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白事(30)344

  翁苛求惊讶不已,凌猎知道他想问什么,用手语说——多亏你的坚持,案子已经重启。

  翁苛求眼中泛出泪光,向凌猎挥了挥拳头。

  凌猎和季沉蛟来到派出所,与黄易会和,特警已经将东街的老房区控制起来,家里有暗道的人全部被抓,正在接受审讯。

  而拿到“归永堂”与制药窝点有关联的证据后,黄易立即申请抓捕令,早已等待在肖乙顺别墅外的队员将其带至市局。

  几场审讯在丰市和丰潮岛同时进行。

  千宝,三十九岁,丰市人,在“归永堂”挂名经理。面对审问,他不发一语,阴毒的双眼看着面前的警察,像是一条被困住的蛇。

  其他从巢穴带上来的人里,有两人交待,他们在千宝手底下干活,这个制药窝点已经存在了接近十年,自从他们成为其中的一员,千宝就在,是丰潮岛的“老大”。参与制药的全是岛上的“穷人”,是他们组织来的。

  起初各家都很小心,害怕被其他岛民发现,更怕被警察查到。但自从岛上发展白事文化旅游,他们就像是躲在了灯光的阴影中,再也不用担心被发现。

  其间,地下巢穴扩展了几倍,“穷人”们赚得盆满钵满,但为了不引人瞩目,仍旧过着俭朴的日子。

  黄易问:“没有人逃走?”

  “有是有,但都被解决了。千宝让我们守在这里,就是为了盯住那些工人。他们不能离开,如果逃出我们的视线,我们就无法知道他们有没有把秘密说出去。所以只能杀掉。”

  “杀了哪些人?怎么杀?”

  外号阿雄的人说,他们做药,那还能怎么杀?当然是把人关起来下药,在地下巢穴里,简直是叫天天不应,那些企图背叛组织的人死前还能当一回“药人”,给药物的研发做“贡献”,死了之后丢回家中,对外说是病死的,岛上没人会起疑心。

  在阿雄提到的人中,包括曹信心的父亲。

  黄易一阵闹心,原来这个家庭是想过带着被蒙在鼓里的孩子逃走,但到底被害了性命,所以许玲说什么都不敢离开丰潮岛,也没有告知曹信心家里的秘密。

  但被问到千宝的上线时,阿雄却答不出来,其他人也一问三不知。他们只知道千宝经常来往于丰潮岛和丰市之间,岛上的货需要运出去,千宝在市里还有很多下线,安排将这些货分派到全国各地。千宝是给人干活,但他们不清楚千宝是给谁干活。

  “归永堂”在丰市出现后,千宝进去谋了个职位,但似乎是个虚名,但“归永堂”搭着千宝的关系在岛上迅速发展,组织从“归永堂”得到提成,千宝说这是为后续发展做准备。

  黄易问:“什么后续发展?”

  阿雄低下头,犹豫片刻才说:“我们以前只制药,现在已经开始制,制造致.幻.剂。”

  搜查队员在巢穴中找到许多制成的和半成品药物,而在一个看上去较新的车间,发现制.毒的相关用品和材料。

  阿雄说,这件事在内部引发了很大的动静,大家起初都不敢。在他们的意识里,制造假药不是什么重大的犯罪,大家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就算被抓,也判不了多少年。

  但是制.毒就不同了,国家年年都在普及常识,一旦做了,这就是要命的事。

  但千宝说,他们制的不算毒,而是精神药物,两者有区别,致.幻.剂就是另类药物。而且他们这次接的是境外的单子,渠道供应完全不用他们操心,配方也是现成,只管生产,到时候有人会在丰市接应。千宝还给大家算了笔账,生产精神药物的利润比制造假药高十倍。

  一听钱这么多,部分反对的当场表示愿意干,之后,一些一直犹豫的也逐渐加入。有人实在不愿意,他们也不强迫,反正制药才是主业,暂时还不需要这么多人生产精神药物。

  在海边袭击翁苛求的也是阿雄。他负责观察来到岛上的旅客,婚礼那天,他看见翁苛求独自离开浓海酒店,不知道在海边找什么,他叫上兄弟跟随,翁苛求越走离西街越远,在往前,就要到巢穴的上方了。

  他们担心翁苛求发现什么,一拥而上将翁苛求击倒,关在仓库中。但他们以为翁苛求只是普通旅客,没想到他是误打误撞的警察。

  市局,肖乙顺显露出恰如其分的从容和惊讶,否认自己和“归永堂”与制造假药有关。他两鬓有些白发,身穿衬衣和西裤,比较儒雅。

  “千宝的确是我的员工,但是他在丰潮岛上做的事我并不知情,他是因为推广我司的业务去岛上,前几天联系我说因为命案,船全部停下了,不能回来。此后我们就再无联系。员工发生这种事我很抱歉和遗憾,我也会代表公司深刻检讨。但不能因为他是‘归永堂’的人,就认为‘归永堂’就是犯罪组织吧?”

