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三·此心拟说还休去53

  最近一个是荣五。

  可是人的身体有时比理智更诚实,荣五的肢体接触令温镜浑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掉一地,一阵接一阵止不住的恶寒。而李沽雪,他几乎是没做思考没怎么犹豫地就歪进了人家怀里。

  那滋味令他…打从头就没想过要拒绝。

  但他当时是中了魅香,那个荣五扳指里扬出来的香粉。温镜为什么迷,他就迷在这里,他搞不清他是心动多一些还是别的地方动得多一些。

  李沽雪既然不愿摊开来说那就…也好吧,这层窗户纸温镜也宁愿多留一留。倒不是他要拖着吊着别人,玩一些欲擒故纵的把戏,而是他想再看看,看看自己。要是没那个心思就不要乱来,不是有句话么,人生最不该做的就是和知己上床。

  他想到这里,非常轻非常淡地笑一笑,问李沽雪:“什么古怪?”

  李沽雪:“还记得他们的规矩么?第一便是不杀生,可是我发现一间石室内关了一群活人,”他面上殊无半点玩笑之色,“最大的望之不过十多岁,小的尚在襁褓之中的也有。三途殿养一帮子幼儿做什么?很难不让人联想是待宰的生意。”

  温镜一惊,便顾不得自己的旖旎心思,婴儿到十多岁,这还是一群孩子啊?接着他更震惊,因为李沽雪十分严肃地补充道:“男女都有,足有三十余名。”

  ??“…三十名童男童女?你确定?”温镜追问,“不是他们三途殿自己的弟子?”

  李沽雪摇头。他方才探到的石室与他们住的地方不同,这边儿一看就是正儿八经招待人的,那些孩子待的石室与此处的考究精细大相径庭。沿着一处石阶下行了一炷香左右的功夫才到,估摸着已到了这座地底宫殿的最底层,阴暗潮湿,门带机关,李沽雪从石缝间隙望进去,里头的小童各个形容惨淡面黄肌瘦,几个身量略长成些的手上还有镣铐。

  说是石室,更像座石牢。

  饶是李沽雪出身无名——宫里头的无名卫选进去的时候也是小小年纪,且进来也不是直接录用,而是要经过日复一日的操练遴选,起初选不上就选不上,遣出去就是。到了后头学的东西多了,知道的也多了,再落选之后的命运可就难说。轻的哑药灌进去眼睛刺瞎,重的小命或许都保不住。

  可即便这样,李沽雪看见这么一屋关着的小孩子也还是心悸,再关几日年幼的哪里还有命在。

  须知此地是何地,乃是三途殿,李沽雪和温镜心中同时升起些不好的猜想,也同时期望自己是猜的不对。温镜迟疑道:“荣五手上的尸首也是来路不正,难道三途殿已经改了规矩?”

  李沽雪说应当不会,从来的规矩哪有说改就改的。本来三途殿的买卖就是半灰半白,多少沾了点儿法外之地的意思,这么些年没人动也是因为他们“三不”的讲究。

  再匪夷所思的买卖,只要有销路就会有利益,有利益就会有人做这门生意,而有三途殿在,就相当于这条道上有了龙头,有了节制。好比嘿道忽然被一个稍微讲点道理、有点原则的大哥统一,那是谁都乐于见到的,总比各逞本事拼凶斗狠、大家一盘散沙毫无底线争斗不休的强。

  所以三途殿绝不会轻易坏自己的规矩,这是他们的立身之本,那石牢里关的童男童女又是怎么回事?

  第44章 四十四·世情多与愿相违

  忽然李沽雪问:“荣五进来也待了一会儿,有什么异常?”

  没有啊温镜想,或者说此人整个就一异常。不过说到荣五温镜倒想起来些别的,他尽量放平了脸色和语气:“先前你们门人没看错,他是、他胸前十分丰腴,与女子无异,然而下身又是男儿身。”

  李沽雪心中一动问他看清楚了没有,他说看得分明,又说荣五隐约提到是练功所致。

  原来如此。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李沽雪从前也听说过有这类功法出岔子的先例,也有些人先天便生有两副器官,没想到荣五竟然就是这种情况。怪不得可以任意流连烟花之地,还颇收了几个相好。不过荣五为何在三途殿的地界儿就这么堂而皇之朝下手?须知他们二人先前演戏,言语间可是暗示两人很有些家世的。荣五怎么敢?难道真是色中饿鬼?

  等等,他再一转念,想起先前看荣五的身形功法就不大对,刚进三途殿的时候莫名脚步有些虚浮,他们家练武八成走的是采阳的路子!荣五八成是该到了该进补的时候!

  李沽雪一时心中大恨:好你个荣五,把阿月当什么了?采补泄欲的工具?

