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04
得到肯定答复后，母亲笑了。
“我看到我的孩子去了裂缝里，你有看到她吗？”
“没有。”
“这样啊。”
母亲的脸色暗淡下来，她看了看昏暗的天空，又道：“那能带我去天上吗, 我想去裂缝里看看。”
这个提议当然很快被否决。
但年轻的母亲用行动证明了她的决心。她走过密林，爬上高山, 最后来到山顶。
她站在距离地面万丈的山峰, 轻轻踮起脚尖，一跃而下。
她摔在石头上, 魂魄飘了出来。她先是迷惘了一阵, 就毅然向着天空飘去。
只有变成魂魄, 她就可以到达天上。
“我算是怕了你了。”
大概是实在没辙，洛西见自己拔下一块鳞片给她：“这是我的龙鳞，你带上它，可以护你平安。”
高翠兰将鳞片拿在手里。鳞片色泽明亮，带着金色的色泽。
和高翠兰给洛西看的那片一模一样。
“西西就是那条龙吗？”
高翠兰又问道。
洛西没说话。她想否认，但时至今日，无数的记忆早已让她动摇了。
高翠兰摸摸洛西的头，似乎也没准备听到答案。在她身后，天空裂缝正在慢慢消失。
洛西刚想提醒她，就听高翠兰又道：“西西，从来没有叫过我娘亲呢。”
洛西瞪大眼，高翠兰的身体越来越软，最后缓缓瘫倒。一道暗灰色的魂魄从身体里飞了出来。
她的身体瘫倒在洛西身上，魂魄却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洛西能感觉到高翠兰的期待。
“娘亲。”
对于孤儿院出身的洛西来说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称呼。
但叫出口也没有洛西想象的那么艰难。
在很久很久之前的前世，洛西曾希望自己生命里出现这么一个人。她会拉着自己的手去买糖果，会在她受伤时轻声安慰她，会永远等她回家。
但在她那短暂一生里，一直没有人来。
“娘亲。”
洛西又叫了一声。眼睛有点酸涩。
这太羞耻了，洛西简直想把自己盘起来。
高翠兰笑了：“娘这就安心了，真想留在这里。”
她似是叹了口气。
“娘要走了。”她道，“西西要跟着娘一起吗？去别的世界看看。”
如果是刚穿越来的洛西，大概会兴高采烈地和高翠兰一起走。
但现在，洛西却想留在这个世界。
因为这个世界有她非常非常在乎的人，她也早就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归属感。
所以洛西摇了摇头。
“你还会回来吗？”洛西问道。
“当然会，娘亲不会丢下西西！”
得到洛西答复的高翠兰直起身，她站在窗台旁，回头又看了洛西一眼。
“西西，娘亲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的。”
“不去看看猪刚鬣吗？”洛西问。
“不必了，见了也是徒增他的烦恼。”
说完，高翠兰便从屋子里飘了出去，越飞越远。
“等你回来。”洛西喃喃道。
孙悟空和猪刚鬣打斗的声音小了下去。两人停了手，都看着消失在夜幕中的高翠兰。
“这就是裂缝啊。”孙悟空先是感叹了一句，然后看向猪刚鬣。
“呆子！还好吗？”
“老猪好得很。”猪刚鬣扭过头，自顾自的收起钉耙。
“她身上那些法力，是你给她的？而且你很早就知道她必须要走对不对？”
猪刚鬣没吭声，他从半空中飞了下去，最后落到院子里。
洛西与他四目相对。
“闺女！”猪刚鬣怪叫一声，一下扑了过来，“以后就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了！”
洛西的眼泪都被吓了回去。她一个转身，赶忙从屋子里跳了出去。
“你又发什么疯！”孙悟空从空中一脚踢下来，猪刚鬣被踹得踉跄两下。
“我不管！我要带我闺女去西天。”猪刚鬣不依不饶。
孙悟空气笑了：“你这情况还想带她去西天？而且去西天哪有当个小妖怪自在，呆子果然就是呆子。”
“我不去。”洛西回道，然后就看到猪刚鬣的脸拉拢下来。
洛西严肃道:“我要去找一个人。”
“是蛟苍对吗？”孙悟空道。
不等洛西点头，孙悟空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不去也好，少些糟心事。”
孙悟空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金瞳闪闪发光，但洛西却看到其中一闪而过的阴郁。
猪刚鬣不高兴了，他问道：“蛟苍是谁？”
“对我很重要的人。”洛西回道。
