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赤裸裸的！如芒在背！
她想走，身旁的人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众人望眼欲穿的期待下，只见君时身体肃立，然后双手抱拳于胸前，对着静笙行了个揖礼，开口唤了一句……
“皇嫂。”
第二十四章 阿浅哄哄我吧
皇嫂……
他唤她皇嫂！
静笙像是被谁狠狠敲了一下脑袋，就连该如何反应都不知道了。
心里最后的那一点点妄念，终是在这一句“皇嫂”中，断了！
“本宫的花宴快开始了，你们还要在这儿逗留多久？”
众人兴致勃勃地等着静笙的反应，大长公主先出来打了圆场，怕闹得太过，大家都难堪。
“都移步鹿苑吧！那里的丹桂开得最好，本宫让人在那里设立了流杯宴。”
大家就算想看热闹，也不敢拂了大长公主的意，便随着引路的侍女离开。
此事告一段落，此时苏浅还牵着静笙的手，哪知她突然挣开了她的手。
苏浅看着静笙泛红的眼角，这是……闹小情绪了？
苏浅思量了一下，不知对引路的侍女轻声说了什么，侍女将她们带到了一处小楼。
小楼离流杯亭不远，是以防贵女们在宴席上出现意外，比如被酒水污了衣裙，或不胜酒力时，有个休憩更衣的地方。
将人到小楼后，侍女便告退了，独留苏浅和静笙在房中。
“若不想留下，本宫让暮月先带你回东宫。”苏浅用锦帕擦拭着静笙掌心的血迹。
细嫩的手掌心中，几个月牙印记泛着殷红血，那是被指甲硬生生扣进肉里弄出来的。
静笙推开了苏浅的手，冷冷的问了一句：“太子妃殿下，您可还满意？”
她是单纯，但不代表她傻！又怎么不会知道，刚刚那一局，是苏浅有意为之。
苏浅静静的看着静笙难过的样子，“本宫知道你恼，可再来一次，本宫还是会这么做。”
“好！很好”静笙努力撑起自己的嘴角，露出一个很像笑的表情，“太子妃殿下果然好手段，领教了。”
“笑不出来别勉强自己了。”这笑得还不如哭呢。
“那我该用什么表情？”看着苏浅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地模样，静笙突然红了眼眶，冲苏浅歇斯底里的吼道，“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我难堪！你是故意的！”
“是！本宫确实是故意的！”
“为什么？！”
苏浅坦坦荡荡的承认，反倒让静笙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来的路上，明明……是你说的，有你在，你不会让别人委屈了我……”
可是最后让她委屈的，不是别人，是她！
苏浅直视着静笙红红的眸子，问了一句：“难堪吗？”
“什么？”
“君时喊你一声“皇嫂”，你就觉得难堪吗？”
“那么多人看着，我自是难堪！”静笙恨不得将自己的委屈喊出来给苏浅听。
“为什么难堪？”苏浅的眼神咄咄逼人，像是看穿了静笙心底的那点心思，“你本就是大宁的东宫良娣，是君时的皇嫂，他喊你一声天经地义，你为何觉得难堪？”
“我……”
“你在意的不是别人的眼光，是君时那一句“皇嫂”。”苏浅的话像是撕开了静笙心底那道结痂的伤，露出了里面不见光的腐肉。“你在意，因为你心里还有他，所以他的那句“皇嫂”才会让你难堪，不是吗？”
“我……”
苏浅的话一针见血，静笙竟不知如何反驳。
“难堪，从不是别人给的！能给你难堪的，正是你自己！今日他一句“皇嫂”就让你如此难堪，那将来你要如何走下去？”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离别、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若一直抱着一段求不得、放不下的感情，在东宫里，她是活不长的！
“本宫知道，你会怨本宫。罢了……”苏浅叹了一口气，“随你吧。”
终究是她多管闲事了。
“本宫让人送你回东宫。”
苏浅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准备离开，以后她不会再管这个孩子的事了。
看着苏浅转身，静笙本能的感觉到。
她要走了！
走了就不会再理她了！
苏浅袖摆突然被扯住，让她停住了脚步。
“我很生气！是因为阿浅没有遵守承诺，让别人委屈我了……”
身后传来静笙有些着急的声音，明明理直气壮的话，在她嘴里却委屈巴巴的。
苏浅回头，看到静笙拉着她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她。“阿浅……不哄哄我吗？”
亮晶晶的眼睛眨呀眨，像只小奶狗，“哄哄我吧，我很好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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