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38

  他摆脱不了过去,他根本过不去。别说是过去,他甚至也没有自己可以选择的未来,徐渡铭不可能会放过自己的,他与藏揽柏之间的一切都会终止在交易结束那一天。

  然后他又会回去,回到特纳莱酒庄,继续被拍卖给下一任买家。

  他反抗不了徐渡铭,他的力量太微弱了,曾经的无数次尝试都反之给他招来更惨痛的折磨。

  会有结束那一天吗?

  方慕喉头一窒,好像摆在自己面前唯一解决的方法就是死亡,死亡是唯一救他的解药,是天大的恩赐。

  只要徐渡铭还活着,他还存在,痛苦就不会有结束的那一天,方慕的病不会好的,他可能会为了控制病情终身用药,或者彻底疯掉。

  糊涂的活,又或者清醒的死。

  方慕几乎不用思考就可以做出来选择。

  可是要现在死掉吗?

  可是……可是还有藏揽柏啊。

  藏揽柏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方慕坐在地上,地面上一片狼藉,碎裂的水杯,散落的药片,地板上还有水迹。

  方慕的手受了伤,睡衣上沾上了血迹。

  藏揽柏手里拿着早餐的餐盘,走到方慕面前的时候看到卫生间里,所有的洗漱用品还有浴室里那些瓶瓶罐罐无一幸免,镜子也碎了一大片。

  藏揽柏把手里的餐食先放在一旁,然后把方慕先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方慕不敢和他对视的眼看起来明显是哭过。

  藏揽柏没有对方慕发病造成的一切表露出来任何的不耐烦,同时也没有因为自己的短暂离开而升起来什么自责愧疚感。

  藏揽柏只是看起来很耐心很冷静地为方慕处理手上的伤口,又叫来酒店的服务人员清理房间。

  他握着方慕的手,在往上面缠绷带的时候视线停顿在方慕手腕内侧的脉搏处。

  好在那里没有任何的伤口,藏揽柏现在已经不是很确信,方慕不会真的有轻生的念头。

  就在他确认了一下微松口气的时候,手不经意间滑过他的手腕,他紧接着就察觉到了哪里不对。

  藏揽柏用手抓住方慕的手,另一只手指细细抚摸过方慕的手腕内侧,他发现那里有很浅的一道疤痕,但是疤痕的颜色和肤色完全一致,而且又太浅了,平常不仔细摸的话,肉眼真的很不易察觉。

  藏揽柏怀疑这里有做过祛疤。

  “慕慕,你有不想活过吗?”像是很漫不经心的语气。

  方慕没什么迟疑地回答:“没有,我从来没有不想活过。”

  藏揽柏没有说话,在沉默的时候听到方慕突然出声问:“是演三级片吗?”

  藏揽柏惊愕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方慕是在说什么,他很快的否认:“不是。”

  方慕在听完藏揽柏的回答之后,声音低低地:“哦。”了一声。

  “藏先生,谈过很多次恋爱吗?”

  藏揽柏开始感觉到方慕有哪里变得不太一样,就在他短短离开的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里。

  “也没有特别多吧。”藏揽柏看着方慕开始做出来很详细的解答:“确切地来说是有过四次,初恋谈了四年,后来两年谈了三任,之后空窗了两年半,然后遇到了你。”

  方慕听完藏揽柏的回答,然后语气轻飘飘的:“那很好啊。”

  藏揽柏看起来是很会谈恋爱又很爱谈恋爱的人,和方慕的这一段可能只会是其中一段无伤大雅的情史。

  可能会是藏揽柏和别人介绍时候的数字“五”。

  方慕想,那我就是第五任。

  “我昨晚喝醉了。”

  藏揽柏眼神微变:“所以是想说你答应我的事情不作数?”

  “我没有这个意思。”方慕有些羞愧,像是觉得自己在藏揽柏这里信誉度很差。

  藏揽柏像是很有耐心的询问:“那是什么意思?”

  方慕思索了一下,然后像是斟酌好了字句才说:“想谈最后一段恋爱,演最后一部电影。”

  然后再决定愉快地去死。

  说出来这个决定之后,方慕像是整个身子都轻盈了起来。

  藏揽柏看着方慕,许久没出声,他握着方慕手腕,手指轻轻摩挲那一道疤痕。

  最后他说:“有点困难,但是我想我愿意试试。”

  这个时候的方慕还不理解藏揽柏的这句回答是针对“最后一段恋爱”还是“最后一部电影”,只是对于藏揽柏有点困难的回答,用了“辛苦你,拜托了”作为了结束语。

  而其实在藏揽柏这里,“最后一段恋爱”不是方慕对自己的决定,而是对自己发出的一次邀请,让自己作为他终身恋爱的伴侣邀请。

  夜晚再次降临的时候,方慕看着大床上一副经过改装垫了绒毛的手铐,不由睁大了眼,一手掀开被子半晌儿没敢放下去。

  藏揽柏从浴室里出来,看着见到自己猛然退了一大步的方慕,又瞧床上自己买来的那东西不由失笑:“害怕什么,我可没那些癖好。”

