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2/2)

可再等了一阵,萧卫还是没回来,他又开始忐忑了。以萧卫的那身轻功,没道理这点儿路要走这么久啊。该不会……公主真的误会了?真的以为他对她不上心?

    他心里有点慌,忽然又想去逛东、西市了。急匆匆地开了门,发现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一会儿就是宵禁了,根本赶不及在市场关门前赶过去了。

    喜滋滋嗅了一下,嗬,还是香的。

    “你用的是什么澡豆方啊?好香。”

    萧玦过惯上流生活,随口拈来:“里面放了丁香、沉香、青木香、桃花、钟乳粉、真珠、玉屑、蜀水花等共十七味。”她叹道,“装女人不容易啊。”

    这话都说得这般分明了,薛蔺还是没反应过来。他恭维道:“公主就是不用这些,也是天底下最美的人。”

    萧玦莞尔:“你觉得我很美?”

    薛蔺不在意地道:“突厥人那么狡猾,就是吓跑了,也只是暂时跑掉而已。等打听出了虚实,他们肯定还会跑回来的,你信不信?”

    突厥是一个特别奇怪的民族集团的统称。这些部族内部都能互相厮杀,而且见利即往,打了败仗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惭愧的。甚至有共同作战时,吃了败仗,却把过错归咎给其它部落,反过来把其它部落往死里揍,趁机吞并的。

    一句话来形容,这就是土匪联盟。

    很不幸的,大业被它看成是块肥肉了。所以这伙匪人时不时就要跑过来咬一口肥肉,哪怕肉上带着刺,也能避着刺一点一点小口啃。

    萧玦想了一下,觉得薛蔺讲得很有道理。

    ——“你突然从女人变成男人,你总得给我点时间适应。”

    特么……他该不会是在“帮”他适应吧?

    鸡皮疙瘩又冒了出来。薛蔺生怕他下一个动作,会是把上衣敞开,进一步帮他适应,不自觉就往榻里面退了一些:“你……你别过来。”

    萧玦维持拿起汤匙的动作,往外退了退。忽然对他道:“我先替你尝尝味道。”低头就把燕窝喂到了自己嘴里,品了品,“跟你上回在马车里吃的差不多,你尝尝?”

    说着,把汤匙放到了炖盅里。

    但他要站起来了,萧玦一个人坐在当场,这目标就太明显了。他深吸一口气,狠掐了自己一记,终于把寒噤给逼了回去。

    萧玦自然不会不明白他的维护之意。但她身为天家女,哪怕刘雍身份再尊贵,声名再显赫,她也不必迎他。

    见他这样,她反倒生起拖累了他的感觉。踌躇片刻,便也站起身来。

    刘雍显然有些诧异,再望了薛蔺一眼,见后者也跟着站起来了,心下当即雪亮。

    他走到正前方孙斌平时坐的位置,大马金刀地坐下,拖着上位者特有的缓慢腔调:“凌烟阁,是培养国之栋梁的地方。尔等好儿郎入阁学习已有时日,我今天特意过来考校一番你们的学问。”

    薛蔺心如刀割,左脚又被石子硌着了,脚一下子崴了下去,人也跟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的头在痛,脚也在痛,可看到地上的为数不少的杂乱石子,眼睛却亮了起来!

    假如他嘴里没有被塞上布团,他一定会高声呼喊,叫萧玦快走,不用管他。然而他不能。

    他飞快地望了远处的萧玦一眼。

    他笑了。

    萧玦脸色沉下来,伸手把他衣领拉拢。接着弯腰把他右脚抬起来,除去了他的湿鞋袜。

    薛蔺吓得小声吼她:“你干嘛?!被人看到……”后面的话被他又咽了回去。

    宫女们都给他们围出四面人墙了,还能有谁看到?

    萧玦怕他凉到,给他除了湿鞋袜后,火速将自己右脚上的鞋袜脱下,往他脚上套。

    薛蔺真是被她搞疯了,小声嚷嚷:“你干嘛?你就是脱给我穿,我也穿不上……”

    薛蔺吓了一跳:“你你你……你该不是对我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吧?!我告诉你,你不会得逞的,我会叫的!”

    想起凌烟阁的小伙伴们先期都觊觎过他,他就有点不寒而栗。这该死的魅力啊,竟把公主身边最得用的人都迷住了!

    怎么办?他会不会害得萧川跟公主反目成仇?

    早就心有所属的萧川:……

    “我是想告诉你一些有关公主的事……”

    薛蔺把整封信怼到众人面前,指着上面的印玺:“看到这是什么了吗?传国宝玺!只有国君方能动用之物。”

    义宁帝快疯了,扑上去想要抢过书信,却扑了个空:“朕从来没写过这种信,你污蔑朕,你污蔑朕!”

    对,我就是污蔑你了。薛蔺叉着单侧月要,横眉冷眼地望着他。觉得这样气势不够,他还特意踮起脚尖,呵呵,你能污蔑我家公主,我就不能污蔑你?

    义宁帝看懂了他的眼神,也看懂了他的狂傲,伸出巴掌就要掴他:“你这浑帐!敢污蔑国君!”

    手还没掴到,就被萧玦狠狠握住了手腕:“卖国之贼,虽为帝王,不配掌掴军功彪悍者。”

    义宁帝难以置信:“你骂朕是卖国贼?朕是你阿耶!”

