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51
听了这话,方洛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妈,你说什么?”
王英娟思忖了半晌,正色道:“我没骗你,当时考古队一行七人,确实有一个人活了下来,只不过那人被发现时,已经是个疯子了。”
其实这个幸存者的发现,也颇为离奇。
当时在大规模的搜寻无果后,专家和参与救援的人都陆续撤出,媒体也对外宣布了考古队全部遇难的消息。
而事情就发生在救援撤出的半年后。
有一阵子,胡林镇的居民忽然发现,自家院子里养的鸡鸭鹅和羊等家畜经常莫名其妙的丢失。甚至有人早上起来发现自己院子羊圈里有血迹,一只羊的尸体躺在地上,而它的内脏被掏了个干净,腿也没了一只,并且看样子是被活活扯掉的。
镇子里的人都一致认为是进了狼,专在夜里偷食家禽家畜。
于是镇上的青壮年自发组成了一支打狼队,在夜间拿着铁锹和长弓等家伙什儿,潜伏在遭狼最多的几户人家里“守株待兔”。
然而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狼倒是没有等来,却让他们抓住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晚上,镇子最东边一户人家,几个大小伙子正在院子里打瞌睡。他们已经在这埋伏了一个礼拜,就是想等那头该死的狼来。然而一连这么多天都没有动静,他们也都开始懈怠起来。
然而就在这天三更的时候,负责守夜的男孩忽然听见了一声不寻常的动静,像是重物坠地的声音,紧接着是有什么东西和砖墙之间产生的摩擦声。
听到声音的他立刻把其他几人都叫起,于是一群人屏住呼吸,大眼瞪小眼。没过多一会儿,众目睽睽之下,院门旁边的砖墙上,便翻下来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众人惊呆了,不知是谁招呼了一声“狼来了”,之后提着棍子便上去打,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上前,举起手里的家伙什儿就往那东西身上招呼。
然而没想到的是,打着打着,忽然有人惊叫一声,“不对劲!这玩意好像不是狼。”
“啥?”
一道手电光直照在那东西脸上。
“艹!这是人!是个人!”
人们一下子傻了,借着手电的光亮,方才被他们当狼一通狠打的东西竟然是一个活人!
对方穿着黑黢黢的早已看不清本来颜色的衣服,头发胡子乱糟糟的长得老长,像是好几个月都没理。露出来的一点皮肤又黑又红,且布满好多伤口,有的已经结痂,有的甚至不断有鲜血涌出。
不仅如此,对方神志不清,口中也一直“呜呜”发着含混的音节,根本听不清楚说了什么。再加上其生吃家禽家畜的行为,简直就像是个野人。
这一发现惊动了整个镇子,胡林镇发现野人的消息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当地警方也迅速出动,半是恐惧半是好奇地调查这“野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然而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调查的结果让人大吃一惊。
这哪里是什么野人,这就是个活生生的人。并且这个人具有让人震惊的身份,他竟然就是半年前失踪的考古队中的一员!
之所以被认出来,是因为发现野人的照片见了报,而镇上的一户人家的小女儿觉得这个人很是眼熟。因为考古队在镇上落脚时,她对这些大包小裹的外乡人感到好奇,特意凑过去看。队里的一个人见她可爱,还给了她一块糖。因此女孩对这群人有很深的印象,并且她一眼就认出,发现的这个“野人”,正是当天给她糖的那个叔叔。
此事一处,全镇都震惊了。几个月前那几乎要把整个沙漠翻个底朝天的大搜救还历历在目,而现在镇子中竟然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人,还正是当时考古队失踪的成员,这简直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毕竟新闻早就宣布,这七个人已经全部遇难了。
这件事很快就惊动了市里,上面联系到了这名叫做张元的队员的家人。他的父母和妻儿听到消息连夜坐火车感到了胡林,在一个宾馆,见到了这个“死而复生”的亲人。
进门第一眼,张元的母亲就喜极而泣,激动得差点晕过去。
千真万确,眼前这个神志不清狼狈邋遢的男人,正是失踪半年之久的儿子!
消息一经放出,举国震惊,谁也没有想到已经宣布全员遇难的考古队,竟然在半年之后发现了幸存者。
在这之后,全省立刻再次展开搜救,但这一次,奇迹并没有再次出现。
救援队几乎快把出事的那片沙漠翻遍了,但却是一无所获,没有再发现关于考古队的一丝一毫的线索。剩下的六个人,似乎真的永远长眠在了黄沙之下。
事后,无数专家、警察、媒体以及民众想知道张元到底是如何历经半年“死而复生”并只身一人逃出沙漠的,不过张元的神经似乎受到了永久性的损伤,不仅没办法记起东西,甚至整个人的神智都不如三岁孩童。
而当年的考古队到底遭遇了什么,除了张元自己,恐怕永远也无人知晓了。
说道此事时,王英娟也是一阵唏嘘,“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活下来的人,却已经是个疯子了。”
方洛抿了抿唇,仍是有些不信,“这个人真的疯了吗?会不会是装的?”