  他斜眼看一看榻上的人,瞬间也有了些脾气,什么人啊,你说放进来就放进来,被下了药也不知道防备,若自己晚了半刻后果不堪设想。

  李沽雪登时浑身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不冷不热道:“你看的倒仔细,荣五别的不说,皮相倒真是挑不出毛病,温二公子这是动了心?佳人自荐枕席,你说你敲采庸做什么?如此春风一度你也不亏——”

  话音没落锵地一声破风而来,采庸擦着李沽雪的面颊掷到他身后的石壁,李沽雪僵了一僵扭头去看,剑锋嵌入石壁足有三寸。温镜面无表情:“春风一度,《春山诀》卷二第九章 ,你看我这招用得如何?对了,你方才说我也不亏?”

  李沽雪摸摸鼻子老老实实道:“亏,怎么不亏。亏大发了,”他将采庸取下来还剑入鞘,“那什么,荣五的功法具体我不知道,但应当是采阳之术,你提防着些。”

  啊原来如此,温镜心想原来如此。他就说呢,哪有这种随时随地发情的变态,原来是采阳之术。啊!不啊,那也还是很变态啊!温镜抖了一抖,勉强把这人赶出了脑子。

  他想了想又问:“现在咱们怎么办?”

  李沽雪却没立刻答,他知道这一位不是个没有主见的人,之所以有此一问八成是不愿看着一群孩子生死不测,作壁上观这种事情温二公子是做不出来的。李沽雪心里一叹,问他:“救人可以,救出去了之后呢?”

  温镜一愣,脱口而出:“难道不是交给官府?”

  “不妥,”李沽雪摇头,“那便等于将三途殿的把柄交给官府。无论是三途殿因此被查办,还是衙门最终有心无力没有作为,三途殿会饶了你么?”

  温镜又是一愣,饶不饶他的他倒是不以为意,一人做事一人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可他家里又不是只他一个。没听刚才领路人家姑娘说了么,进货不杀生不代表完全不杀生,你说这种岂是好相与的。他大哥前头还摩拳擦掌跟他剖白,说要将白玉楼在江湖上立住了,他上来先给树了三途殿这么一个棘手的仇家,干什么?给他哥找不痛快?他便道:“悄悄救出去?挨个给找找父母家人?”

  李沽雪心里继续叹气,那你真是个大善人。他还没开口就又听见温镜道:“也不行,若他们真是三途殿各种渠道掳来的,这么送回去迟早再给逮回来。“

  “这正是我要说的,全金陵内近期绝没有这么大规模的幼童走失案。”李沽雪正色。

  “那这么多孩子是哪里来的?”

  李沽雪凝重道:“最近各地也没听说有这类案子。”

  这就实在蹊跷,等闲三四十个孩子莫名失踪,不会一点痕迹也没有。纵然可能牵扯上了江湖人士,此类案子寻常府台没听说就罢了,他们无名卫总该知道些底细,可是他没听说,至少截止到他几天前到吴记见枕鹤,他们都是不知情的。这事情就十分大条,要不然地方官府把这消息瞒了下去,要不然他们也没察觉,无论哪个都令李沽雪长眉直皱。

  这时温镜问他:“你再想想,那些孩子有什么特征没有?看着像哪里人士?衣饰呢?”

  这倒是个思路,李沽雪慢慢回忆,他沉吟道:“他们互相之间应当熟识。衣裳…”

  他方才所见,里头孩子三五成群互相依偎,虽然没什么动作但是大的对身边小的有种无形的回护,有几个大的上身赤着明显是衣裳脱给怕冷的同伴。明显是互相认识,甚至是一起长大的。

  温镜问:“衣裳怎了?”

  李沽雪沉吟不语。那衣裳料子看着像釉绫,没有很名贵但是耐用结实,经常是有些家底儿的人家给家里下人们裁衣裳用。这个花色的李沽雪觉得他是最近在哪里见过。

  哪家啊,再大户人家也少有一气儿养这么多孩子的。须知能养得起这么多僮仆的人家大都不养,都是直接从人牙子手上买现成教好的。再说最近他是能在哪里见过什么大户人家的家仆了,他先到的扬州法源寺,又跟着上金陵法源寺,这一路上他能上谁家去。

  不!李沽雪额头青筋猛然间一跳,他见过!

  枕鹤他们审昭云别院的下人他去看过一眼,那些丫鬟小厮穿的就是釉绫!他们,三途殿关的这些孩子是荣家的!他暗自心惊,金陵分号在荣升台众多分号之中又不是规模十分大的,哪里用得上这许多僮仆?还须从小养起?这些孩子又怎么到了三途殿手中?若是荣升台的余孽…

  温镜见他久久不语便又问了一次:“衣裳怎了?”

  李沽雪慢慢答道:“衣裳像是主人家制式的。”

  温镜睁圆了眼睛:“你是说他们原先并非无家可归的?你说他们之间相熟,我还以为或许是城里互相熟识的乞儿,怎么原先是有主人家的?”

  温镜心想,怪可怜,本来有家,衣食无忧,一朝被三途殿所擒,生死未卜,须赶紧救出去才好。

  而李沽雪则想的是,若真是荣升台的人,一个也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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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才发现被投喂营养液!!!!这这怎么查看谁送的啊???哇 太感谢了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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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四十三·此心拟说还休去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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