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番外一顾铭佑&陆星屿(2/2)
待时倒下的一瞬间，脑子里都是顾铭佑赶来时满头大汗，心急如焚的样子，他甚至出现幻觉——顾铭佑在路上走时被人议论，嘲讽，被人群所不容……可他已经没有力气，强烈的恐惧和紧张还有多日来的高压复习让他身心俱疲，他重重的栽倒在了走廊冰凉的地面，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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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领学生写生回来的顾铭佑从班长那里接过收上来的话，点评了几句，看时间不早，就让他们先各自回家休息，下次上课时间会通知他们。
其实那张照片的传播范围并不广，校内论坛平时就是用来发发无关紧要的广告，学生吐吐槽什么的，一到放暑假基本就没什么人看，来集训的学生大部分都是高三生，不带手机，也没什么人议论这件事。
偌大的教室里，学生们巴不得老师不拖堂，就很快都走光了，顾铭佑坐在座位第一排皱眉看着手里的画，心里吐槽每届的艺术生真的是越来越差了，连基础的打轮廓都一塌糊涂，真不知道高中老师都是怎么教的……
D大每年都会有一批自主招生的高三生来D大进修学习，顾铭佑是今年才当上的助教，副教授们看他经验少，又好说话，索性把学生都丢给了他，他倒是没什么怨言，只是觉得无聊，当然除了和陆星辰相处。
顾铭佑喜欢陆星辰一逗就脸红的模样，看上去像一只软糯的白兔子，用手稍微戳一戳就会慌乱的逃开。
唯一让他觉得不无聊的因素正有些踟躇的背着包向他回望，看出陆星辰有些话要对自己说，顾铭佑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快步走到了陆星辰身边。
“有事要跟我说？”顾铭佑语气温和，带着试探，陆星辰见他这么问，用力咬咬下唇，水盈盈的眼中，一眨眼，泪就能落下来。
“顾，顾老师，对不起……我那晚，是我那晚……我也不知道会被人拍下来……”
陆星辰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顾铭佑低头侧脸看着他，突然很想抱抱他，但这是在学校，还是在人来人往的教学楼，拥抱这种行为都变得奢侈。
“你不用道歉，那天是我的错。”
抑制着自己内心的感觉，顾铭佑把话说的很官方，陆星辰只是个刚刚成年的孩子，而自己是个成年人，绝对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毁掉这个孩子的前途，顾铭佑收紧了手心，深深叹了口气。
“那件事我会妥善处理的，你不用担心，”顾铭佑把握好尺度，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一天应该很累了，快回家去休息吧。”
“可是顾老师……”
“小辰，相信我，老师会处理好。”脱口而出的话让顾铭佑自己都有些惊讶，就算是陆星屿，他都没有说过“相信我”三个字，而面对陆星辰，他甚至有些轻率的就做出了承诺。
说出这话轻而易举，实际做起来，也是如此。
顾铭佑没有把自己已经解决了这件事的消息告诉陆星辰，大概是想再多看看陆星辰谨慎又有些讨好的表现，他早就在心里权衡了利弊。
站在学校的西门口，目送陆星辰坐私家车离开，顾铭佑才抱着一堆待批改的画想起回家，他轻微转了下头，就看到了那片破旧的小区——小区就在大学西门口对面，平日里有阳光时就看上去阴森森的，阴天的时候走在窄窄的巷子里，他总担心有什么会突然从阴影中跳出来。
天色擦黑，小区内古老的路灯一闪一闪，将树影照成了鬼影。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顾铭佑自认没做过亏心事，却还是很怕黑。
转着钥匙上楼，钥匙插进古旧的铁门时发出摩擦的声响，神似指甲从黑板上划出的声音，顾铭佑眉头锁的更厉害，他一手抱着画，一手还拧着钥匙，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放弃了开门，他翻出手机，看看名字，接通了电话。
“王校长？”
校长声音有些急，隐约能听到校长背景音里的机械音。
“铭佑啊，你回到学校没有？如果回来的话记得来校医院一趟。”
“校长，发生了什么？”顾铭佑一脸懵逼，还想着今天外出写生也没出什么意外，就听到校长说，那张被曝光的照片里另一个人找到了校长室，晕倒在了校长室外。
几分钟前已经目送陆星辰离开，那此刻在医院的只能是陆星屿，顾铭佑没由来感到心慌，把画放在了门口，拔下钥匙就冲下了楼。
倒不是他担心陆星屿，他更担心的是陆星辰会因此知道自己和他哥哥的关系。
顾铭佑为自己和陆星辰考虑，他果断选择了追求对自己有利的一方，而隐瞒了另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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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屿被浓烈的药味呛醒，他本科时很熟悉这种味道，因为被逼着学了五年自己压根不喜欢的医学专业，也从来没适应过医院的味道，他从内到外每个细胞都在极力排斥着医院。