然而王英娟摇了摇头,“不会的,当时有省里顶尖的精神病领域的专家会诊,都确认了张元脑神经受到重创进而产生永久性损伤的事实。因为具有攻击性,不能放任其回家休养,因此他直到现在还在省精神病院里住着呢。”
听到如此消息,方洛沮丧不已。
本以为发现了幸存者可以知道更多关于父亲的消息,但没想到却还是失望一场。
沉默了半晌,方洛目光落回到眼前的笔记本上,这是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了。
他翻开皮质封面,一张泛黄的旧照片掉了出来。
那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刚满周岁的方洛被照片中满脸笑容的男人抱在怀里。
方洛眼眶有点湿,他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这时,他忽然想起了此前母亲在饭桌上的失态。
“对了妈,你刚才提到什么……‘门’?这跟父亲出事有关系吗?”
没想到一听这话,原本沉湎在怀念中的王英娟神情再次紧张起来,脸色也白了几分。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只变成了,“你想要知道的,都在这个笔记本中了。”
当着王英娟的面,方洛郑重又紧张地打开了父亲留下的这个笔记本。
第一页:4月15日,晴
在胡林镇休整,明天一早出发前往棋王墓的发掘现场。还没进沙漠就能感觉到这里天气干燥,风沙很大,老张他们还不太适应,我倒觉得这里风景壮丽,人们友善好客,相较于大城市有种别样的风土人情。
4月16日,晴
早八点:出发!
……
现在是下午一点,沙漠中的日头很是毒辣,我从没感觉自己竟这样容易口渴,但我们准备了充足的食物和饮用水,一切放心。
4月17日,大风
现在是凌晨,我们在一处风沙较小处扎营,向导说今天下午就能准时到大本营。听着帐篷外万鬼嚎哭一样的风声,我有点睡不着。英娟,希望你在家里和小洛一切都好。
……
情况有些不好,不知道怎么回事,半个小时前小郑出去上厕所,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们计划组队出去找他。
……
好冷,向导和小林又去找人了,让我们在原地等消息。
……
无线电通讯设备故障,我们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
……
营地里有人吵了起来,我和小冯好不容易才让他们冷静下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大家心里都有点不安。
(接着是一行模糊的笔画,字歪歪扭扭,看不清)
帐篷外好像有个人
……
英娟?
记录就此中断。
方洛捧着父亲留下的日记,越往后看眉头皱得越紧。
如果说最初的几条像是平淡的日记,记录着他们来到胡林镇之后又启程前往沙漠的一些日常,但是越往后看,便越能发觉笔记的内容开始变得诡异了起来。
先是一个叫“小郑”的人出去上厕所结果下落不明,一群人找寻无果之后,又不知为何断掉了与外界的联系。
方洛能想象到,在午夜时分的沙漠,四周尽是鬼哭狼嚎一般的风沙声,这些大城市来的考古队员,有些还是学生,根本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焦虑、恐惧、急躁在所难免,所有的情绪交杂在一起,让他们开始有了争吵。
但如果在这之前,一切还能解释,那么之后的内容,却让方洛感到更加困惑和不安。
因为从这里开始,有些笔画就开始变得歪歪扭扭,而且模糊不清,与上面规整的楷书字迹大相径庭。更像是一个人喝醉了酒的胡乱涂鸦,亦或是在仓促和惊慌中写下。
难道父亲当时遇到了什么危险?
而且在这之后,父亲说:帐篷外面有个人。
是什么人?归来的向导?还是先前下落不明的那个队员?
但方洛一细想,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正常来讲,如果是认识的人,一般来说不会用“外面有个人”这种描述方式。
方洛试图在脑中还原当时的场景:
父亲独自或是和其他队友一起,忐忑不安地呆在帐篷里。这时,他看见外面有一个人影。也许一开始他以为是先前离开的队员,但仔细一看似乎并不是。或者他叫了那人的名字,对方却没有答应。
于是父亲开始觉得有些奇怪,便疑惑地盯着那影子看,之后也许是发现了什么异样,或许只是单纯的越看越不对劲。
深深的不安和焦虑促使他在本子上写下这句话。
“帐篷外面有个人。”
但这一切都是方洛的想象,而且还有一件让他最不理解的事。
在写下这个疑问的下一行,父亲的字迹又重新变得歪斜凌乱。而这一次,只有两个字。
英娟?
那是母亲的名字。
一个极为匪夷所思且让他后背发凉的猜测在脑海中形成。
难道父亲当时在帐篷外看到的人……是母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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