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牙印183
郁月生:“随便你。”
齐倦自觉地把高领毛衣脱下来,将脑袋搭在水池里。
水流哗哗落下,蒸起水汽。蝴蝶骨展了展,苍白的背脊中间凹出一道连绵的壑。
有块突兀的粉色伤疤穿过了少年白皙嶙峋的骨骼,也许是过了挺久,依稀能瞧出些印子。
郁月生的指腹缓缓点过那:“这是怎么弄的。缝过针了?”
“可能是跟谁打了一架,七针还是八针。好久了。记不清了。”齐倦抓起他的手移了移,摩挲着肩侧,低笑,“老师的关注点好奇怪。看这里,牙印,是我喜欢的人咬的。给你欣赏一下。”
见郁月生没吭声,似乎还盯着他背部的那处伤疤。齐倦又道:“是牙印太淡了吗?都不能引起老师的注意了?补点?”
“不补。”
齐倦若有所思道:“刚才那道……”
小脑袋似乎想要翻个面,肩胛都跟着耸动了一下,锁骨处扯出低低的凹陷。
“嗯。”
齐倦慢悠悠地说:“好像是因为池隐的事跟人打架,被人用酒瓶子从背后砸的。”
郁月生凝着眉,出声问:“扎过玻璃?”
还是因为池隐?
微微的呼吸声里,有点沉闷和恼火。
齐倦说:“好像是。”
郁月生坐了半边椅子,偏过头,启开薄唇,啃着齐倦的肩膀咬下去。
“嘶……”
一阵剧痛从颈侧传来,温热的液体也顺着牙印流淌下去。齐倦俯着身子,银牙都咬起来,手指攥紧了水池台子,疼得喊:“老师……”
眼里有一点点愧疚溢出来。
但是谁让你那么说。
齐倦的眼瞳里蒙着层水汽,适应了片刻后,眸子里痛色渐散。
他温柔下来,摸摸郁月生的头发,却还是故意嚷嚷着,懊丧似的说:“你还咬我,还是池隐好点。”
齐倦眼底都带着宠溺的笑。逗这人也太好玩了吧。
郁月生掐着齐倦的脖子的另一侧,指腹都按出印来。他将脸埋在齐倦低凹的颈窝,牙齿陷得很深,像针一样扎进肉里,留下痕。
等到他抬起头,抹抹嘴角时,还是那副冷淡的脸,仿佛刚才不是他做的一样。唇色倒是被血色晕染,红了不少。
喉结滚了滚,冷声说:“那你找他去吧。”
“别生气啦。我还是最喜欢这个印。”
“哦。”
“刚才那个不是因为池隐弄得,就是想留个你的咬痕才那么说。你还吃醋了,真可爱。”
很多东西都是带不走的,烙在身上的反而久一些。
郁月生不怎么能消化齐倦奇奇怪怪的形容词,但也没跟他计较,按了按齐倦的后颈,转移话题道:“你先淋下,我去挤洗头膏。”
“好啊。”
郁月生按了几泵洗头膏,打好泡,抹在齐倦头发上。
揉了几下,手稍微朝前探了点。
手背却忽然被冰凉的自来水淋到,郁月生眉间一蹙,赶紧把水龙头关了:“水是冷的。怎么不说?”
“我以为你知道呢。这边热得要慢一会。”齐倦笑着说。
齐倦拧了一捧头发里的水,撑着水池案,站起身来。整个人顿时高起来,在狭窄的空间里有些压迫感,也可能是没继续穿着柔软的毛衣的原因。
他抬着瘦长的指骨,漫不经心将水龙头的扳手向上抬了下,淋了淋手指上的洗发露,又对着池子里甩了甩手。
水流再次落了下来。
“等会就好。要几分钟才能热。”
“嗯。”
齐倦转过身来,脊背抵在水池案上,微微垂眸看着他:“还要一会。这时候应该做点什么呢?”
滴着水的头发垂搭下来,有几滴水珠滴在颈侧,缓缓滑下来,跌进了苍白的锁骨窝里,隐隐渗出的血色被稀释地淡了些。
齐倦倚着水池案,窄腰收在修身的裤子里,漆皮中筒黑靴亮亮地踩在地上。脖子上挂着的几条泛着冷光的项链,显得很是吸睛。
在他的腹间却缠着薄而坚硬的石膏,纱布横着缠了几圈,又从颈侧到腰间斜斜地固定了几道,几乎将上身遮了个严实。
给人一种浑身都缠着带血的纱布的感觉,整个人显得病态又懒散。
郁月生想了想:“等着水热。”
“老师还真是有趣。”齐倦低咳着,轻笑起来,墨发都在打着颤。
抿起的唇角带着些打完架、留下来的淤青,看向人的目光带着些慵懒,被灯光映得柔和了不少。
齐倦将毛巾搭在脖子上,逆着光朝前走了两步:“老师觉得我们家浴缸怎么样?”