  肖乙顺的说辞滴水不漏,市局正在调查“归永堂”的资金往来和各项通讯,如果找不到肖乙顺和制造假药的直接联系,四十八小时之后,就必须释放他。

  凌猎没参与审讯,盯着监控中油盐不进的千宝,磨了磨牙,“这人就是肖乙顺养的一条狗,忠心、愚蠢,肖乙顺早就做好了把他推出来顶锅的准备。”

  季沉蛟食指抵着下唇,眉心锁得很紧,“没有一个人承认杀死吕东越。我们以前怀疑翁苛求是跟踪吕东越,目击吕东越被杀,才失踪。但这好像是两件事。”

  凌猎:“做这两件事的是同一帮人。”

  季沉蛟把阿雄的审问录像往回拉,停在某个时间点。阿雄说,因为千宝要扩展业务,工人们反对,最后仍有人不愿意。

  “这些人不怕生产假药,但怕碰毒,而且多年生活在上线的阴影中,早就想摆脱这种生活。”季沉蛟:“可他们无法靠自己摆脱,他们不确定上线力量有多大,单纯的报警可能连一个水花都冒不出。所以他们打算在丰潮岛最受关注的时候,制造一起大案子。”

  凌猎拿过工人名单,坚称没有参与生产精神药物的有四人。凌猎勾画一下,“所以杀害吕东越的凶手就在这之中。”

  稍微出乎意料的事,那位东街小餐馆的老板娘也在其中。

  “对,是我们。”当凌猎坐在面前时,老板娘在片刻的沉默后,承认了罪行。

  她是被丈夫拉入这条有去无回的路。当年丈夫为了赚快钱,成为千宝的第一批工人,背着她和家里的长辈制造假药。后来她发现丈夫经常往家里塞钱,逼问之下,才知道丈夫干了什么。

  丈夫两眼放光地告诉她这事有多赚,他们立即就能致富。她被说动,也成了制药工人。但是几年下来,她目睹想要逃离的工人被当做“药人”杀害,她越来越害怕,既害怕有朝一日会坐牢吃枪子,又害怕自己一家也被组织杀害。

  原本浑浑噩噩的日子一年年也就这么过去了,今年几个管事的忽然说要制.毒,这还得了?千宝骗他们说生产的只是精神药物,但她查过了,那就是毒!

  她和丈夫对生产很抵触,千宝也没让他们立即参与,但是她每天都更加焦虑,现在不逼他们参与,那以后呢?单子更多了怎么办?

  她想破了头,要怎么停止这件事,最终想到利用警方。她知道地下巢穴被发现后,自己和丈夫也一定会被抓,但是他们没有沾毒,就这一点蹲牢房的时间就会被其他人少!

  凌猎:“但你杀人了。”

  老板娘愣了一下,捂着脸哭起来,“我只是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

  其丈夫供述了作案经过——案发之前,他们并没有锁定吕东越,以为新郎肯定会一直待在众人的视线中。他们在参与婚礼的人群中寻觅,却看见吕东越独自离开,前往海边。他们紧随其后,发现吕东越几乎要走入海中。这个人难道要自杀?那岂不是正好作为他们的目标?

  两人将吕东越打晕,拖入一处外人不知道的崖洞,在里面,吕东越被注射致死量的降压药。

  吕东越死后,两人一不做二不休,砍下吕东越的头,身体抛入海中,头颅扔在婚礼会场。

  凌猎问及为什么要模仿丰安县的案子,他们愣了会儿,说不是故意模仿,只是岛上拿那个姓谭的当祖师爷,他们听说过那死法,多少有点受影响,条件反射就这么做了。

  岛上的调查还在继续,但凌猎此时更关心肖乙顺,赶回丰市。

  肖乙顺在丰市多少算个有头有脸的企业家,慈善做得不少,口碑很不错。

  警方现阶段掌握的信息是,在从南边回到丰市后,他除了经营自己的汽修连锁店,还投资了白事产业,比如给丰安县的作坊提供优惠的渠道,利用自己在南方的人脉,将产品推广到更多地方;

  “归永堂”是在东边很多城市开连锁店的殡葬公司,打入丰市靠的也是肖乙顺牵线搭桥,目前“归永堂”在丰市的经营已经全权交给肖乙顺;

  丰潮岛上大兴鬼神殡葬文化,肖乙顺也投了不少钱,还邀请商界的朋友一同投资。

  可以说,他名义上虽然主营的是汽修店,但实际在白事领域耕耘颇深。

  不过警方暂时没有查出这些投资的非法部分,地下巢穴的负责人是千宝,千宝在“归永堂”任经理,阿雄等中层明确千宝听令于某人,但千宝牙关咬得很紧,怎么都不肯说出上线是谁。

  市局上下都知道上线肯定是肖乙顺,但现有的证据顶多说明肖乙顺识人不清,将业务交给一个挖地造假药的犯罪分子,而他本人和他的“归永堂”都清清白白。

  肖乙顺似乎对千宝很有信心,除了刚被“请”到市局时露出适可而止的愤怒,后来接受审问时都耐心客气。

  证据链没有扣上,再过十几个小时,市局只能放人。

  凌猎和季沉蛟赶回丰市,凌猎说:“我去会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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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白事(30)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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