洛西其实也说不清自己对蛟苍的感觉，但她知道蛟苍对自己很重要，非常重要。
猪刚鬣不吭声了，他呼哧呼哧喘了两声，“比得正果还重要？”
洛西没吭声，但猪刚鬣却从洛西的神情中看出来洛西的态度。
他不知不觉就禁了声。
“那就去吧。”孙悟空道。
“不管你是谁，是洛西还是龙祖，你都是老孙的妹妹。有事可以随时来找哥哥，只要向西去，你总会见到我。”
“还有爹爹！”猪刚鬣也不甘示弱。
孙悟空没有理他，只是拔了脑袋后面的猴毛递给洛西：“还会用吗？”
洛西把猴毛收了起来，“当然会。”
孙悟空没再说话，他转身拉扯住猪刚鬣，道：“走，跟老孙去见见师父去。”
*
第二天天刚刚亮起时，唐僧师徒人就准备走了。
猪刚鬣挑着担子，穿着崭新的衣袍，对着洛西不停挥手。
高翠兰刚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她还有点虚弱，就没有出来告别。
洛西去看了看她，高翠兰还被突然出现的洛西吓了一跳。
确实不是一个人了。洛西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有关于龙祖和天空裂缝的消息我会想办法通知你。”孙悟空叮嘱道，“如果遇见蛟魔王和天庭灵山的人，不要硬碰硬，能跑就跑。”
“知道了。”洛西把孙悟空往外推了推，“你师父和师弟要等不及了。”
孙悟空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带我向蛟苍问个好，就说老孙也很想这个弟弟。”
“知道知道。”洛西再次回道。
孙悟空叮嘱完洛西又看向天空某处，意味不明对洛西道：“万事多加小心，你看，他们说不定会在各处看着你。”
洛西回头看去就见云朵之上好像闪过几个人影，随后消失不见。
“他们的任务完成了。”孙悟空小声道，听起来有些戏谑，“不过奖赏大概也落不到他们身上。”
王越站在洛西身侧，孙悟空又拍了拍他的肩，只道：“保重。”
不远处唐僧的声音传来，他叫着孙悟空，催促他快些上路。
洛西眨眨眼，唐僧的身影渐渐和记忆深处的某个和尚重合了。
这不是在黑土村见到的那个一拳一个小朋友的武僧吗？！
那不会是金蝉子吧……
洛西突然觉得很有可能。
告别了唐僧师徒，洛西又告别了王越。这一阵子，王越既帮助他们又监视他们，其实大家也心知肚明，但确实多亏王越，他们才没被继续找麻烦。洛西觉得他也许还有难言之隐，不过没说出来。
*
洛自上路去寻找蛟苍。她一边走一边打听，但洛西依然没有蛟苍的下落。
洛西兜兜转转，没有找到蛟苍，却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物。
嗯，大人物。
其实刚开始不过是路上遇到了个奇怪的和尚。
洛西见那和尚独坐在水潭边，便上前去问了个路。可还没聊上几句，和尚竟然变成了一位手拿玉净瓶的女菩萨。
嗯，是观音。
洛西木着脸，只觉得内心毫无波动。观音低声念了一句佛号，她低垂着眼，对洛西露出一点微笑:“可认得我吗？”
确实法相庄严。
洛西缓缓施了礼，道：“自然认得，观世音菩萨。”
观音微微颔首，她轻轻念了一声洛西的名字：“你可在找一个人？”
见洛西承认，观音继续道:“我可告诉你他的所在。”
“那就多谢——”
洛西话音未落，就听观音又道：“别急着谢我，我需要你们两个成为唐僧师徒的屏障，八十一难里的劫数。”
洛西:“？”
洛西：“我不明白。”
“前阵子你那所寻之人重伤了青狮白象，这是因。”观音解释道：“所以作为果，你们要接替他们的位置，给唐僧师徒凑难。”
洛西在脑海里搜刮着《西游记》里的剧情，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那青狮白象，是你们故意放到狮驼岭的？”
观音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还是微笑着，对洛西道：“你只需答应或拒绝便可。”
“我不会乱杀人。”
“这不重要，只要成为屏障便好。”
……那我不答应呢？
“那你们会有别的果，而这地方也会有别的妖怪过来。”
洛西无奈道：“好，那我答应。”
观音见洛西答应，也没什么太大反应，她抬手便指了条路，“既如此，洛施主由此向西走，在狮驼岭，你定能见到你所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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