  他先是走到房间的门前把锁仔仔细细拧了两圈,又回到了床上把皮环手铐先给自己戴上了,然后又去拉过来方慕的手,铐上了。

  这些做完,他才像是有些满意的样子,把方慕拽进被窝里搂着闭上了眼睛。

  过了几秒钟,藏揽柏睁开眼,看着自己怀里的方慕还睁着俩大眼。

  方慕不知道是胡思乱想了什么,神情很是恍惚,听到藏揽柏叫他,他才回过神来,语气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对藏揽柏说了声:“对不起。”

  藏揽柏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把脸埋在方慕跟自己比起来显得瘦小的肩膀上:“你这样的表情让我觉得,我好像根本没有抱到你。”

  这一年的春节是两人在这小海岛上过的,方慕听他在阳台给自己的朋友还有亲人互道新年快乐。

  然后又叫酒店送来了酒。

  原本在那天晚上方慕喝醉了自己跑去海边时候,藏揽柏就禁止他再碰酒了。

  方慕那天晚上喝了个尽兴,喝完酒在酒店的床上和藏揽柏折腾到凌晨才睡。

  方慕的吃药时间,多少粒药片藏揽柏都记录在手机备忘录里,还设置了按时提醒。

  回S市之前,藏揽柏又带他去欧洲治疗精神疾病的专科医院做了检查。

  方慕的状况逐渐稳定,最重要的是,他自己开始愿意配合治疗,这让事情变得没有之前那么困难。

  他们离开的时候还是冬天,再次回来已经是初夏。

  回到他们的公寓的一周后,罗宴来了家里。

  藏揽柏还在书房,只有方慕在客厅里。

  罗宴进来之后看到方慕,像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他在知晓方慕的经历之后对他抱有非常强烈的同情,但是他同时也不希望藏揽柏因为这种同情而自身也陷进去。

  “抱歉,家里只有咖啡,白开水,和苹果汁。”

  罗宴说:“咖啡吧。”

  方慕在咖啡机那里给罗宴接咖啡,然后走过去递给他,看到自己的杯子忘在了钢琴上,走过去想拿的时候,罗宴突然在自己身后出声提醒。

  “哎,你别碰他那钢琴,可宝贵着呢,平时除了他自己谁碰一下都要不高兴。”

  罗宴看他往那里走,没怎么思考就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了,等看到方慕有些微妙的表情,又看看那架摆放在客厅的三家架钢琴。

  “你脸红什么?”罗宴蹙眉,有些困惑。

  下一刻,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往后退了一大步,嘴里叫道:“你们!你们在那里做过了吧!”

  他像是在躲避什么污秽一样的反应,明明上一秒,还在跟方慕郑重其事地介绍说那是藏揽柏的宝贝钢琴。

  藏揽柏听到声音出来看到方慕在一旁手足无措,白皙的脸通红,那边罗宴表现得像个恐同人士一样大呼小叫。

  方慕看到藏揽柏出来才松了一口气那样,走了过去,小声和藏揽柏讲:“我先回卧室了。”

  藏揽柏点了点头,没有阻止他。

  等方慕离开,藏揽柏在沙发上坐下来,罗宴才像是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从手里递给了藏揽柏一个文件。

  “这是什么?”

  罗宴:“最近要开拍的一个小网剧,我已经安排好了,这是剧本,在里面演一个男三,你让他提前准备一下吧。”

  藏揽柏闻言,收回了要接过来的手,这是没打算看的意思了。

  “不行,方慕说了,演完最后一部就息影。”藏揽柏跷着二郎腿,姿态瞧着轻松随意,但是语气却能让人听出来他是认真的。

  “我得让他演电影,得是男主角才行。”

  罗宴听完眼珠子都快的瞪出来了:“你能不能切合实际一点,他都多少年没演了,且不说根本没人愿意用他,就是他现在自己的能力,你觉得他能演得了吗,况且他现在还病着……”

  “不着急。”藏揽柏说:“我心里有数。”

  “你有什么数啊?”罗宴不相信方慕这个精神病人是一方面,更是担心他背后那头的徐渡铭,最重要的是他太了解藏揽柏的性子了。

  他其实随性得很,做一切事情都从能够获得多少愉悦度出发,不太计较后果和代价。

  甚至就某一部分来讲,藏揽柏其实非常的理想主义,他想让方慕演电影,就要演大制作,要演男主,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能按照他所预料的那样发展。

  且不说这件事能不能做到,就说方慕回到大荧幕上,徐渡铭真的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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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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