“还好吧,我没用。”
“要用吗?”齐倦的呼吸都在烫着他颈侧。
“……”
“有点后悔让你先洗澡了怎么办?”齐倦将手臂撑在墙壁上,凑近道,“应该一起洗的,把泡沫都涂在你身上,舔泡沫应该比舔水好玩。”
郁月生沉默了会,脑子里有些乱——
……
灯暖洒下来魅惑的红光,在盛满泡沫的浴缸里,齐倦温柔地吻着郁月生手臂上的水沫。像是在舔棉花糖那样,将沐浴露的泡沫都吞在胃里。
崽崽的头顶上有个乖巧的发旋。抬起头时,漆黑的眸子里应是水雾迷蒙的,眼睫也是黝黑濡湿。
热水顺着他垂下的黑发、眼尾的泪痣淋下去,像绸带一样丝滑。
齐倦将小脸侧搭在浴缸壁上,手臂环着自己,指尖朝里掐去,上腹处的衣服布料肉眼可见地凹了一块。
他脸色惨白、柔若无骨地哑声说:“吃完了。胃痛了,要老师哄我会,亲我一口才能好。”
“……”郁月生不想说话。
“咳咳咳,不行是吗?”齐倦低咳着浅笑,微微倾身,痛不欲生似的咳送出一捧温热的血,头发都被冷汗打湿了,眼睫痛苦地紧闭,疼得浑身都在打颤。
“齐倦。齐倦!”郁月生快要抱不住他,像晕血般浑身无力。
过了好久,齐倦才意迟迟地睁开眼,用手背抹着唇角的血,蔫叶子似的扯扯笑,却还是那句:“亲一口。”
……
郁月生揉揉太阳穴,不敢继续猜想了,赶紧把自己拉回现实。
他说:“泡沫有毒吧。你想什么呢。”
“啊对了。”齐倦咬了咬银项链,若有所思道,“租房的话应该租个带浴缸的,我回头记在小本子上。”
郁月生:“……”
确认关系后,再和齐倦住一块的话,他只要细想,就总是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引狼入室似的。
目光不知道朝何处安放,郁月生不自在地看到了齐倦垂下来的那只胳膊——
瘦白的手臂上,新伤结了一层浅浅的血痂,白皙的皮肤周围还留着血未擦净的淡红。
几排牙印、打过止痛针后的针眼仍是十分刺目。齐倦肤色苍白,一点淤青都十分明显,何况他身上新旧伤口叠加。
……怎么说呢?
画面有点涩。
还是看脸比较好,看脸是欣赏他精致的五官,看身上就全是伤,看得人很疼。
郁月生下意识地偏过头,水雾给狭窄的空间里升了温,他从脖颈儿到耳根都在泛起薄红。
齐倦扯着毛巾擦着头发里的水,闷咳了几声,嗓音低黏:“怎么?老师不敢看我吗?”
齐倦随手掐了掐胳膊,憋屈似的说:“是不是很丑?连块好点的地方都没有。由内向外,还是由外向内都在烂掉,我就这样了。”
郁月生深思:“没有。你很好。”
抬起头时,却撞进了齐倦漆黑的眸子里。齐倦轻声说:“要不然眼睛闭一会?你闭着眼睛给我洗头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热雾蒸腾上来,齐倦倾身吻着他的唇,甜淡的吻,柔软的唇,织了一场甜美的梦境。煨在疾风雨夜里,像是末世里的爱。
郁月生伸手朝旁边摸了摸。
齐倦附在他耳边,浅笑着嗔怪:“我身上痛。老师还推我。”
“我没看见,准备找灯暖的。”郁月生蜷了蜷手指,关心道,“你哪里不舒服?家里有药吗?”
齐倦背着手将灯暖打开,舔着他颈侧的青涩血管:“面前有颗裹着糖衣的药。”
“……”
目眩的灯光将发顶打出一圈暖橙,眼尾眯出了细细的纹路。齐倦甜甜腻腻地说:“老师真乖。”
他浑身是伤,郁月生也不知道该把手往哪放。还是齐倦攥着他的手,贴合着自己的腰侧横过去。
瓷砖墙壁太滑。郁月生后脑勺的头发都轻飘飘散开,齐倦吻得他脑子里缺氧,郁月生腿脚都软了,像棉花糖一样顺着墙壁向下滑去。
齐倦又抱着他朝瓷砖上贴了贴,维持偏头吻人的暧昧姿势,墨发还在往下滴着水。
“叮铃——”
门铃声响了,有些突兀刺耳。
“应该是外卖到了。”齐倦不太高兴地退开身,舔了舔嘴巴说,“你去拿吧。”
郁月生眸子里有些水汽,像是氲着山岭间的青涩薄雾。他将视线移了移,朝齐倦身后看去:“你让一下。”
“要洗手是吧。”齐倦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嗯。”郁月生点头。
齐倦并未让身,看了看他说:“老师。我喜欢你额角细细的汗珠。”
像是雨露一样,顺着白皙的皮肤滑下去,显得亲昵暧昧。
郁月生没吭声。
齐倦低声说:“……还有永不颤抖的声线。怎么总是这么镇定的样子呢?”
郁月生:“……”在他手上残留的洗头露,被齐倦悉数揩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每抹一下时,就像是在他的心上拨弄了一道。
郁月生垂着眸看着,其实早已心乱如鼓。
齐倦又用潮湿的手攥了攥他的手,除了水之外,擦得干干净净的。
老师骨节明朗的手挺烫的,喉结也在轻缓滚动。
齐倦心里有数,却并未再戳穿,温声说:“好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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