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1/2)
第六十四章“你说你与陆善恩是什么关系？”
阴暗潮湿的牢狱深处, 尖细中掺杂着几分锐利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人名唤江福, 他盘腿坐在墙角, 本是半眯着眼, 然而听见宁嘉鱼的话之后, 却是猛然睁大了眼睛, 怨毒地看着她。
宁嘉鱼好脾气地道：“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妻子？就凭他？哈哈哈哈哈哈哈他那么一个阉人，真能让你快活？我在宫里几十年, 还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轶事, 看你也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 这么上赶着要嫁给一个阉人……说到底不过一条狗罢了, 他也配？哦，我忘了，说不定有些天生长着贱骨头的女人，就喜欢他那样的……”
说完, 他紧紧盯着她姣好的面庞，似乎是期待从她脸上看到愤怒的神情。
“你背着他来这里找我, 莫不是也想试试我与他的区别？”
宁嘉鱼玩味地看着他, 语调平静：“你想激怒我？”
虽然他说的话脏得不堪入耳，但是宁嘉鱼在来之前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是以虽然心里觉得恶心, 但表现出来的样子仍旧风轻云淡。
她看了眼他坐着的地方, 粗长的铁链累在地上。
“你说他不过是条狗，但是他如今风光无限，是整个大历朝趋之若鹜的人物, 而你呢？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中，活得像只老鼠一样，心里的滋味恐怕很不好受吧？”
“你说，倘若所有人都能有机会做那样一条狗，他们会不会上赶着去争取这个机会？”
“更何况，在我心里，他是连城美玉。”
“这么可怜地活着，很想让我赐你个痛快吧？”
江福想站起来，可是铁链的长度只能够他这样盘腿坐着，因为这样非人的折磨，他的腿现在已经是废了。
他抬起头：“你算个什么东西？当初若不是我，你以为他又怎么能走到如今的位置？”他勾了勾唇，“在你心里视作无瑕美玉的那个人，早已经是被我弄过的脏东西了！他知道怎么让女人快活吗？”
宁嘉鱼静静等他说完，而后将自己一直带着的长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轻巧地架在了他脖子上：“激怒我有什么好处呢？”
她的声音轻柔，而此刻听在江福耳中，却犹如鬼魅。
他害怕了。
“你瞧，你的身子抖起来了。你到底还是怕死，否则我若是你，在这么个鬼地方，早已经咬舌自尽了。你以为你有骨气？不，你什么都没有，苟活到如今，你不是不能死，只是害怕罢了。”
“但你以为这样就疼了么？陆善恩的手段想必你也见识过，你猜，我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能不能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宁嘉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却没有一丝情绪。她当然不会将他说的话放在心上，但她仍然生气。
“你瞧瞧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尊容，有什么资格乱吠？不过你既然喜欢破人……”她噎了一下，还是说不出那两个字，于是略过，又道，“我也便让你快活快活。”
江福冷哼一声，却是不敢再说什么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面前这个女人有点邪门。而且看她说着狠话连眼也不眨的样子，他倒是真有些害怕起来。
宁嘉鱼看他一眼，转过头到外边，向狱卒低语了几句，又掏了一把碎银子递给他。
从江福的角度看得见他们交谈的样子，但是他却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最后只能眼看着一向对他没什么好眼色的狱卒点头哈腰地往外走了。
他又去看宁嘉鱼的脸，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看见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然而很快他就明白了宁嘉鱼的笑从何而来。
他盘腿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奋力扯动着手上的脚上的铁链，发出斑驳嘈杂的响声，试图这样引起宁嘉鱼的注意力，以使她能够听到自己的诉求。
可是宁嘉鱼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不断发出喘息与呻.吟着的两个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但一想到这好歹也是自己花了钱请来的人，于是又掩面一笑：“也算是一份大礼了，江公公好生享受罢，下次探望你时，我再想点新鲜的花样，保证你在这牢狱中，也不会觉得乏味。”
江福想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那两个烂人，但是纵然闭上了眼，却还是阻绝不了他们的声音，他心中大恨，发狂似的冲着宁嘉鱼大叫：“你这毒妇！”
宁嘉鱼无所谓地笑了笑，甚至没有做出回应，她踱着步子出了牢房，对狱卒道：“以后就请小哥多多关照此人了。”
“夫……夫人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能为夫人效劳，是，是小的三生修来的福分，谈不上请字。”狱卒结结巴巴地道。
虽然眼前的女子尚且梳着闺阁少女的发髻，但是上次督主带她来暗狱的时候，沈大人就已经先知会了他们这些底下的人，这位见着，是该唤夫人的。
只是……小狱卒颤了颤，他一直以为这位夫人神仙似的人物，想必心地也十分善良，否则怎么可能将他们英明神武的督主治住，可是现在来看，他们果然是低估了督主的剽悍。
