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9

  哪怕是在去年被扔进咒灵堆里,目睹了伙伴的死亡,她也没有哭过。

  她的睫毛很长,却并不翘,在外眼角略微下垂,配上欲开未开的笑容,在烛光中散发出一种诡谲又羞涩的气息。

  “那就要看直哉少爷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像是一句邀请,又像一句挑衅。

  禅院直哉抱起她的时候,觉得她比之前更轻了,有点咯手。

  她身体不好,常年服药,虽然拥有强大的术式,但是身为女性,拥有这些东西,除了能遗传给下一代,还能有什么用呢?

  她有其他优点吗?

  没有。

  按照他的眼光来看,确实是没有的。她热衷于画画和看书,不会做饭也不会缝纫,连领带都不会打,该会的东西一样不会,垃圾学了一堆。

  禅院家合格的女人都不是这样的。

  只是,禅院直哉时常回想的,不是她后来的低眉顺眼,而是最初她来到禅院家,穿着令他母亲皱眉的短裙,光脚踩在秋千上,轻盈地荡起,轻描淡写朝他投来的一瞥。

  她没把他这个嫡子放在眼里,也不屑成为他的未婚妻。

  那个芙溪,眼神高傲冷漠又生动,令他难忘。

  一如此刻。

  她抿着唇,冷冷的,好像那个骄傲的少女,穿过四年的时光和重重树影,回到了他身边。

  “芙酱——这是什么?我不是说会留下过夜,让你准备一下的吗?”

  床不仅没有收拾干净,还摆满了芙溪四年来画的天空和大海。

  “不要告诉我,你想教本大爷画画?”

  “不。”芙溪摇了摇头,“我想坦白一件事,直哉再决定要不要留下。”

  禅院直哉眯起了眼睛:“最好不是和甚尔君有关的事。”

  “和他无关。”

  “哦。”

  “在你和别的女人鬼混的时候,其实我也在和别的男人鬼混。”

  “!!!”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禅院直哉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也许你不信。”芙溪抽出一张照片,递到他面前,“看。”

  禅院直哉只看了一眼,血就冲到了脑子里。

  照片上的他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而芙溪和一个黑发男人就坐在他的床前,靠在一起。

  这是他们去年到冲绳旅游时住的房间。

  更无耻的是,那个男人还穿着他的云纹和服。

  “你——”

  禅院直哉被气到心梗,仍然不肯相信,“不可能!我是禅院家的下任家主,我如此优秀,你没道理找别人!”

  他的脸色已经不能只用扭曲来形容了。

  隐隐的,已经预感到芙溪接下来会说出逆天的话。

  “我在你的酒里掺了安眠药,你睡着的时候,我和别人就在你的床边见面了,为了寻求刺激,我让他穿了你的和服,他故意留下一小截绷带,但是你不细心,至今没发现他存在过。”

  “闭嘴!”

  禅院直哉攥住了她的手,他要用全部的理智,才能忍住不当场杀死她,“那家伙是谁?他在哪里?不交代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被绿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忍的事,传出去他就是禅院家的笑柄。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咬牙切齿道:“是因为禅院甚月那家伙吗?所以你要报复我?”

  芙溪反手拧住他的手腕,冷气不要钱的输出,室内的温度瞬间被降至零下,到处都结上了一层冰。

  “四年前森先生刚上位,位置还没坐稳,内部反对的声音很多,我也遭遇了暗杀,他给我找了个地方养病,大概也希望我长长见识。”

  “我不讨厌直哉,否则一直以来,我也不会假装听你的话。”顿了顿,芙溪用一种怀念的语气说道,“大家可能都不怀好意,但大家都让我觉得很有趣。”

  包括那三名未婚妻。

  包括禅院直哉的哥哥禅院甚月。

  “人生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么?”

  芙溪眨了一下眼睛,将禅院直哉从脖子以下冻成了冰雕。

  “我身负天与咒缚,术式和咒力是以身体健康交换的,能力当然在你之上,虽然你也能挣脱,但我劝你先冷静一下,先听我把话说完。”

  禅院直哉恨恨地咬牙,眼白上几乎要爬满狰狞的红血丝。

  她心想,原来他对她有感情啊。

  他居然真的喜欢她。

  “直哉你呀,已经丧失生育能力了。”

  “……?!”