隐约在耳边听到了人的对话声，他立刻坐起了身，头因为刚刚清醒还有些沉，伸手按按太阳穴，发现右手上正打着吊针，而病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校医推开门走进来，见他醒了也没惊讶，径自走到吊针旁看了看还有多少药。
“医生，我这是……”
“疲劳过度，精神紧张，还有点低血糖，”医生眼神带有深意，瞥了一眼陆星屿，“小同学，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能这么折磨自己不是？校长送你过来的，可把他老人家吓坏了。”
陆星屿低低的说了句“抱歉”，重新坐在了床上，等着吊针打完。
他伸手摸摸自己的口袋，还好手机还在，心里松了口气，拿出手机却发现并不知道打给谁。
打给家人是肯定不行的，陆星屿生怕父亲知道自己的事情。
打给朋友……手指划过屏幕上一个又一个人名，陆星屿这时才发现，通讯录里没有一个可以在这个时候帮助自己的朋友。
本就内敛敏感的他，和人接触向来是点到为止，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别人，只会让别人感到莫名其妙。
不知道顾铭佑那边怎么样了，他自从早上去上班后就没再给自己发过任何消息。
陆星屿不清楚是不是所有的情侣之间都是这样——只要他不联系，自己就会胡思乱想，最后也放弃不了联系的念头，斟酌许久后，发送过去信息，默默等待他联系自己。
陆星屿知道随便猜测是不对的行为，但因为喜欢到了极点，不得不在脑海中幻想各种各样的场景。
这样患得患失，让自己变得不再像自己。
陆星屿打消了打电话请求救援的念头，想着如果顾铭佑回到家看到自己没回来可能就会找自己。
太阳逐渐落下，医院里让人窒息的药味也变得慢慢适应起来，陆星屿坐在床边一会儿看看被扎着针的手，一会儿又转头望着窗外校园里次第亮起的灯，像一个被丢弃后等人来认领回家的破旧布娃娃。
顾铭佑…你什么时候能来接我啊……我都等了好久了……
从来没跟任何人撒过娇的陆星屿自言自语道，他晃了晃自然垂下的脚，眼睛看着病房墙上的时钟从七点指向了八点，而病房的门除了被进来检查情况的校医打开过，再没别的人进来。
好不容易肯把自己软弱一面展示出来的陆星屿很快恢复了平时的表情，他是从小就不曾被宽容对待的孩子，所以对自己的要求也很严格。这样的示弱让他很不习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的心里也空落落的。
如果……能像弟弟一样就好了……
陆星屿垂下眼睛，看着惨白的地板，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是嫉妒吗…还是羡慕……
或许，两种感情交织在一起，让自己更加走不出这个坎。
陆星屿尽力往好的方向回想着以前的事情，他只能在心里给自己些许安慰，如果不这样，他怕自己会一头栽进抑郁的深潭，再也无法自拔。
这些感情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长年累月，一点一点累积成的黑色大手，悄无声息的笼罩了陆星屿的内心世界。
他很怕父亲会放弃自己，所以一直顺从着父亲的意思，听从他的话选择了自己并不喜欢的学校和专业；他怕爱人会丢下自己，所以对顾铭佑的话百依百顺，害怕顾铭佑会因为自己不开心，害怕他也会像父亲一样粗暴残忍的对待自己。
从来没被爱过的孩子就是这样，汲取到一丁点的阳光就会拼命挣扎出黑暗，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努力生长，想用尽所有来报答只赏赐给自己的这一缕阳光。
他不是没有想过占有所有的阳光，让顾铭佑只能看着自己，可打心底里的自卑让陆星屿很快赶走了这个疯狂的的想法。
他怕自己只要向前一步，多流露出一点渴望，就会被顾铭佑察觉，就会，被他抛弃。
做人，还是要学会知足的。
陆星屿沉默着绷紧了自己的身体，看着吊瓶的药最后一滴也完全的输送进自己的身体，看着病床桌子上的酒精和药棉，动作娴熟的把针头从手上拔下，迅速给自己止了血。
趁着窗外的灯光，墙上的时钟又走了不知道多久，空荡荡的病房内，只有空调呼呼的风声。
真的，没有人会来吗……
陆星屿自虐的用力压了压手上的酒精棉，疼痛感立刻向他袭来，眼角都因为疼痛有了泪花。
在病床上歇了一会儿，他才认命的站起身，走了几步，脚下有些发飘，但总算有了踩在地面的实感，掂量着自己大概可以勉强走回去，陆星屿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慢吞吞的摸索向房门。
活着真是太累了……
【作者有话说：或许发现了，这是六年前的事情
顾铭佑是真的渣……
原谅我今晚更得晚
明天搞事情预告！
猜猜会是谁搞事情……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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