在这暗狱里，他以为自己见过的世面也不算少了，可是他还是没见过哪个女子能够面不改色地直接对他说“去找两个花柳巷的烂人来，不拘男女，让他们当着江福的面玩，玩坏了就换。”
太恐怖了！
小狱卒最后是送祖宗一样地把宁嘉鱼送走的，脸上捧出来的笑比捡到一块金子还真心，生怕被祖宗寻了哪里的错处发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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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嘉鱼回到春山居时，陆善恩也已经等了她许久了。
他立在角落里，好像将自己隐匿在阴影中，不想被人发觉。
宁嘉鱼走进屋子里时，也没有发现陆善恩的存在。
还是他开口问她：“你去了哪里？”她才反应过来。
她很快笑了笑，不答反问：“你回来了？”
陆善恩转过身来，绮艳的眉目染上两分沉静的意味，更端庄，也更……曼丽。
他声音低沉：“你去见那个人了？”
宁嘉鱼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触到了他的逆鳞，想要否认，可是在触及他的目光时，又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迟疑着道：“是……”
说完之后她立马反应过来，想要为自己辩解。
可是陆善恩先她一步来到了她面前，重重地吻上她的唇，如同狂风骤雨，又带着纷纷的情.欲落下。
一吻毕，他紧紧抱着她，身体忍不住颤栗，开口带了几分委屈：“他跟你说了什么？”
问完，他又重重地在她肩头咬了一口，宁嘉鱼吃痛惊呼，但到底没有将他推开。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过分，陆善恩低下头，温柔地伏在她肩头，反复舔舐抚慰着那一处，口中也反复地哽咽着：“我没有……没有……，他想，但是……我没有让他，让他得逞……”
宁嘉鱼听得眼里泛酸，心里也泛酸，抬手抚上他的脸：“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没事的，我在呢，我陪着你呢。”
……
雾蓝的夜色里，疏窗外的低树枝头零星萎着最后一捧春意，虫声渐渐消弭下去，风起时，好像明月也挂在树梢上晃了一晃。
宁嘉鱼恍惚觉得，窗外是不是开始落雨了，不然她怎么会看见深蓝的夜空里，所有的星辉褶皱在一起，撞碎在疾风骤雨的涛浪里？
她听见陆善恩哑着嗓在她耳边唤她“皎皎”，他眼中的痴迷仿佛要溢出来，她拥紧他，听见他发出满足的喟叹声。
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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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起，陆善恩便一直在府里待着，鲜少出门，在宁嘉鱼闲着的时候，更是逮着机会就要与她好好温存一番。
他没有再提起朝堂中的事，宁嘉鱼便也不再去问。只是偶尔，会从他与陆定亦或是沈关山的交谈中，听到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譬如皇上忽然召了三皇子入宫啦，譬如太子外家忽然慌了起来，开始四处奔走啦，譬如皇上旧疾忽发，恐怕性命堪忧啦……
但是这些好像都和陆善恩没什么关系了。
外界都在传陆善恩肯定是坏事做多了遭了报应，否则怎么会从进宫之后便一病不起。陆善恩也不把这些流言蜚语当回事，并且丝毫没有要澄清的意思。
宁嘉鱼有时候会想，陆善恩到底知不知道他那天遭了算计的事，在那背后其实也有林疏岳的推波助澜？
按照原书里，陆善恩就是那一天，在与林疏岳的斗争中落败。但是后来的剧情走向，却与如今截然不同——书中的陆善恩在那时功败垂成，面对锋芒毕露的林疏岳，只能选择避让。而反观现在运筹帷幄的陆善恩，哪里有败落的样子？
还没等她想清楚这事情的关键，前院的下人来报，说是虞轻求见。
宁嘉鱼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虞轻是和宁家姐妹关系颇好的一位官家小姐。
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见自己。
不过，纵然是看在五姐姐六姐姐的份上，她也愿意见一见她。
想到这里，她对前来禀报的下人道：“请她到花厅吧，我很快就过去。”
下人应声道是，转身离去。
宁嘉鱼则是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又补了先前被陆善恩那厮啃得半点不剩的口脂，这才提着裙角出了正院。
是的，在陆善恩的强烈要求下，宁嘉鱼到底还是从春山居搬了出来。
等宁嘉鱼到花厅时，虞轻已经哭过了一场，在见到宁嘉鱼的时候，虞轻眼圈还泛着红，她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拘谨地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少女，直到这一刻，她方才确定，原来当初在长安街上的惊鸿一瞥，真的不是她眼花。
她福了福身：“陆夫人。”
虽然按照两人闺中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用她低头，可是现在却是今时不同往日，方才在陆府里，她听见下人都唤她夫人。
宁嘉鱼也不问她如何知道自己在这里，只让她坐下，开门见山地问她来陆府有何贵干。
虞轻拭了拭眼角，欲语却又哽咽着流下泪来。
宁嘉鱼温和地看着她，含笑将手上的绢帕递给她：“不着急，慢慢说。”
她想眼前的姑娘说不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虞轻接过她手里的绢帕，低低道了声谢，情绪平缓了些，方才开口：“此次贸然前来，实属无奈之举，万望陆夫人……”
宁嘉鱼见她似乎说不下去，叹了口气：“没事的，虞姑娘与我两位堂姐是手帕交，按理来说我也该唤你一声姐姐才是，既是姐妹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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