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3

　　「好建议，杰。那是最优解没错，不过我的选单里没这个项目。」迪克想叹气了。这边正事才刚刚谈起呢!他的弟弟就一只脚迈入「我不听人说话」模式，现在他得顾好另一只脚，甚至在必要时伸腿绊住它了。

　　明明在研究比利和布鲁斯长相相似度的时候，杰森态度还很正常的。

　　「那么你应该干脆点。来，雇佣个蝙蝠怎样?」某人似乎瞬间忘了几分钟前，他还想瞄准公开出租蝙蝠的队友练打靶。

　　杰森不想做约定，不想给可趁之机，不想因为输给一个男孩、必须在后天乖乖回庄园参加家庭聚餐。

　　「行啊、我找布鲁斯给你转账。」迪克点点头，假装没听懂杰森语气里的自嘲。

　　身为兄长，还是拥有三个性格各异的弟弟，养父不擅长表达真实情感的家庭里的长兄，迪克已经无师自通学会在大多数时候应付他们的方法。

　　像面前这一个──杰森，就是不管他在对话中自嘲还是毒舌嘲讽人，你都不能退，你退了他就缩了，接下来他的各种狂暴表现会堵住交流门户，如同刺猬。到时候，他们之间才是真的什么都甭谈!

　　「你在找事，格雷森!」

　　是的，正确操作──宁可引爆火药桶。至少他没有缩不是吗?

　　迪克正色回视，不毛不躁。只是强调：「我在请求你的帮助。杰森。」

　　「你……」

　　杰森瞪他、瞪那张诚恳的帅脸、狠狠地瞪!然后深呼吸──

　　「……操!你每个月都有新花样!我他妈不会再中计!」他用力拍桌子，力道之大让桌面的烟灰缸都震了震。

　　此时此刻，哥谭□□大佬，代号红头罩的杰森.托德，拒绝回想起曾经有过连续三个月都被自家大哥惹毛、骗回庄园，就为了「红头罩要把夜翼揍一顿」……结果被老管家阿尔弗雷德堵门而留下参与聚餐的黑历史。

　　他就应该在挂掉迪克的电话以后，马上开飞船跑到外太空去!他明明清楚越靠近那个日子迪克的缠劲就越足!

　　结果呢?现在似乎来不及了……坦白讲，杰森当下脑海里最强烈的念头，真的是想把心中的千言万语汇聚成一个脏字!

　　比利不认识杰森，不过这不妨碍他将旁听得来的信息，与身为正义联盟核心成员对蝙蝠侠、对夜翼的了解进行比对，然后得出那个人是红头罩的结论。

　　现况也很明显，杰森不会轻易屈服于迪克的游说，办公桌边的兄弟俩还有得争执。

　　比利索性滑下沙发，侧着挪动到贴墙站好的罗伊身边，低声问：「他们是兄弟吧?」

　　「不。小杰鸟平常不承认的。」

　　「平常?」

　　这个答案有些神奇，跟他双眼见到的蝙蝠家兄弟互动一样神奇──起码和他理解中的兄弟姊妹互动有着相当的差异。比利甚至无法遏止自己的脑子进行假想，换成是他，像这样的「兄友弟恭」他到底能不能适应?

　　「是啊，平常。」罗伊耸肩，一脸无所谓。不过他也没有深入解释的意思。「你又是正义联盟谁的家属?男孩。」

　　彷佛他只是随口回一个问题，罗伊问归问，目光却根本没有落在比利脸上。他和后者一个样子，自身注意力主要放在迪克和杰森的谈话上。

　　「我不是家属。」

　　「哦?所以说是──」助手……可惜这个单词罗伊最后也没能说出口。

　　因为杰森语速比他快、声音比他大、问题跟他相同。那个男人抱着胳膊，臀部抵着办公桌边缘，冷不防地插话进来直接就问：「小孩，你是谁家培养的『罗宾』?你家大人还真放心把你扔给夜翼。」

　　「这个……沙赞?」比利迟疑一下，主要是觉得分类有点勉强。不过他也不忘记强调：「沙赞其实很放心夜翼的!」都放心到把自己交出去了好不好!

　　顺便，比利心中再次感谢变身咒语的相对可控性。

　　他简直不敢想象不管随便用什么声调、不管是喊是念，一旦触动魔法词就会有一道惊雷劈落会是怎样的窘境?幸好不是……虽然他刚出道的那一阵子，一直以为魔法词的起效关键，是嗓门必须够大。

　　沙赞?