  芙溪惋惜般的轻叹:“这辈子你都不会拥有自己的血脉了。”

  嗡的一声,禅院直哉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

  冰层裂开,芙溪平静地看着愤怒的禅院直哉,解释道:“甚月少爷死的那天,你把我从刑罚室带出来,降低了防备心,我就用药物将你绝育了。”

  “这件事要是被禅院家的其他人知道,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吧。”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禅院直哉会被从继承人里除名,不可能再是下任家主,一辈子只能在禅院家当个打手。

  家族歧视生出无术式孩子的成员,但如果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简直罪无可恕。

  “住口!这不可能!”

  “你总是嘲笑没有术式咒力低下的兄弟和妹妹,可现在你看,即使拥有强大的术式和咒力,不还是一样会沦为废物?”

  芙溪握住他的手,再次将他冻住了。

  “不信你可以去医院检查,实际上一年来你都缺乏欲望吧,这就是药物的副作用。如果你觉得你爸爸知道你不能生育,还会继续让你当继承人的话——”她摸了摸下巴,微笑道,“那我现在就去自首,告诉所有人是我废了你。”

  “……为什么?”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发出类似动物受伤后的悲鸣,金发也低垂着,全无往日的趾高气昂。

  “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就这么想为那家伙报仇吗?”

  “我不是在为甚月报仇,他跟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熟。他也一直爱护你这个弟弟。我只是想让你听话,然后缔结束缚。”芙溪凝视着自己的手指,“你配合我,我帮你保密,婚约依然有效。孩子以后可以收养,或者我生一个抱回来给你养,这些都不是问题。”

  “直哉,你已经十七岁了,要早点学会权衡利弊。”

  她摸了摸他的头,“说吧,你想要什么?当下任家主,还是为自己的生育能力报仇?”

  家主。

  子嗣。

  两者互相碰撞,禅院直哉红了眼,芙溪又在他的眉心覆了一小块降温的冰。

  “你慢慢考虑吧,我就坐在这里等你。”

  禅院直哉渐渐冷静下来了。

  杀了芙溪,自己不孕不育的事被整个禅院家知道,如果无法治疗,他风光的日子也算到头了。

  到时候家主之位还不是白白便宜了他的兄长们。

  那些丢人现眼的垃圾,没一个能和伏黑甚尔比,他绝不甘心。

  不杀芙溪,选择忍辱负重,即便以后没有自己的亲生儿子,只要家主之位坐稳了,谁的儿子他不能抢过来?

  况且到时候再寻找治疗不育的医生,他还是有希望的。

  ……

  第二天,芙溪是被禅院直哉亲手抱到车上的。

  她得到允许回家看望老父亲,头上还戴了毛绒绒的兔子发箍。

  “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打个电话,好好吃饭。”

  禅院直哉说着平时从来不会说的话,脸上的表情很疲惫也很麻木。

  芙溪乖乖点头:“好。”

  吃过禅院直哉苦头的佣人纷纷在背地里议论:“直哉少爷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体贴?”

  准备离开禅院家的伏黑甚尔路过,也觉得很有趣。

  一夜之间,禅院直哉像是沧桑了十岁,反观芙溪,容光焕发,精神不错。

  ……噫。

  等等。

  不太对劲。

  他居然看到禅院直哉的腿在抖。

  伏黑甚尔:“……”

  他弟妹总不可能是女装大佬吧?

  他嘴角一抽,赶紧仔细看了看,对方脖颈处戴着Choker,遮住了喉结的位置。

  至于其他的,暂时无法鉴别。

  在众人八卦的视线里,芙溪柔柔一笑,伸出两只手:“抱一下!”

  禅院直哉的手臂像是有千斤重,半天才肯抬起来。

  他们之间新的束缚,在今天已经生效了。

  拥抱的那一刻,他听到她说:“其实昨晚我是骗你的,为了结下束缚乱说的。”

  “!!!”

  “再见了,直哉少爷。”她微笑着说。

  作者有话说:

  芙溪先用照片刺激直哉,让他思维混乱,觉得自己被她骗了很久,他原本就很在意甚月和芙溪的事,然后被洗脑了,就大意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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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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