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77

  蜻蜓点水的啄吻,一触即逝。

  谢言岐虚虚揽着她的腰肢,垂眸看来时,眉梢小幅度上抬,“就这样?”

  初沅抬起一条细白手臂,反手攀住他脖颈,睫羽轻颤着,将唇印上他的。

  她的吻温柔辗转,沁着丝丝缕缕的甜软。

  无声无息地,侵占着他的理智。

  谢言岐滚了滚喉结,手上收紧她的腰,俯下身子,追逐着加深,时轻时重。

  慢慢地,初沅有些呼吸不过来了,配合他动作侧转的脖颈也开始泛起酸疼。

  她背靠谢言岐的胸膛,浑身绵软地不住下滑。

  谢言岐却扣住她的腰肢往上提了一把,鼻息交.织,留了一丝空隙给她喘气。

  初沅的呼吸渐趋困难,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起伏着,她无意识地攥住了他放在腰间的手,细指缓缓收紧。

  两人同乘一马,紧相依偎。

  谢言岐深绛箭衣从马背上垂落大片衣袂,叠着初沅的水蓝裙摆,交织错色而现。

  骏马久未等到主人落鞭,便驮着他们走到树荫,伸长脖颈去衔嫩草,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摆扫动着。

  天光正盛,透过交错的树枝照下来,却只落下了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静谧的林间,唇舌交.缠的的细微水声层层漾开,在繁枝茂叶落下的阴翳中晕染着旖旎暧.昧。

  然,一切的意.乱.情.迷,却都戛然而止于,箭镞破空而来的尖锐声响中。

  “公子小心——!”

  谢言岐的唇甫一离开初沅,便听得女子的惊声呼叫。

  初沅绵软地偎在他怀里,眸中水光迷离。

  被谢言岐挡住,她看不到身后的任何情形。

  但随他去扯动缰绳,骏马驮着他们缓慢转了过去,不远处的情景,也悉数映入了眼帘——

  也不知是何时出现在附近的梁盼,胸前插着一支羽箭,衣衫蔓开大片深色血迹,一张称得上是清秀的脸也在剧烈的疼痛下,煞白得难见血色。

  她捂住受伤的地方,视线聚拢,看向掣马转身的谢言岐,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谢世子怀里,竟还有一个面色潮红的女子!

  为什么到林间狩猎,他们都不肯分开!

  心脏连着剧痛猛烈跳动,梁盼被他们亲密相偎的场景刺得目光涣散,最后,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疼的,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

  说到底,梁盼也是永宁侯捧在手心娇宠的嫡女,有一定的身份,就这样遇刺晕了过去,自然免不了一阵兵荒马乱。

  听到动静之后,她身边随行的侍从终是姗姗来迟,看着中箭晕厥的梁盼,此起彼伏地惊呼道:“小姐。”

  见此,谢言岐却是不耐地蹙了眉,捻指比了个手势,示意跟随的暗卫追踪刺客、收拾残局,便提紧了缰绳,毫不留情地策马离去。

  初沅被这变故一吓,原本迷离飘忽的意识,也倏然清醒了过来。

  她缓匀呼吸,问道:“世子,我们就这样走了吗?”

  谢言岐提了下唇角,“不然,你还要继续看她演戏?”

  听了这话,初沅茫然地眨眨眼,抬起头看他,却不经意地,觑见他唇角晕开的一抹淡红口脂。

  初沅的心跳顿时错漏了半拍。

  她犹豫地抬起手,摁在他唇角,轻轻拭去。

  对上他垂眸望来的询问目光,她抑着几分赧意,道:“这里……沾了点东西。”

  局促得不敢直言。

  若是让旁人瞧见他这靡靡的风流样,再看到他们的空手而归,指不定要浮想联翩些什么了。

  但谢言岐这人,有时候就是喜欢存点坏心眼。

  他睥着她水光潋滟的双眸,心中明明就已经答案,却还是勾起唇角笑问道:“是什么?”

  初沅便只好摊开小手,展露指尖上的一抹殷红。

  谢言岐不依不饶地挑了下眉,“嗯?”

  初沅缓缓转过身,僵在了他怀中,“口、口脂……我的。”

  谢言岐终是胸腔微震地笑了一声,“那以后,就多买些,还你。”

  ***

  在他们抵至平泉别庄的一个时辰以后,昏迷不醒的梁盼终是被送了回来。

  一时间,永宁侯所在的那处院落乱成了一锅粥,大夫婢女来去匆匆,给梁盼拔箭处理伤口,混着血色的热水泼了一盆又一盆。

  永宁侯看着双眸紧阖、脸色苍白的女儿,整颗心都疼得揪了起来。

  他瞪目怒视珠帘外跪了一地的侍从,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么多人,就保护不了她一个么?”

  其中一个侍从嗫嚅解释道:“侯爷,是、是小姐不让我们跟得近了。”

  永宁侯怒极地拿起个空药碗,砸了过去,“所以你们就任由我女儿孤身犯险,受这么重的伤?!”

  清脆的响声中,瓷片碎了一地。

  似是被其惊醒,梁盼蹙了蹙眉,缓慢睁开迷离的双眼。

  她转头看向床边的永宁侯,低唤了声:“阿耶……这伤,是我自己愿意去受的。”

  永宁侯从她苏醒的欣喜中回过神来,随即,又惊愕地凝了眉头,“盼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自己去受的伤?”

  梁盼闭了闭眼,虚弱地笑笑:“因为,我想嫁给谢世子。”

  几年前,他们永宁侯府被牵涉到一桩大案中,不得不举家迁往扬州,近年来,更是逐渐败落。

  阿耶上了年纪,再难入朝;阿弟尚幼,撑不起门楣;梁威一家更是不入流的商贾,上不得台面。是以侯府的所有荣光,便尽数牵系在了她的婚事上面。

  她表面得宠风光。

  实则呢。

  为了让她攀上一门好的亲事,阿娘给她相看过不少高官,其中十有八九,不是丧偶,便是上了年纪。

  要她一个侯门贵门去给旁人续弦,她又如何甘心?

  闻言,永宁侯的面上又惊又喜,“盼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盼笑意愈甚:“阿耶,我知道那位公子的真实身份了,他就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对吗?”

  永宁侯闻言一愣。

  尽管远离京畿道多年,但怎么说,他都是朝中的老臣了,有自己的一些人脉。

  所以当谢言岐踏入扬州境内,大张旗鼓造势时,他便知道了一些内情。

  然,当年之事涉水太深,他已无意再和京城的某些人物有过多牵扯。因此在谢言岐来扬州的这么些日子以来,他一直佯作不知,唯恐重蹈覆辙。

  可梁盼睁开眼睛,又一字一句地,将他带入了难以回神的惊愕:“阿耶,我的伤,就是因为谢世子。我现在对他,有救命之恩。”

  虽然,挟恩图报之举算不得磊落。

  但只要能达成目的,不就行了么?

  她展颜而笑。

  作者有话说:

  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论语》八佾篇

  高者抑之,下者举之。《道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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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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