　　杰森想了一下。

　　这不是一个会在哥谭出没的超级英雄;不过法外者也不是常驻哥谭的团体，他和他们满世界活动，偶尔还有太空任务。

　　何况新闻报纸也是有用的情报管道。

　　杰森很快提取出记忆里的情报──「那个玩雷电的红大个?大红奶酪?」

　　行吧!大红奶酪。

　　「对。」

　　比利早已无奈过，也学会了接受。毕竟自从这个由反派喊出来的外号给新闻媒体得知以后，它就变成褒义和贬义的共同体，是咒骂还是表达喜爱，全凭喊出来那人的立场倾向而定……并且今天有了第三种立场：我无感，中立。

　　「对。你说你是魔法师。」

　　胸口印着红蝙蝠图样的青年来到比利近前，两人整整二十公分的身高差，使得杰森的影子成为笼罩住比利上半身的阴影。

　　一双蓝绿色、乍看下格外透亮到显得凛冽的眼睛，强势攫住比利的视线。

　　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大的落差，对于身高矮的一方无疑会产生压力。而且为了保持直视对方的眼睛比利得仰着脖子，这就让他更难受了。

　　好在杰森有注意到，他主动后退一大步。旋即，连珠炮弹一样的问题就砸了下来，快到让人除了本能回答，完全没有思考余地!

　　这种做法都已经不能叫玩心跳，这叫玩心梗!比利几乎记不住他都被问了哪些问题?又回答了哪些答案?唯一令他印象深刻的，就是每一个问题和答案都是短句，连一个稍微长一点的句子都没有。

　　一系列快问快答，最后终结于杰森牵动的唇角。青年勾起的笑弧不含恶意，但也没怎么包含善意，带着比利说不出来的古怪感。

　　「老子接受你的挑战。迪基鸟。」

　　半大男孩最后听见男人这么说。从男人的肩头斜斜看出去，他还看见「迪基鸟」又是举起大拇指，又是合掌作拜托样的比手画脚。

　　──好的，明白。

　　浑然没意识到自己同样在与迪克相处的九天里，习得十级「迪克语」的比利，脑内翻译了迪克的肢体语言：「我真棒!要成功啊比利、我就全靠你帮忙把弟弟带回家了!」

　　比利深呼吸。自己告诉自己：「没问题的比利……魔法本源都归你了……别忘记体术训练、你一定行的!」

　　「我们──怎么做?」杰森给他的感觉就不像迪克那样会客气。「要转移地点吗?」

　　「不必。」

　　杰森示意比利前进两步，给背后留点空间;接着他指使着迪克和罗伊挪走办公桌，自己推一把办公椅让它去面壁，然后退到另一面墙壁前。

　　「就在这里。小鬼，我会攻击你的要害……」杰森点着自己的喉结，「……用这个。」他抬起空荡荡的右手，做出「握」的手势，幽蓝剑柄、黄金剑刃的大种姓之刃就这么显现，落入他的掌心。

　　一柄魔法剑。

　　比利的眼睛微微放大，为这出乎意料的一幕。此外，他的耳朵也听见一声「哇哦」的呼喊，听声音应该是迪克。

　　一个房间的距离，对普通人而言的确是相当充足的反应时间了。

　　未曾经历人体极限训练的沙赞人间体，就是这样的一个普通人，一个十五岁的男孩。

　　他原本以为距离能让自己应对起来更从容，未曾料想、距离反而成为压力的来源，让他更清晰感受到手持利器袭来的「敌人」那股狂放的「宰了你」气势!

　　整个世界彷佛被谁按下快进键，比利只来得及产生时间骤然加快的错觉，金黄剑刃已经逼近他的喉咙──

　　……会死!

　　……不动，会死!

　　然而比利依然潜意识记着不可以伤人这回事，加上一瞬间的腿软……他完成了战术动作：抱头蹲防。

　　他抱得很紧，体表窜起的细小电流一眨眼就全没了。

　　杰森连一根汗毛都没被伤到。

　　挑了下眉毛，杰森抽出剑尖在墙上开出一条小缝的大种姓之刃，屈膝半蹲下去，拍了拍男孩的后背。不同于先前出剑时的凌厉作风，杰森拍背的力道不算轻、可是够稳，这让比利更容易放松下来。

　　「应付群殴的姿势很标准啊、小子。手。」

　　比利一头雾水，不过他还是依言伸出手……马上被大种姓之刃在手背上一划而过!男孩同时皱眉，下一秒，蓝眼睛里浮现满满的意外──居然……不会痛?

　　然后他听见杰森的耳语：「不是魔法造物，也不是邪恶之徒。它就伤不了你。」紧接着，他又听见对方发出一声象征不爽的冷嗤，恍然想起：「对喔、我毕业考过关，杰森要回家聚餐。」──所以韦恩庄园到底是住了怎样神奇的一家子?

　　默默飘开眼神，比利「专心」琢磨……对，他才没有目击杰森被迪克从背后突袭抱住呢!也没看到某个把手机拿起来拍照的红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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