    萧玦轻飘飘问他:“你不是承认吗?”

    义宁帝只觉天旋地转,咬牙切齿:“朕可以不认你,你身为人子,怎可不认朕?!”

    萧玦狠狠甩开他的手腕:“我的父亲虽懦弱胆小,但从来没做过叛国之事。从你叛国之日起,你就不是我父亲了。你仰愧天,俯愧地,视大业万万百姓生命为无物。你不配为人父,更不配为帝王。”

    这声音刺激到了义宁帝,他忽然想起阿耶萧鸾在世时,也曾在他无故鞭死宫人时这般训斥过他。

    “我不是因为昭儿是嫡长子,才立他为太子的。他比你对国家、对百姓有责任感多了。如果你不是我儿子,这般随意处置人命,早被死者的族亲们告到衙门里了。可你是我儿子……我真后悔生了你这小畜生。你不配做太子,你连皇子都不配当。”

    父亲训斥他时,恨不得把他塞到下水道里淹死的那种忿恨表情,他直到现在都清楚记得。

    他浑身发冷,骤然破口大骂:“我不配,你就配?!你这个孽障,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让你活下来?”他疯狂地倾泄着满心的恶意,“当然是因为你长得像阿耶!你知道吗?你跟阿耶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了。他骂我不配当皇子,可他又配得上当皇帝吗?他以为我不知道他跟刘雍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

    他怒气冲天:“都怪他太宠那个侫臣,才会让那死老头生起了想取我而代之的念头!这一切全部都怪他!”

    “所以,我就留下你了。你长得那么像阿耶,只要你在,刘雍就永远不敢对我做得太过分!”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义宁帝最后的疯狂。因为整个大业上下,不管是世族还是百官,又或是百姓,说穿了都是一个利益结合体。而有一天,这个利益结合体的总头领想背叛所有人,以求自己能够利益最大化,那么这个总头领就会成为所有人的敌人。

    不会有人容忍他留在皇位上的。

    然而,亲耳听到义宁帝的这些疯话,所有人还是都震惊了。

    在这个以孝为天的时代,君父过世后,新君都必须结庐守孝。可这个他们一直三呼万岁的人,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声斥责他的父亲,大业的开国皇帝。还把父亲的阴私公诸于众!

    这种行径简直闻所未闻!

    原本还有些不想掺合进皇室诸事,想要明哲保身的人,这会儿也瞪大了眼睛忿懑地望着义宁帝。

    有御史出列:“臣有本要奏。”不待义宁帝回应,就义愤地道,“臣要弹劾陛下。陛下不孝生父,其罪一;污辱太-祖与开国功臣,其罪二;污蔑后妃通女干,其罪三;与突厥人里应外合,置外关将士忄生命于不顾,其罪四;称己子非亲子,其罪五;迫害有功之臣,其罪六……其罪十二。臣请陛下退位让贤,居太上皇之位!”

    “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国君惨遭所有朝臣同时弹劾,这大约算是千古奇闻了。

    义宁帝挖空一切心思,到头来镜花水月,不但不明不白成了太上皇,被幽禁宫中,还成了满朝文武乃至百姓嘴里有名有姓的愚货,并将在青史中“流芳百世”。

    而薛蔺也没料到事情竟会进展得这般顺利。他还没来得及把所有手段用尽,义宁帝已经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

    是夜,太极宫帝寝之中。

    萧玦看着原本空荡荡,毫无生气的寝殿里,到处布满的蝴蝶,诧异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薛蔺瞪大眼睛:“你忘了,这是你送我的蝴蝶啊。哦,它还有个别名,叫蝴十三代。”

    萧玦被他逗笑了:“我是问,你怎么想起来把凤阳阁的蝴蝶搬到这边来的?”

    薛蔺皱着眉:“想到这地方,太上皇他老人家曾经住过那么多年,我就恶心得厉害。所以,”他振奋地指着空中飞舞的只只彩蝶,“我决定给这座寝殿布置一个主题,叫做‘爱情永垂不朽暨睡衣派对’。”

    萧玦不太懂什么叫睡衣派对,但他提了一个更有吸引力的主题:“穿什么衣服呢?让奴家好好在榻上,对皇夫三从四德岂不更好?”

    薛蔺吓了一跳:“我,我还没做好准备!”

    “准备这种事情,自然该我来做。否则,怎能圆满体现奴家的三从四德呢?”萧玦从小柜中取出一小瓶药膏,以及一个青瓷酒壶。

    薛蔺愣了:“这都是些什么?”

    “这个自然是房事时,能令皇夫殿下后面不易破损之物。”他先托了托药膏,再托了托酒壶,“这个呢,按照你的说法,叫做混了春天之药的美药佳酿。”

    薛蔺脸颊发烧发烫:“你,你……”忽尔又偏过头,“准备得这么齐全吗?”

    ……

    春宵苦短,被浪翻涌。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情到浓处,萧玦握紧了薛蔺的手,又用上了他俩的独门秘籍“八指相扣势”。尾指也甜蜜地叠在了一起。

    “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你。谢谢你让我遇见了你。”他深情款款地说道。

    薛蔺微微抬起头,亲在了他的唇上:“吾亦如是。”

    众里寻你千百回,原本你一直等我在原处。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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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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